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战山河 > 第603章 第六零三章 千里行

战山河 第603章 第六零三章 千里行

作者:烟海楼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4-06-18 22:16:31 来源:文学城

六〇三、千里行

“兴许她不会知道的这般详尽,至少我猜是。”

二爷叹息道,“可惜林小孟与萧人海透露的一句‘瑶琴长案’,于当时的我来说,实在是毫无头绪,更没想到后来不知怎么辗转到方怀远手中的那枚翡翠玉佛,竟还牵连着东明长殿的主人。关于梅妃的一切,林小孟是从他父亲林惠安那里听来的,以林惠安对梅妃的爱惜和仰慕,话音里多少会掺杂些与真实不符的私心,不好全信。我想,林小孟也不一定是故意对咱们隐瞒,或许他也不清楚那‘瑶琴长案’是什么,萧人海更是没听懂,只好派人将此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我。彼时幽府二十三县正闹兵贼,贺人寰在暗中虎视眈眈,迎你回京的使臣正马不停蹄地赶赴幽州,师兄又带回了太平教祸乱西北的消息……祸事一桩桩一件件,滚雪球似的,我实在无暇他顾,便只能将这没头没尾的一段音信暂且搁到了一边,想等有了眉目再与你细说——”

“可我没想到,那之后没多久,八百东运水师乔装成茶商,与咱们恶战于不悔林,皇后为了除掉你,顺便夺回翡翠玉佛,竟等不及率先暴露。雨危山深雪岭上,贺人寰临死前那一句‘帝后情深’,彻底将乱战的矛头指向了她。但我想……也许自从贺人寰出现在北鹘大都的皇宫里,为夺夤丘剑不惜对苏桐下杀手、在谢冲面前暴露左手刀的那一刻起——‘纱阮’ 这枚棋就已经藏不住了。”

二爷顿了一下,苦笑道,“说到底,还是我低估了高凡的手段,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东明长殿的主人,竟来自蒂连山。”

这可真是旷古难闻的皇族秘辛——高凡仅用一名为铸造雏军而生的蒂姑,和一只蒂春瓶,就将她们与姚家血脉紧紧相连,并想方设法地将这滴姚氏孤血摆到了万里江山的最高处——那张千人养、万人敬的宏图椅上。

然而高处不胜寒,万人敬仰的王座背后,从来都是防不胜防的暗箭和屠戮。

于是在纱阮眼中,所有效忠于薛氏皇朝的王臣都是威胁,所有薛氏骨血都是挡在自己面前的垒刃,唯恐留下一星半点的隐患,会连累独子万劫不复——不将薛氏王臣绝户,她寝食难安。

因此多年来她与高凡相互倚仗,步步为营,一个主后|庭,一个攻前朝,非要将异党挤除,将南北诸侯铲尽,毁掉所有能够证明“纱阮”身份的人证和物证——琇妃、梅妃、方怀远、蓝鸢镖局、靳王、岭南王、薛韫、拿到名录的哥哥,以及烈家二十万族军……

只有叫这些人统统绝迹,“太子”那张宏图椅才能坐稳。

可是她杀不尽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石激浪,深水留痕。

这些年皇后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棋到终局,竟折在多年来倾心于她的冒牌货,徒手捏塑的一尊泥雕上。

“那枚翡翠玉佛恐怕牵连着姚氏一族,能证明皇后和姚疆有染,否则她和高凡不会如此急迫,拼着暴露,也要将此物从你五哥的手里夺回去。”二爷轻声道。

“可我母亲,她为什么偏要去碰不该她碰的东西……”薛敬的嗓音沉得发颤,“那年我只有三岁,她就因为这样东西死在了我面前,活生生被杖毙……我却连她的脸都没看清……她只是为了见我一面……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去碰?”

二爷沉默片刻,“或许,还是为了你。”

“我……”

“我猜,她是受人所托,盗取皇后身边那枚能证明她来历的翡翠玉佛。”二爷道,“自古皇室争储,少见子女亲睦,兄弟间相杀相残,尽是些成王败寇的惨案。你母亲身为后妃,前朝并无根基,你又非嫡出,若想在那座深宫中谋一条出路,是要手握把柄的。可她……太急了,护子心切,容易遭人利用。”

薛敬怒意顿生,压抑地说,“所以……有人想取玉佛,掀倒皇后,于是利用了母亲为我谋路的决心……谁?”

“不知道。”二爷眼皮微微一垂,“不过既然这条‘刀链’曾货真价实地在南靖王宫铺开过一张网,那我想这张多年来杀戮无计的‘刀网’上,应也不止粘的都是效忠于他们的蝇蛾。总有人为战祸所累,想要掀开这张‘网’一窥究竟——就和当年叛了高氏的李禾威一样。可惜,梅妃这条‘刀链’上有一处刀环,我们始终是缺失的。”

薛敬“嗯”了一声,深深蹙眉,“你说的是从梅妃那接过翡翠玉佛,转交给方怀远的那个人——他是串起整条‘刀链’的关键。因为有他暗度陈仓,那枚玉佛才能在方怀远入狱之后,成功通过顾棠移交到五哥手里。不悔林一战后,若不是因五哥想彻底斩断与靖天的联系,顺手将他的金云软剑连同那个玉佛剑坠一起扔进了不悔林的深潭,皇后的身份怕是早就瞒不住了。”

“还有一个人。”二爷道,“还记得那幅‘萃阑殿走水图’吗?被你五哥从靖天的‘八仙楼’里盗出来的那幅。”

“记得。”薛敬道,“那幅图清晰地描绘出萃阑殿走水当夜发生的一切,我也在那幅图中,是被顾棠救出火海的。”

二爷续上他的话,“那幅图后来一直被顾棠挂在云州的远竹轩,出自一位丹青妙手,还是一幅‘左手画’,是现存于世间唯一一幅将那场大火细致、真实描述出的佐证。若没有那幅图,你年幼时遭奸人设计陷害、险些葬身火海的过往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任谁想掀开来细讲,都是口说无凭。”(前情:352章)

说到这,二爷轻轻拿指尖敲了一下榻沿,加重了语气,“这位丹青妙手想必与从梅妃手中转交玉佛的人是同一个目的——都是想将整面‘刀网’的秘密抖落出来,诛毙‘伪神’的,只是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

薛敬默默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记得在浮屠金笼海里,岭南王和薛韫对峙的时候曾说起过一件旧事,当年姚疆退兵时被困九龙道,危机时刻曾有一艘满载三百人的战船由南向北,秘密过雨危船渡,提前潜伏进山,在朝廷军炸毁枕生峡之前,将身受重伤的姚疆救回了京城——那艘‘神秘战船’会不会也是皇后派出的东运水师呢?”(前情:593章)

“有可能,只可惜那份船录早已随幽州的卷宗库付之一炬,查无可查。”二爷憾然一叹,又说,“想来,那应是元熙末年的事,你父皇于隔年改元称帝,纱阮为后,那太子……”

“太子是泽济二年八月出生的,父皇登基同年,早产。”似乎猜到二爷想说什么,薛敬直了当地接打断了他,“若真如岭南王所说,九龙道一战后姚疆被转移至京城,又多活了三个月,那么一只装着姚氏血脉的蒂春瓶若想趁改朝换代、五星聚舍的乱时,递进内廷,也不是没有可能。皇后她……”

二爷忽然攥住他的手,轻声道,“算了,这事就先放一放吧。”

或许是担心他被这把磨利的尖刀反复剜心,于是打断了他。

“可你很快就要把我送走了,不是吗?”薛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生怕稍一眨眼的功夫,都是消磨光阴。

又等了片刻,二爷终还是放开了他的手。

薛敬遂将声音放缓,温烫的嗓音如化开的润玉,“皇后她……和贺人寰同籍,都来自海郡东州,也就是前朝的明州九镇。她对外称是姜钦的女儿,现在看来,也许只是养女。姜钦是祖父在位时两广一带的水师提督,我告诉过你的,他右迁至海郡东州后,组建了一支新水师,沿用至本朝,也就是屡次与咱们交兵的东运水师——皇后的娘家军。”(前情;542章)

他顿了一下,艰难地换了个靠姿,又道,“姜钦曾于五王乱战初期,因为私侵屯田牵扯的命案,被贬至西北应忠,在鸣沙渡任百船司长。季卿,你还记得应忠百船司吗?”(前情:“百船司”相关在555章)

“怎么不记得?”二爷道,“应忠城外的鸣沙渡曾设立百船司,往蒂连山只有区区三十里路。我猜,或许就是在姜钦任职百船司长期间,高凡与他搭上的线——设计让他将一名年幼貌美的蒂姑收养至膝下,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无论哪路王侯称帝,总能派上大用——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位“纱阮”姑娘也真可谓争气,非但押中了当今陛下这杆称,还直接封后,估摸着封进棺材里的姜大人风化成白骨,都能在秋后笑醒。

高凡步步为营,确实下了一盘横越百年、精绝交纵的大棋。

“人世凄怆,百年无歌。”二爷感叹了一声。

万魂谿底泅沙落,浮屠一阶百丈深。

“二哥哥,我们老薛家这些破事,是不是特别糟心。”

二爷笑了笑,难得顺着他的话,“是挺糟心的,让全天下人陪着一起受罪。”

见薛敬默默皱起眉,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又安慰道,“他们都是坏人,别学他们。殿下日后若能坐上那张宏图椅,治下的江山应是年年春绿,岁岁秋红吧?”

二爷转头看着那簇燃烧的火苗,心道,所以我想等上一等,看盛世人口中的家国太平是不是真如戏文中唱的那般好,自小没见过,想见一见。

正想着,手心忽然被他握住了……

殿下刚要说话,掌心忽然多了一枚机祥节。

“这……”

“你攥好它,睡着的时候也别丢。”二爷俯身,将他压回枕上,轻声嘱咐道,“殿下,界山封了,高凡当此处是一座戏楼,一直在暗中窥探——我、金云使、你带来的重甲兵、祝家军……我们全都摆在戏楼上,没有一个逃的过他的眼睛。所以,你不能随我们任何一人走,但我得把你平安地送出去。”

薛敬紧握住那枚机祥节,盯着二爷的双眼,忽然心里一紧,“你难道是要……”

二爷快速按住他的话音,隐隐道,“对,我想赌一把。高凡先前以多股暗军伺机围剿,几乎渗透了所有派来界山与咱们血拼的各方势力之中,他的耳目和爪牙就快把京师内外的军防大营噬朽了,没有一处是值得信任的。回京这条路,艰险万分,若我赌赢了,除夕夜,靖天西城下沙雪桥,来与我喝团圆酒吧。”

“除夕夜……下沙雪桥,我等你。”殿下狠攥住他的手腕,颤声说,“那你再亲亲我吧……能睡得香……”

二爷俯身到他眼前,笑了,“留到除夕夜吧,我……唔……”

可他似乎是忘了,贪得无厌的奶兽最是不讲道理,过的都是那有今天没明天的苦日子,能多赏他一口,就绝不会给自己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

薛敬攥着他的后颈,撕咬似的狠亲了一阵,依依不舍地分开,“除夕是除夕的,现在是现在,我把账一并赊了,到时候连本带利地还你,还不行?”

“……”

这时,军医敲门来换药,二爷赶忙让了位置出来,刚好谢冲又遣人来寻自己,便只好先去见他。

绕出灵耀观,二爷在山顶的断崖上找到了谢冲。

“你将这山改了名字。”谢冲此刻顶着雪风,孤立在崖口,绝壁上飘荡着枯藤,凌乱如缠紧的心结。

“映雪金山,三哥觉得怎么样?”

谢冲没说话,只落寞地点了点头。

借着山风,他终于醒了酒。

“接下来,怎么办?”

“你亲自押着岭南王回京,乔装,走暗路,我让鸿鹄的人在匪营里通个气,向东一路给你们开山。”二爷正色道,“这么多金云使护着他一人,够了。”

“那王爷呢?”谢冲转过身,凛眉道,“我可以分两路人马,亲自护——”

“你护不过来。”二爷冷声打断他,“三哥,非是我质疑你的本事,是那高凡太精明。若我把南北两路诸侯都放在你金云使这一个篮子里,等同于自捆手足,自寻死路。高凡不会在乎你我是不是活着,但靳王和淳王必须得死,哪怕只死一个也是赚——寒风料峭,站在梢头的枝叶最先成冰,你说是不是?”

“咝……”谢冲稍一沉吟,似乎听出他最后这句话的尾音,低声问,“季卿,你没那么在乎岭南王的死活吧?”

二爷沉沉地笑起来,眼角划过一丝细微的冷光,“他死不死的,干我何事?”

谢冲深吸了一口气,这果然是他的行事作风——杀伐决绝,雷厉风行。

“他杀了殿下那么久,那么多次……也该给他当当盾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金云使护岭南王回京的这一路是摆出来给高凡追杀用的‘明路’,若我回护不周,致岭南王身死途中,也是他自个倒霉,至少分散了追杀者的兵力,好让王爷走的那条‘暗路’安然无恙。”谢冲点了一下头,“好,我一定全力以赴,确保淳王殿下活着抵京。”

“确保不了也没关系。”二爷笑音更沉,“三哥还真是仗义,一句都不问我,若当朝皇子死在堂堂承恩阁总使回护抵京的途中,回去之后,这诛连九族的大罪该如何脱身?”

谢冲垂眸,眼睑下染了一层似明非明的悲色,一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慷慨之意,“前程身家早已看淡,我独身一人,诛九族……也累不及旁人磨刀。”

二爷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三哥,我话还没说完,你诵什么绝句?”

“……”冷不丁被调侃,谢冲也没见反驳,索性沉默。

“我既然让你携金云使走这条看护岭南王回京的‘明路’,就有办法让你和你的手下们全身而退。”二爷收起笑音,沉道,“让朝中那些早就看不惯承恩阁的老东西们,抓不到你任何把柄。”

谢冲一愣,“那……该怎么做?”

“烫手山芋么,丢出去就行。”

“丢……”谢冲莫名奇妙地问,“丢给谁?”

“谁来杀我们,就丢给谁。”二爷微一抬眼,“你手里不是还攥着一百多个来自中京大营的弩兵吗?这一路东归,过中京郡的时候,难道不送回去?”

谢冲怔了一下,刚想起来还有这帮人被押在灵耀观后院,尚且没个着落。

“一会儿你就用你承恩阁总使的令牌加盖一封印信,使人快马送去比邻界山的川州府,让川州府尹着官印和同籍兵印,用八百里加急转递中京大营,让他们急调一百二十三名弩兵亲往界山护送岭南王回京,记得,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定要是一百二十三人。”

这“一百二十三人”,刚刚好是后院正关押着的弩兵的人头数。

谢冲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明白过来,“你是要把高凡暗中周旋兵部,派遣来界山的这些弩军的任务明着换一个——从‘诛剿孽教’换成‘护岭南王回京’。”

“不错。”二爷冷冷一笑,“只要金云使的这封印信转过地方军府的案头,就能把护送岭南王回京这事堂堂正正地摆到兵部首府的明案上。李潭现任兵部侍郎,会顺势帮我们将这封信呈递内阁,只要过了内阁,便不再是你承恩阁一个京师的护都府官越权办事。高凡要利用朝廷的明令,堂而皇之地用中京大营在界山乱战中制造一个暗杀靳王的契机,那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送来的这些弩军改造契机,把岭南王一条命押在整个中京大营的兵刑台上,将护送他回京这趟‘暗差’变成朝臣皆知的军门机要。中京大营是皇家军营,担敬护王侯之责——‘王候死,则千兵殉。’这不是他们自开国至今,克死奉守的总纲吗?”

“好高明的手段……”谢冲佩服不已。

这样一来,就是将岭南王这枚“烫手山芋”明着抛给了中京大营,自己手里攥着的这一百二十三名弩军便立时与承恩阁共担生死,若岭南王在回京途中遭遇不测,朝廷要秋后算账,便是要让整个中京大营陪葬——兵部、内阁、乃至太子,在自己送出印信这一刻起,全都要被迫经手,这盆祸水就顺理成章地从承恩阁的门楼上泼出去了,满朝文武在内,几近半数,都会溅一身脏。

“千人共罪,便是无罪。淳王殿下若当真在途中身殉,这泼血,也有中京大营替你谢总使接。三哥,你是我三哥,我不能害你。”

谢冲慨然一叹,苦笑道,“季卿,你聪慧绝顶,却也真是……睚眦必报。”

二爷看向对面的雪崖,唇角扯了一下,不置可否。

“那王爷呢?”谢冲上前一步,又问,“岭南王这边你尽可安心,王爷那边,你打算让谁护送他回京?”

“我已经想好了,但这事,容弟弟暂时不能言明。”

谢冲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不问,我这就去让人送信。”

他刚要转身,忽然又一顿 ,“剑门关外战况焦灼,还得劳你善后。顺便帮我带句话给少主,待一切战平,我一定携好酒亲赴烛山,与他共饮。”

二爷垂眸一笑,“不捎上我吗?燕云十八骑,如今可只剩下咱们三人了。”

“到时候……你不一定有空。”谢冲难得露出戏谑的笑意,调侃道。

二爷眨了一下眼,好半天才明白,三哥这话的弦外之音。

可一转头,谢冲已经走下山崖了,那壶让李世温准备给他的烈酒他一滴不剩地喝尽,却没醉。之后就一句没再问关于太子和皇后的事,可能是心里已经清楚了,细节方面也不想尽知。

再回到山房的时候,殿下已经睡着了。

军医用的草药里有很重的麻沸散,能止疼,但也催眠。

李世温一身重甲,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叫他。

二爷回过神,“都准备好了?”

“是,重甲兵已整合完毕,随时可以动身。”

“好。”二爷轻轻将薛敬的手放进被子里,在被子下握着,“你领兵先行,我随后就到。”

李世温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不放心地说,“将军,您真的放心把王爷交给别人?您不亲自护着他回京吗?”

“跟着我,他定然是回不了京的。”二爷轻叹道,“十三年前是我护他逃亡西沙,十三年后他羽翼丰满,已能独当一面,我将他交给‘皇城’。靖天这场终局之战……便要从我与他分走这步棋开始。”

李世温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再细问,立刻便去启兵转战。

黎明,界山上,朝阳东升。

雪停了,屋子里的火苗也熄了,二爷静静地坐在塌边,耳听窗外大军拔营,再一会儿,人声远了,整个界山像是只剩下他两个人。

屋里的烛火终于熄灭,炭堆也快烧完了,视野之内昏昏沉沉,山房在西侧,晨光照不进来,倒是将一个黑影印在了破烂的窗纸上。

“敢问阁下尊名?”二爷似是正等着他,没转头,声音朝向窗上印出的人影。

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金铁淬火的杀气,“膏肓。”

“病穴啊。”二爷轻飘飘一笑。

“活人才讨吉利话,我等,不算。”

二爷眼角一眯,“这么说,我是将殿下交给了一只‘鬼’。”

那人言简意赅道,“现如今,也只有把殿下交给我这样的‘鬼’,才有可能从阎王爷那讨回他一条命。界山上一草一木都在那人眼底摆着,我是唯一一个即便站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看不见的‘鬼’。”

二爷叹了一口气,“好吧。待我走后,你把殿下带走吧。走哪条路也不必告诉我,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人知道便可。”

那人话音一顿,像是有些佩服,“二将军如此信任我,倒省去一番口舌。”

“不怎么信,但我没得选。”二爷淡淡道,“‘病入膏肓’,挺好的名字……虽是死病,说不定能后生。对了,您多捎一位我的朋友上路吧。”

那人狐疑道,“您这是要派个心腹,监视我?”

“算是吧。”

“谁的人,我都不信。”

“不必信,他也不说人话。”

“……”那人忽然没声了,就听见窗外传来几声爪子磨地的声响。

“牧上雪狼?”

“它叫‘大风山’,不食腐,若实在没肉吃,你喂它几顿果子它也不跟你急。”

二爷起身走到窗前,抬手轻轻敲了一下窗棂,“狼崽子很乖巧的,两只眼睛自始至终就黏在殿下身上,是被他驯服的。只要殿下这一路上还能喘气,崽子就不咬人,可若是途中你回护不周……一只狼王能号百里内尽数山兽。任您和您的人马腿脚再快,也只能沦作佐食的狼鲜,循着气味,它们能追到天涯海角。大人,您这样的人物,就算要死,也最好死得体面一点,血肉模糊地填进狼腹,不好看。”

他话音始终带笑,却字字都是威慑。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雪狼,低声道,“二将军放心,我等定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3章 第六零三章 千里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