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团长 第2章 聪明小鬼

“爷爷你没事儿教鱼肠筷子功干什么，它又不用吃什么东西。”

“是啊，这就是它最大的弱点，抢得到也吃不了，食物总不会凭空消失，你再抢回来的机会很大嘛，跟我玩你一口饭也吃不上，跟它玩你的机会是几乎无限的。”

“要不要我提醒下您，我目前对鱼肠的战绩是两千七百八十一负，零胜，您想饿死我就直说。”

鱼肠对姒雅的轻言放弃也显得很失望，十分人性化的摇了摇头：“太懈怠了。”

连博日格德的口头禅都学会了。

“再试试嘛，你这过招一回合都没玩到。”

姒雅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子，包子们二度腾空，她立刻闪身过来，准备徒手抓包子。鱼肠的反应也相当不赖，一只手精准擒拿住她的小臂，将她的身子扯过九十度后，另一只手也拿住了姒雅的另一只小臂，眨眼间的功夫，姒雅的双手已经被反剪住。

姒雅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旋转手腕，向后顶肘，争取先逃脱开右手。鱼肠也熟悉这种反剪后脱身的惯用套路，做好了防备。

孰料，姒雅的这个逃脱只是假动作，她一跃而起，尽管这个跳跃的幅度因被鱼肠限制住只腾空了一小段，但也足以她伸出脖子快准狠地一口咬住了一个包子。

鱼肠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博日格德也有些意外，姒雅叼着包子眼神得意地望向博日格德。

下一秒，鱼肠松开钳制住姒雅的手，一掌拍向姒雅的后背，还没咽下去的半截包子脱口而出。到嘴的鸭子飞了，姒雅不可能不气恼。

“草！不玩了。”

博日格德不理会姒雅的情绪，淡定地扶起桌子，机仆们正好姗姗而来，一个扫描到满地的狼藉后就开始自动打扫起来，一个给桌子上重新上了几份样式丰富的早点。

“鱼肠，去院子里等她吧。”他吩咐道。

“是。”

鱼肠转身离开，身体里的中央处理器开始运转，通过刚才收集的姒雅的身体力量数据和反应数据作为参考，着手为她制定着新的格斗训练计划。

“好了，来吃饭吧。”

博日格德平静地招呼姒雅坐下吃饭，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般。

“哼。”姒雅气了个半饱，心中翻滚的情绪不敢肆意宣泄出来，只在下嘴咬住食物时多了几分恶狠狠的力道。

这顿饭她吃得并不踏实，她思忖着等会儿对付鱼肠的招数，尽管这看起来像无用功，但她总归得想点儿办法让自己输得体面点儿。

她对战胜鱼肠早就不报希望了，这么多年给自己设下的目标一直都是，争取在下一次和鱼肠的交手中坚持得更久一点儿。

或许穿上动力外骨骼情况会变得不一样，但爷爷认为她的体术还没到火候，等到她在体术一道上登堂入室以后，再适应在动力外骨骼增幅下的作战，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外骨骼的潜力。既然姒雅没有投身陆军，不用像大多数陆军士兵一样，需要快速训练出达到动力装甲兵考核标准的作战能力，那自然可以徐徐图之，不用揠苗助长。

鱼肠抱着剑等在外间，它是机器人，自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倘若什么时候它真的有了类似“无聊”的情绪，也可以一键关机，遁入虚无。

待机状态的它察觉目标靠近，全身的战斗模块迅速启动，和人类相比多余的机械关节自动锁死，在设定了初级对战训练模型的情况下，它将限制自己只能做出正常人类所能做出的动作。

它将抱着的剑扔到地上，静静站立，这是要和姒雅打徒手格斗的意思。

机仆转动着轮毂慢悠悠开过来扔下了一副拳套，姒雅把它捡起穿戴好，活动了下身体。一切准备就绪后，她面向鱼肠，右脚向后迈开一步，侧着身体微微屈膝，双手一前一后握拳，摆出了一个基础的格斗站架。

这并不是一个她最习惯的姿势，她更喜欢垫起脚后跟，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垫步小跳的状态。

但鱼肠也会观察到这一点，它的存储器里已经收集她太多在这种站架下，应对各种情况的出招数据了。

“你比你十五岁的时候要谨慎沉稳了许多。”鱼肠察觉到了对手没有主动进攻的意图，只一直在盯着它的动作，随时准备防守，“往常这个时候你已经扑上来了。”

“或许我们这次可以试试你先进攻。”姒雅不为所动。

“好吧，让我们先来看看你的防守技术和反应能力。”

鱼肠率先出手，这是一个朴实无华没有任何骗招的直拳。

姒雅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整个肩膀旋转一起发力，让右手往一边拍出了鱼肠的左拳。

“基本功很不错，我能看到你没出拳的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地贴在太阳穴旁做着防御。如果你没有这个动作，我就要发动连击给你点儿教训了。”

“以前的教训的确很惨痛。”

在姒雅还是个初学者的时候，攻击时另一只手掉手还是一件根深蒂固的恶习，但鱼肠的重拳和扫踢轻松击碎了她的顽疾，这让身为老师的鱼肠领悟了一个道理：痛苦是快速进步的良药。

“这次还是直拳！”鱼肠出声提醒。

姒雅的眉头皱起，神情更加专注。

她观察到鱼肠的肩膀和身体开始故意左右晃动起来，这是在替它到底出左右哪一只拳打着掩护。

这会是一个后手直拳，姒雅判断。但这个判断并没有什么用，人类因为偏手性会有强侧手之分，战斗AI可不会有，她还是无法猜到鱼肠会出左拳还是右拳。

这次姒雅放弃了格挡，她选择后退闪避，微曲的膝盖，扭转的身体让她的后仰姿势都恰到好处，鱼肠突然的攻击落了空，而她可以趁对方收拳的短暂时机发起反击。

她感觉到自己的寒毛根根竖起，这是来自第六感的强烈预警。

大脑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着刚才的违和之处，对方上一记直拳的速度似乎略快，角度也比正常的直拳差了点，这说明什么呢……

电光火石之间姒雅已经再度后撤了一步，鱼肠接在虚晃的直拳后面的是一个力道十足的膝击——也是一击落空的膝击。

这个组合是一个为膝击开路的直拳骗招。

“狡猾的AI。”

“聪明的小鬼。”

骗招姒雅也会用，但她可不敢在鱼肠面前轻易使用。人类躲过骗招的方式主要靠感觉和预判，而鱼肠还能依靠它可怕的视觉识别系统，通过肢体的摆动幅度和出招速度，以及对方在当前和既往战斗中展现出的格斗习惯，精准辨别对方的虚招和实招。

爷爷说过，格斗就是比谁的骗术更高明。但骗过全方位开挂的战斗AI可不容易，尤其是已经迭代了三代的鱼肠，在成为一代格斗宗师之前，它已然是一位微表情大师和肢体语言大师了。

姒雅决定兵行险招。

这回她主动出击，同样是直拳开路，这会诱导对手将手肘收回到胸前做格挡，而如果此时能接一个快速的高扫腿，势若千钧的小腿骨就能给对手侧面大脑沉重而致命的一击。

姒雅按照她的想法动了，出直拳的同时伴随着头部和上身的倾斜，让这记扫腿以能打到对手头侧的高度飞了出去。

右直拳被鱼肠用侧身右臂挡住后，它的左臂并没有按谁设想的那样收回防御，而是从上而下弧形地下压找着姒雅腿的位置，小步后踏，勾起手臂。下一秒，姒雅陷入了格斗中相当不利的一面——被接住小腿。

接下来鱼肠想要摔她会变得非常容易。

姒雅并不慌乱，因为截止目前，场面都依旧在按照她脑海里构建的剧本走着。

她从来就没想过鱼肠会接不住她的腿，人类或许会因为扫腿的力度害怕受伤而选择闪避或者格挡，但接腿会为自己创造一个巨大的收益，所以不惧怕疼痛且战技术高超的鱼肠，它肯定会优先选择接腿。

姒雅会的接腿技法有一半就来自鱼肠，她不仅清楚它会接住她的腿，还清楚它会预防她挣脱而收紧、拉高它勾住她腿的手臂，这是为了让她的支撑腿无法弯曲而利于被绊倒。

她以前和鱼肠练习过被接腿后的挣脱，鱼肠当年对她的教导细致而又全面。

一个有效的方法是，向身体内侧旋转被接住的那条小腿，同时弯曲膝盖下压，利用全身的重量迫使对方脱手。

或者向前弯曲膝盖，再踹出一个正蹬摆脱。

但这得都必须是在对方锁得不够紧的情况下才有机会。

鱼肠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它甚至立刻就重心后置，要给姒雅来个绊腿摔。

姒雅要的就是鱼肠锁得够紧，重心够稳。于是她在被接住腿的那一刻就后腿一跃而起，向前弯曲被锁住的那条腿的膝盖，后仰的身体在腰腹部核心的力量下挺直向前猛冲，整个人鱼跃而起一下子扒住了鱼肠的上半身。

这时她的双手可以轻易地按压下鱼肠的脖子从而挣脱。

不过她废了这么大劲儿可不是为了展示她的摆脱技术的，在她扒上鱼肠的瞬间就又快又狠地给了鱼肠的头顶一个砸肘，她还想接第二个砸肘的时候鱼肠就反应过来把她抱摔在地了。

“不错，可以算你得了一分。”

姒雅可不服气：“普通人接这一肘已经KO了，我已经赢了。”

“很可惜，力度再大一点的确可以KO，但刚才那一击，确实还不够。不要用你的经验质疑我的算法。” 鱼肠解释后又问，“这是你在那个神秘的地方学到的新东西吗，和虎贲卫们的惯用套路有点像。”

“对。”

“还有别的吗？”

姒雅展示了下，蓄力跑了一段后冲上来一脚踩在了鱼肠的大腿上，另一脚踩上了鱼肠的腹部，飞身上了鱼肠的上半身将其颈部箍住。

“哦，的确是虎贲卫们的招式，这一招更经典。”鱼肠和虎贲卫们交手过，“除了他们没人会在能这样近身的时候不飞膝，而选择上对手头顶，我想大概是源于他们在攻击机甲的时候要从敌人机甲头顶插入热熔刀而带出来的职业习惯。”

毕竟膝顶机甲不仅没用，还容易给自己的半月板干废。

“他们这种攻击方式在徒手格斗中还是有些缺陷的，不过你的防守反击改良版倒是不错。”

姒雅听到这句话神清气爽，早晨的阴霾也被一扫而空。

很快，下一句话就又将她打入地狱。

“徒手格斗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接下来我们可以练器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