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纪南一很忙。
一边跟装修公司对接方案,一边帮王太联系镶嵌的工厂,还要准备GAC考试。每一件都不难,但都像解麻绳一样需要耐心,反复来回的确认。叠在一起就很伤神。
装修公司开工那天,纪南一带着田甜和章程在工地上拍了“开工大吉”的照片。几个人拿着可乐碰杯,章程还抡着锤子做砸墙的动作,搞笑的不得了。
她打算把照片打印出来,等鉴定中心挂牌之后裱在墙上,他们三个就是初代合伙人了。
周六是王太的酒会。
晚上,纪南一打扮了一番。
黑色吊带裙配一条月光石项链,同材质耳坠,浓密卷发盘在脑后,露出纤细紧致的脖颈。
纪南一提着裙子下车时,纪天宝跟着从驾驶座挪到副驾,趴在车门上问:“不用我去吗?老姐你这么美,得有护花使者。”
纪南一放下裙摆,握拳举着胳膊秀肱二头肌,她挑眉道:“你姐我是霸王花,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这两年她也开始健身,拳头比以前有力量了不少,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进门就看见王太,纪南一上前打招呼。
自那次底价买到心仪红宝石,王太真把纪南一当半个妹妹看,带着她跟贵妇老姐妹们寒暄,拉客拉得比纪南一还卖力。
纪南一倒成了陪衬,只在一边捏着香槟矜持赔笑。
大厅里人越来越多,现场演奏的乐队淹没进人海里。扎着领结的服务生端着银盘穿梭,纪南一顺手换了杯酒。
水晶杯里升腾出几串气泡,颜色浅黄又浅绿,像青葡萄汁。纪南一抿了口。
嘶——
跟葡萄不沾边,马尿都比这好喝,也不像香槟,尝不出是什么。
余光中忽然闯进一个高瘦身影,气质斐然在众人间如鹤立鸡群,纪南一瞥眼去看,就见着西装的周弋楠。宽肩窄腰身姿笔挺的,穿西装特别好看。
周弋楠背对着她,但纪南一认得,她认得周弋楠的后脑勺和颈窝。
纪南一本能想藏,合作都没谈成,她真不愿再跟周弋楠有什么牵扯。
想了想又问身边的王太,“那个是壹科技的周总吗?上次俱乐部饭局上好像见过。”
王太眯眼看了看,“是的。”
“您和周总很熟吗?他好像很捧您的场。”
纪南一这么问,只是想探周弋楠的虚实。看看他们是真的孽缘未尽,还是周弋楠阴魂不散。
王太笑,“是我先生。周总创业初期第一笔投资是我先生投的,他说现在的成功离不了我们鼎力相助,所以待我们很敬重。”
纪南一“哦”了声,松了口气,庆幸周弋楠还没变态到非要把她搞死的地步。
思忖间,王太拉着纪南一去打招呼,“周总。”
周弋楠正在跟人说话,桃花眼似有若无地弯着,但脸上没表情,周身绕着距离感。他这几年好像沉稳了很多,以前的他至少半个人来疯。
周弋楠闻声扭头,纪南一看见他还系了领带,夹着钻石领夹,正式但不累赘,为造型又添了几分矜贵。
桃花眼看见纪南一时暗了一瞬,又移开跟王太打招呼。
王太今晚铁了心要兑现承诺,拉着纪南一向周弋楠推销,“这个妹妹还记得吗?你校友,上次我们一起吃过饭的。”
纪南一硬挤出一个笑。
周弋楠演得比纪南一自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斯里兰卡?”
“对!就是她!她做宝石生意的,很专业很负责。马上彤彤生日了,你选好礼物了吗?要不要让小纪给你推荐一个?给我个面子!”
听见“彤彤”,纪南一自动想起那晚的车后座,那个看不清长相的小脸女人。
周弋楠没答,目光落到纪南一脸上。纪南一正飘着思绪,一下和他撞上。
桃花眼刚才还含着得体的笑,此刻已经沉了下去。周弋楠抿了点酒,正要开口时被一串铃声打断。
“抱歉!”
纪南一慌乱放下高脚杯,打开手包取出手机,铃声一下更清晰了。她将手机贴在耳边,跟王太打了个手势后迅速离开。
来电是章程,酒店里吵闹,纪南一顺着红毯出了门,走到酒店外的人行道上。这里不是大路,没太多车辆行人,相对里面安静一些。
纪南一:“怎么了?”
章程:“我找了一个星期,除了壹科技没人能做咱们的项目。”
纪南一:“外地的也行,不用非在上海。”
章程塌这嗓子回答:“我的南姐,只有壹科技的AI大模型能做,就获奖的那个,别人没那技术。”
纪南一环胸应了声,“知道了,我再盘一盘。”
收了手机,纪南一望着远处的车流愣神。
今晚有王太助力,散出去好几张名片。富太太们各个珠光宝气,看得出是愿意花大价钱买珠宝的人,她觉得这生意能干,所以想搏一搏。
那就还得找周弋楠。
纪南一心里没底,一来觉得周弋楠不大可能答应合作,二来就算答应了,费用又是个无底洞。
哪怕割肉把公寓卖了,加上手里的现金最多也就两三百万,不知够不够填窟窿。
酒店开在闹市区,前后都是商场,人气很足。酒店周围被小路绕着,又属于闹中取静。
现在饭点,来往不少外卖小哥,车头挂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纪南一踩着高跟鞋站在马路沿上,飞驰的外卖车带过一阵风,掀得她脚下一崴,身体失去平衡。
在她祈祷别摔得太狼狈时,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那黑色身影看着偏瘦,但胸膛结实,纪南一撞上去纹丝没动。同时腰上多了一只手,强势地将她环住。
纪南一的月光石项链歪了,露出好看的锁骨。
月光石不如钻石名贵,火彩冷蓝如月,但在纪南一浅麦色皮肤衬托下比钻石还纯净。
“A?”几重人影叠出周弋楠的脸。
纪南一没听明白,“什么?”
周弋楠垂眼看纪南一,收紧长指,滚烫的掌心贴在纪南一后腰,将她搂得更紧。路灯照着长睫,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记得不止。”
其实纪南一胸围不小,饭局那晚她没穿内衣,只垫了胸垫,显得没什么起伏。加上做销售的,自黑一下来衬托顾客很常见,就临时编了“对A”这么个说法。
今天的礼服有胸垫,又是方领,那气势立刻就汹涌起来。
纪南一推开周弋楠,语气冷冷问:“还没去医院呢。”
周弋楠哼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根。又递到纪南一面前,咬着烟看她。
纪南一后退半步,“不用,谢谢。”
周弋楠点了点头,又掏出打火机。
今晚没有风,火苗直直地往上窜,暖光照在周弋楠脸上。几缕碎发掉在他光洁的额头,五官俊美,但眼底晦暗不明。
点着后吸一口吐一口,两人谁也没说话,白烟在身边氲开,隔绝出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我前列腺有没有问题,你不知道?”
周弋楠缓缓吐出一口烟,碰巧散在纪南一胸口,他眯着眼往那看,滚着喉结继续抽。
他的脸蛋好看,手好看,身材也好看。站在路灯下就像电影里游戏人间的纨绔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