谢慕清听闻后随之赶往而来,见到了众人所说的河谷龟裂,河水一夜之间消失无踪。
若非徐昆等人在此土生土长,这话说出去是无人会相信的。
众人不信邪般又将附近水源都查看了遍,发现无一例外如是。
“这附近可有暗河?”谢慕清想了想,只有一个可能。
“暗河倒是不曾听说,不过山中还有一泉眼,四季温暖,村里人都称其为“热锅”。
徐昆想了想道。
“带我们去看看。”谢慕清敛眉道。
“好。”徐昆此时已将谢慕清一行人看成救命恩人,丝毫没有隐藏,立马在前带路。
一路而行,山中不乏损坏树木,两名羽林卫在前开道,林声紧紧护着谢慕清,唯恐小郡主有闪失。
越过一座山后,众人来到一处平凹之地,正中处有一湾清泉,远远望去,硕大一片,格外不真实。
谢慕清跟随众人靠近泉眼,一股浓烈的硫磺味扑鼻而来。
“这泉眼变大了,从前只有一口家中烧火的锅大,是以大家都叫热锅,如今竟像一个小湖泊般,奇了怪了。”徐昆啧啧称奇道。
“林将军,你问到一股硫磺的味道了吗?”谢慕清自然也听到了徐昆的话,问一旁的林声道。
“郡主,属下也闻到了。”林声回道。
二人一时都很好奇眼前变故。
温泉之地傍有硫磺味到不奇怪,就是这味未免过于浓厚,就不得不叫人深思了。
“下去看看。”谢慕清看向四周,道。
“好。”
于是乎,众人围着这莫名变大的泉眼四处环视,看得格外认真。
“郡主,这边有一滩黑水。”一处乱石相接处,黑水格外显眼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的硫磺味好像是最浓的。”林声道。
“这不是黑水,这是洧水,此物来自地底,出没之地,多有硫磺硝石,是以会有温泉,此番出现,或许是因地动之故。”谢慕清用手帕沾了黑水,细细辨认之后道。
“这洧水为何物,黑漆漆的同油般,会害人吗?”徐昆生在乡野,并未读过书,也不识字,自然没有机会接触过《异闻杂志录》如此小众之书,听不懂也不奇怪,他只担心此物是否会对人不利。
“只要不去沾染,自然无害。”谢慕清看向徐昆道。
“那便好,我们村里人大多冬日里都来此处洗过澡,害怕此物有什么影响,郡主莫要见怪。”徐昆此时已知救他之人乃是一名女子,说话时格外小心道,生怕冒犯了贵人。
“冬日里跑温泉水并无坏处,相反,益处多多。”谢慕清继续附身查探眼前的洧水,心中已有了打算。
书中记载,蜀地一带,用洧水照明,亮白如昼,长夜不熄,其烟可作墨,落笔黑亮,犹过松墨,最主要的是此物还可炼制成漆,防腐防水,涂抹于舟船上可谓一举两得。
“属下还是不解,那河床干涸,看着不像因此处泉眼所致。”林声在旁道。
“我与林统领所见略同,河水尽数消失,只怕还有更大隐患。”谢慕清起身,看向一旁的林声,话语深远道。
“先回去吧。”纵有千头万绪,谢慕清此时只觉满身疲乏,想来还有哪处细节被遗忘。
“好,算算时辰,去官府报信的人也该回来啦。”林声也掩不住担忧道。
回到村中时,谢慕清发现暂搭建的营地里突然多了几个生面孔。
林声见状也不免忧心,召来一名留守此地的守卫,问过之后才得知这些人是从附近村落逃来的,见他们这里人多,就留在此,起码互相有个照应。
谢慕清并未说话,径直上了马车中,吩咐林声暗中留意这些加入其中的百姓,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人不只是地动逃生的百姓那般简单。
马车中,谢慕清一靠近,云姝便警惕地睁开眼来,见到是娇娇后,顿时放松了下来,她睡的并不安稳。
“娇娇,外面有伤者吗?”云姝望向谢慕清此时一脸疲惫,忍不住心疼道。
“阿姊,无人受伤。”谢慕清做到云姝身旁,露出淡淡笑意。
“若无意外,这几日阿姊尽量不要在外露面。”谢慕清想了想那几张新面孔,直觉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故而不想让云姝犯险道。
“可是哪里不对?”云姝关心道。
“阿姊别问了,听我的话,好好待在车中,若不是我们的人,便不要理会。”谢慕清认真道。
“好,我答应你。”云姝虽不知何缘由,但还是应下。
“待官府派人来,咱们就走,在此已耽误一日了,可不能错过让阿姊错过回药王谷的时间。”谢慕清靠在云姝身上,疲惫与困意上涌,实在撑不住道。
“好奇,都听娇娇的。”云姝任由谢慕清枕着,静静听着道。
不一会儿,谢慕清很快睡入梦中,眉头却是紧皱。
云姝见状,取过一旁披风罩在谢慕清身上,二人一道睡去。
马车外,林声警惕地时刻盯着那些人,见去官府报信的人还不曾归来,又派了两人去半道接应。
夕阳下斜,天幕擦黑,谢慕清醒来时,马车中只她一人。
谢慕清连忙起身,直奔马车外,四地寻找云姝身影。
守卫们难得见谢小郡主有如此着急惊慌的一面,不免跟着着急道:“郡主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云姝呢?”光线昏暗,谢慕清找寻不到云姝,心间没来由的一紧,音色止不住地颤抖道。
“女娘在那处,由林统领亲自陪着。”守卫连忙指向那棵榕树,侧身坐在篝火旁的人道。
“无事了。”亲眼见到云姝好好带着面罩遮面,身上襦裙不再,同她般此时着一身男装,谢慕清顿时放下心来,方才她梦魇了,正好是云姝出事。
谢慕清走了过去,一旁的林声连忙起身行礼。
“林统领无需如此客气,在外不必过于讲究。”谢慕清做到云姝身旁,自然注意到了篝火上架着一只快要烤好的野兔。
“娇娇,我在马车上待得久了,有林统领相配,才敢出来透透气。”云姝怕谢慕清不快,轻声解释道。
一旁的林声站在一侧,闻言后也不经看了过来,二人脸上都有些小心翼翼。
“阿姊放心,我不会生气了,何况你知道要保护好自己,我自然放心。”谢慕清露出笑意来,休息一觉后,疲惫一扫而空。
“那我便放心了,我也是临时起意,学你穿男装,这样便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了。”云姝望着褚清,一双灵动的眉眼泛笑道。
“郡主放心,在下必然会尽全力保护好云姝女娘。”一旁的林声也跟着难得露笑道。
“林统领费心。”谢慕清如常道。
说话间,接过了云姝手中的火钩,挑了挑猩红烧尽的木炭,让野兔滋啦冒油得更快些。
今日她还未吃过东西,闻到这扑鼻香气时,腹中一阵叫嚣。
“郡主,属下今日又派了两名守卫前去接应,仍旧至今未归,此事怕有蹊跷。”林声手中执刀刃,靠近二人分食那烤得干焦酥脆的野兔,趁机道。
“看好那几人,静观其变,若有异动,只管先拿下那几人。”谢慕清神色落在那焦香扑鼻的野兔肉上,神情再正常不过道。
“属下遵命。”林声将两只兔腿分给二人后,独自啃食剩下的肉身。
放置在一旁煨着的竹笋汤也正好。
暗夜中,谢慕清与云姝待在马车中,守夜的依旧五人。
马厩中,徐家村村民睡在一边,新来的别村村民睡在另一边。
乌云深处,月亮探身其中,马厩里鼾声四起。
子时刚过时,外村村民这处,众人心照不宣地睁开眼来,抹黑取出藏在衣袖中的刀,鬼鬼祟祟朝离得最近处的徐家村民而去。
榕树上,林声霎时睁开眼来,看了眼早已埋伏在外侧的守卫,不动声色地暗暗下了指令。
就在假冒外村村民以为正要得手之际,心烦眠浅的徐昆突然睁开眼来,看见了一把举在头顶挥来的刀。
顿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唤声传来,就在徐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把柄刀突然翩转方向斜插入马槽之中。
徐昆惊魂未定之际,一滴滚烫的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叫喊声惊醒了所有在睡梦中的徐家村人,可惜假冒之人还来不及动手,便被羽林卫解决,徐家村人无一人受伤。
营地中人全部惊醒,火把通明一片。
林声吩咐过要留活口,是以假冒之人并未立即断气,手脚筋骨却是被挑断了。
马厩外,林声用刀架在那伙假冒之人身上,还不待一番威胁那人便止不住哆嗦地将他们是山匪一事和盘托出。
那日地动时全寨在庆功,劫持了的一队商旅够他们吃上半年的了,众人都很高兴,寨主更是搬出酒来全寨庆贺。
哪知尽兴喝到一半时,突然发生地动,众人都只管逃命要紧,纷纷跑出山寨,哪知等地动过去再回到寨中时,全部都毁了,寨中满地废墟,不留一片好瓦。
于是乎,为了活命,他们分散跑到附近各处村落,无一例外,皆是惨相横生,唯独徐家村。
山匪头子抢掠多年,自然看得出眼前这些人身份尊贵,绕是那马车,也是上好黄梨木制成,土匪们走投无路,明知这群护卫非同一般去,也不打算放过。
“你们是否还有同伙?”林声不愿多费口舌,刀往前挪了方寸,却是正抵血脉。
“有,他们埋伏在山下等着接应。”被逼问之人不敢隐瞒,如实道。
“有多少?”林声冷声继续逼问。
“两百来余,我们分开前约定过,若是过了日落前未归来,便是说明有肥羊可宰。”山寨颤巍巍道。
刀剑无眼,眼前之人明显动了怒,山匪害怕不已,想求饶也不敢开口,生怕再次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