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要过来,店长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乔展让他把古时月带进去,自己上了二楼找他爸。
包间里,乔展他爸乔四海正坐在主位上跟好兄弟们复盘今天钓鱼时的细节。乔展一推门进来,不知哪位叔叔伯伯看见他喊了声:“哟,小展来啦!”
乔四海抬头,看见儿子冲着他就过来了,立刻就开始藏酒杯,把面前的分酒器往旁边推,惹得席间一阵大笑。
乔四海当年从ICU里出来医生就让戒烟戒酒,乔展跟他妈看他看得紧,乔四海被迫戒酒后憋得厉害,乔展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给他弄了个茶庄搞。
乔四海同志看着也挺有兴趣,这两年鼓捣的也不错,但茶喝多了又开始想酒味,乔展跟他妈也总有管不住的时候,比如现在。
“诶诶诶,我可看见了啊,少藏了。”乔展过去直接把他面前的酒端走了。
“四海同志,人医生怎么说来着,这是听不见啊还是记不得啊,用不用我现在给我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重复一遍?”
乔四海被儿子撞破,却还想狡辩:“你个小兔崽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喝酒了?那是你大大和二大喝的,都不是我的。”
一旁的大伯二伯赶紧打圆场维护,“对对,都是我的,你爸还没开始呢。今天钓着了大鱼,开心嘛,不喝多,就一杯啊一杯。”
乔展拿了个新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抬手敬各位叔叔伯伯。
“今天开心,我替我爸喝了这杯,叔叔伯伯们就别让我爸喝了,不然让我妈知道了这钓鱼可没下次了啊。”乔展说完干了手里的酒,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地捏了捏他爸的肩。
“喝一杯那哪成啊,快坐下来陪着一块,今晚你爸的酒你可都得替了。”二大在一旁起哄。
乔展摆了摆手,“不了,我陪我我老婆过来吃饭的,他还在楼上呢,我得上去了。”
“哟,小月也来了。”乔四海听到古时月也在,酒杯不藏了,也不用人劝了,豪爽到:“不喝了不喝了。”
他知道自己粗人一个酒风不咋地,怕一会儿碰到了形象不好,儿子不要紧,可不敢在儿媳妇面前丢脸。
几个叔叔又起哄让乔展把人带下来见见,乔四海先不乐意了,“见什么见,待会儿把人再吓着了。行了,你赶紧上去吧,别让小月等久了。”
乔展上去了,桌上的话题却还没变。
“不是娶了个男媳妇吗,这咋还害羞呢,见个面也能把人吓到?老三你也太紧张了点。”
说话的是乔四海拜把子的大哥,做黄金生意的,脖子上金灿灿的链子比手指头粗,吸着烟叹息道:“要我说就是胡闹,这男的跟男的哪能过日子,你们还整天藏着掖着不让见的,哪有姑娘家好,带出去有面子不说,将来还能抱孙子。”
老大当年属意乔展给他当女婿来着,还没等撮合成却先等来乔展跟男人结婚的消息,这两年还总是提起来。
乔四海一听就不乐意了,“啧,大哥你胡说什么呢。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过日子怎么不是过,孩子们自己愿意就行了,你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再说了我们家小月好着呢,没他就没我儿子的现在。那孙子有什么可抱的,我是抱不了孙子,但我可是多了个儿子!你那些话我当没听见啊,下次再说我可真跟你急!”
眼看着吵吵起来,其他人赶紧出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
“大哥你就别惦记人家小展了,以后会有更好的。”
……
好在酒桌上话题变得快,一会儿就又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楼上乔展下去一圈喝了杯酒,顺便让厨房把他爸那桌上的鱼往这边送一份。
“尝尝这个,老爸他们今天刚钓的江鱼,比店里缸养的鲜。”乔展细细地把鱼刺都挑出来才放到古时月碗里。
古时月尝了,觉得确实味道好一些,晚上吃的多了些。
吃完饭乔展本来要先走,古时月却坚持要等乔四海那边结束,“要是不知道走了也就走了,现在知道爸也在这儿,我见都不见连句话都没有那也太没礼貌了。”
“都是一家人。”乔展无所谓道:“咱不计较这个啊,多封建啊。”
古时月坚持道:“这是礼貌问题。”
“行吧行吧。”乔展知道古时月家教好,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也都能做得好,但还是觉得一家人讲究这些太生分。
乔四海那边结束的也不晚,各个老板们正准备转场续摊的时候,妻管严乔四海得回家跟在外旅游的老婆通电话了,于是只能提前离席。
古时月在大厅见到人,体贴周到地问候几句,又把人一路送到门口上了车才算结束。
泊车门童将车停在门口,乔展喝了酒,古时月主动去了驾驶位。
他低头在中控导航上点了几下,导航开始响起播报声。
乔展听到别墅的地址,系好安全带扭头不解地问:“今晚去那边住?”
别墅离市区比较远,他们平常不过去,有时候周末会过去住两天。但明天就是周日,现在去也就住一晚,乔展想不通怎么突然要过去。
“唔……”古时月手上动作一顿,转头看了看乔展,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小声道:“你买的那些衣服……不是在那边放着吗?”
上次放假在别墅开派对,乔展把东西带了过去,古时月当时见过那些在他看来只能称为破布东西。
乔展献宝似的把衣服拿给他看,“老婆,你看好不好看。”
古时月当时拧眉看了眼,抓起他手里的布料甩他脸上,羞愤难当地让他滚。
乔展都忘了衣服还在那边,他原本准备是重新再买来着,现在听古时月提起,瞬间反应过来,高兴得恨不能从车里蹦起来。
他抱着古时月猛亲了一口,猴急地催促道:“快快快,开车!我早就等不及了。”
乔展跟古时月在别墅过了一个周日,古时月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乔展哄着老婆穿了这件换那件玩得不亦乐乎,周一古时月去上班时人都有点飘。
在停车场停车时正好碰到了廖远。古时月还不太清醒,人愣愣的,还是廖远先开口跟他打招呼。
“早啊。”廖远冲他挥手,笑着问:“怎么看你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周末没休息好吗?”
古时月心想我这个周末净在家哄孩子了,哪有时间休息啊。只能无奈道:“周一啊周一,可恶的周一。”
古时月平常在单位挺不苟言笑的,连新来的实习生都有点怵他,见他的时候都紧张得不行,这还是廖远第一次见他吐槽。
但其实古时月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严谨习惯罢了,拜家里两个法律相关职业的父母所赐,他从小对待学习和工作都很认真,不会开玩笑也不会糊弄,因此不熟悉的人有时候会觉得他很严厉。
“难得见你这样。”廖远玩笑道,正要接着打趣他几句,却突然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
前天买领带时好像在店里见过,是这一季的新款。想到这里廖远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有点熟悉的背影,以及那位神秘的不知性别的“乔太太”……
廖远暗暗吃惊,装作无意地问道:“新买的衣服吗?挺好看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大门,正要刷卡进闸,古时月也清醒了过来,脸上的疲倦和随意收了干净,又换回那副严谨的样子。
他脸上挂着那副公事公办的浅笑,看向廖远的眼神里竖起了不易察觉的戒备。
那天廖远不知道试衣间里的是他,他可知道外面的是廖远。现在他这么问,即便只是同事间寻常的寒暄,古时月也怕他别有用心。
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古时月只是谢过了他的夸赞:“谢谢。”
廖远察觉到他的逃避,心里怪异的感觉更甚。
电梯到了,古时月跟在人流后面挤进去,廖远紧随其后,站在他右侧看他伸手按电梯时无名指上的婚戒微微出神。
古时月是上半年刚从民生频道调过来的,因为医闹那事还拿了见义勇为称号,台里对他很重视,一进来就空降成了采编二组组长。
虽然是空降,但古时月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便之前不是财经领域的,工作中却从没有过不专业的时候,选题眼光犀利独到,还写得一手好稿子,加班也是从来不推辞,是位很优秀也很努力的新闻人。
廖远想起他曾说自己已婚,夫人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其实古时月本人倒不常谈起自己的家庭,但偶尔带过来色香味俱全的爱心便当,加班时送到部门的豪华加餐,以及极个别在工作时打给家里人的电话都能周围人注意到那位神秘的“古夫人”。
同事间笑着打趣说古组长好福气,有这么体贴的夫人怪不得要英年早婚。
古时月大多时候都笑着接受,不解释也不多嘴,任由他人猜测。
这么一想廖远又觉得不太可能,且不说要是他真是乔总口中的老婆,乔展未必乐意他出来这么辛苦的工作。从古时月这边看,乔展一个日理万机的集团老总怎么可能是在家洗手作羹汤的古夫人。
廖远想了又想也没太想明白,但他知道不管怎样,当事人既然有意隐瞒,自己就算猜到也要装作不知道。
他收起烦乱的心思,从电梯出来后就暂时掀过这篇,认真投入到工作中去。
和廖远负责的财政时事不同,古时月负责的主要是深度访谈,今天需要最终敲定下个项目的选题。
季度选题会上提交的方案上头已经确定,专访的对象也都通过了,古时月看着手里乔展的官方资料却有点头疼。
to阿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会是谁呢?[狗头]
进度有些慢,我们多更一点嘿嘿[橙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