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山武林大会还没到,因山上险峻,住所不多,所以在武林大会来临之前,先到的武林人士多居住山下,有来早的,便多住几日。
蓝静等人来得算快,已经一连在山下住了七日,明日就该上山。
自那天遇见凌云峰的人后,也算一战成名,不少人打探赑屃堂,但赑屃堂长居雍州,与江湖少有往来,名声不显,多年来又无出彩人物,是以,没多久就无人感兴趣了,倒是双生道士有点招人,起因一壮士无端找上门,说自己的同伴丢了,不知道道士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忙找找,龙青也就是那么一试,兴许是人没跑远,竟让他估算到大概,此寻方问位之法他不算精通,也是上回去沙漠讨伐沙盗时安振玄教了两招后,他颇有心得。
之后又接连有人找上门,大大小小找人或找物,安振玄看着有趣,有时龙青算不准,他也会暗中帮帮忙,是以百试百灵,后来不知是何人提到,他可能有寻找世间失落宝物和宝器的能力,来求助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清正道长的名号也就传出去了。
龙俊及时打断龙青的洋洋得意,拒绝了后头的人,言明要为武林大会短暂闭关修行,将龙青困在房里,陪他在房里打坐修行。
龙青第十九次叹气,龙俊:“静心。”龙青:“哎——”龙俊这才睁眼,龙青鞋也没穿,爬到龙俊的塌上,“哥,你放我出去呗,我跟尤女侠都约好了,我要帮她找小兔子。”龙俊:“兔子都一样,找哪只都可以,而且我看,那位女侠意不在此。”龙青兴奋道:“我知道啊,我不是说了想娶媳妇吗,郎有情妾有意,怎么样怎么样,尤女侠不错吧,哥你说,我向她求亲如何?”
“……你们才见过一面。”
正说着,外头突然吵闹起来,一小道士闯进来,“观长,凌云峰的人又找上门了。”
龙青:“怎么又找上门,他们掌门师兄没好好管教他们?”
“就是凌汀掌门,他们说,他们说凌汀掌门死了,是我们杀的!”
凌涛一脚踹飞桌子,“赑屃堂!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师弟和师妹!”
“把掌门师兄和师妹的命还来!”凌云峰弟子悲愤不已,恶狠狠地瞪着赑屃堂一众,不似作伪。
陈杰出言道:“凌涛侠士,不知你为何认定是我们害了贵派掌门和师妹,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他人,就是你们凌云峰的做派?”
凌涛拿出一个牌子,“这是当日我师妹给你们赑屃堂香主的牌子,出现在师弟的尸体上,有何解释!”
这边张蒨摸了摸身上,竟真的没了凌沂给的牌子。
几个凌云峰弟子抬出一副担架,掀开白色的罩布,露出之人竟真的是凌汀的尸体。陈杰想上前查看,被凌涛挡住,“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抵赖!”
“今日,我就要拿你们的血祭奠我的师弟师妹!”
“凌汀的尸体在这里,那凌沂的尸体呢?”
众人望去,一女子从楼上客房走下来,懒洋洋靠在扶手边,在楼下吃早饭见此闹剧已久的安振玄朝上打个招呼,“娘子,起身了?快来吃早饭,粥要凉了。”
陈杰道:“是了,你们凌沂小师妹尸首何在,怎么你就能一口断定她死了?”
凌涛:“师妹和师弟从来形影不离,我师弟比师妹身手好多了,他若遭难,小师妹怎逃毒手。”
客栈其他人不禁猜测,“难道真是赑屃堂所为?凌云峰掌门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赑屃堂轻易就杀死他,难不成这没有名堂的小小门派,门内有绝世高手?”
蓝静:“不见尸首,如何判定?不如,先找到尸首吧。正巧,我们这里有人精通此道。”
龙青从房里冒出来,“是在找我吗?”
“清正道长找东西最厉害了,还帮我找到我的小兔子!”
龙青朝尤女侠眨眨眼。这小兔子一定是他哥随便找的拿来搪塞尤女侠。
龙青取出一个罗盘,这是这几日为了装相他特意找安振玄借的,“可否借用一下贵派师妹的贴身衣物。”凌云峰弟子面面相觑,一人取下一个包袱,“这是小师妹的包袱。”凌涛挡住,“慢,玄明观和赑屃堂的人是一伙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互相包庇。”
龙青很不服气:“什么互相包庇,就凭一个令牌就说是赑屃堂的人杀了你们堂主,未免太儿戏,那令牌可能就是张香主不小心丢了,昨夜大家都在这里客栈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张蒨同林义说:“我也不知令牌何时丢的,前几日还在,兴许是前夜喝酒时不小心弄丢的。”林义安抚她:“此事是他们栽赃我们的借口罢了,是了,前夜你的确醉醺醺回来,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你和谁喝的酒?”张蒨一时窘迫:“不能说。”林义觉得有些奇怪,还想问,那头凌涛在师弟们的哀求下把包袱给了龙青。
“师兄,就让他试一下吧,万一找到小师妹呢?”
凌涛把包袱扔给龙青,龙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亵裤,他忙道罪过,用拂尘挑开,找到一张帕子,他掏出一张符,贴在帕子上,低念咒语,黄符无火**,符灰落到罗盘上,罗盘上指针开始疯狂转动,龙青八方走位,指针仍狂转不已,这与以往情况不同。凌涛见他奇奇怪怪半天不见动静便知他没算出什么,“如何,你算到我小师妹在何处了?算不到,就是说我小师妹真的死了!”
龙青下意识看向安振玄那边,对方摇摇头,林义道:“昨夜我们都在此处,贵派掌门和师妹发生了何事的确与我们无关。”
凌涛道:“那昨日白天呢?我师弟和师妹从前晚就不见了,我们今天才找到掌门师弟的尸体,你们反复强调昨夜,莫不是你们心虚故意误导大家,摆脱自己的罪名!”
凌涛的胡搅蛮缠惹怒赑屃堂之人,赑屃堂自负虽不是名门大派,可在雍州也是颇具盛名,何曾被咄咄逼人至此,张蒨一向正直,虽在堂内不显,但其兄在堂内多年,积有人脉,兄妹二人先后入了军,也是卫国卫民,名声甚好,若是公平武斗伤亡也罢,偏诬陷她背地害人小人行径,简直是将赑屃堂的脸踩在脚下。
赑屃堂等人一怒翻桌,往凌云峰等人去,凌云峰等人也不甘示弱,两派推搡摩擦,两派首脑也互相针对不出声阻止,眼见一触即发。
蓝静突然道:“前夜啊,前夜张蒨妹子我不是和你在喝酒吗?”张蒨没想到蓝静会突然说出来,她还未有所反应,安振玄跳脚:“我就说你喝酒去了,你还不认!昨天一整天就懒洋洋的,今天还睡这么迟!”蓝静是瞒着安振玄和张蒨出去喝酒的,还让张蒨谁也不能说,因没喝多少,身上没酒气,安振玄抓不到证据,但从前夜回来她身子就一直不爽利,昏昏沉沉到今天。
陈杰道:“是了,前夜张香主喝酒回来,宿醉到第二日。上午一直呆在房里没出来,午后才起身,之后在客栈,定会有人瞧见过她。”
一江湖夫妇道:“昨日下午我们有见过,还聊了几句。”
赑屃堂等人当即气焰嚣张起来,“听到没,张香主根本没见过你们凌云峰的人,城,蓝姑娘可作证!”
凌云峰有人低声反驳道:“谁知道是不是串通,你们是一伙的。”
安振玄还在对蓝静兴师问罪,蓝静又道:“我们是喝酒来着,可张蒨妹子酒量太差,没多久就喝醉了,我嫌无趣就先回来了,后来……”
“凌沂不是来了吗。”
此言一出,话锋瞬转,原本已经摆脱嫌疑的张蒨瞬间变成最大嫌疑人。
张蒨:“我,我喝醉了,不记得了。”
凌涛道:“果然是你害了我师弟师妹!你还说没见过我师妹!蓝姑娘作证,前夜你们就在一起!”
林义对蓝静道:“蓝姑娘,你当真见到凌沂女侠来了?”蓝静:“是啊,不然我怎么会让张蒨一个人在那里。她后来为何是一个人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张蒨越发懊恼,她不该喝太多酒,“我,我真不记得了。”
林义问陈杰:“阿哥,那夜不是你接应张香主?可见到张香主身边有何人?”陈杰表情有些不自在:“没有,她突然在门外,我起夜时见到就将她带回来了。”张蒨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她第二天醒来,外衣被人换了!她看向陈杰,对方却对她微不可见地摇摇头。她的心沉了下来,难道那晚,酒醉的她真的对凌沂做了什么!
突然尤女侠道:“前夜,我见到陈副堂主在烧东西,似乎,是一件衣服。”一旁的人道:“怎么不早说。”尤女侠:“烧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半夜烧衣服是有点奇怪。”
熟知陈杰性子的林义顿时知道了什么,他不禁道:“阿哥,你……”
凌涛立即道:“是张蒨的衣服吧!你销毁的是她沾了血的衣服!你们赑屃堂狼狈为奸,互相包庇!”
陈杰竟真无可辩驳,他的确看见张蒨外衣上有血,可人的确醉死,他一向护短,第一想法就是取下她外衣销毁,无论发生什么,都死无对证。
蓝静公正断案:“看来是张蒨喝醉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杀了人,哎,喝酒误事啊。”
凌云峰彻底认定杀人者就是张蒨,围上来讨要说法,赑屃堂也对张蒨有所怀疑,虽还护着她,却失了底气。场面再次混乱起来。最后林义站出来道:“此事虽无实证是我们堂之人所为,可也逃脱不了关系,人,我们是不可能交出来的,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尽可说。”
张蒨红了眼:“我没有,堂主,不是我做的。”林义抬手:“是与不是已不重要,你那晚的确见过凌沂女侠,阿兄,副堂主的确帮你销毁血衣,不能说我们一点错都没有,可人是不是张蒨杀的,还不能定论,你们不过是讨要说法,除此之外,你们还想要什么。”
“说不交人就不交人!把我们凌云峰当什么!血债血偿!”
凌涛制止师弟们躁动,“好,此事却是没有实证,竟然你们肯赔偿,我们就先接下,若被我们找到实证,就算拼尽一山之力,也要你们血债血偿!”他指了指林义,“就将你的剑,赔给我们。”
陈杰:“你放屁!”
“好。”
林义解下青虹剑,“剑给你们,此事就了,从此不能再来找赑屃堂麻烦,如若不然,我们赑屃堂不是好相与的,必不死不休。”
凌云峰之人不肯,他们的目的是为了给师兄师妹报仇,若之后找到证据肯定还是要来的,哪有这么轻易就放过杀人凶手,谁知凌涛竟一口答应,“好,只要把剑给我们,我们就既往不咎。”
“师兄!”
林义将剑扔给他,张蒨拔剑飞身阻拦,她不想让堂主为她的过错买单,“堂主不可!”
凌涛眼里只有那把青虹宝剑,他高高举起手要接,一个身影飞了出来,截过宝剑。
身影从空中落下,蹲在桌子上,她站起身,拔剑,宝剑光彩夺目,合上剑:“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凌涛:“蓝姑娘,你什么意思!”
“费尽心思诬陷张蒨,原来是看中这把青虹宝剑啊。”
“前夜她见过我小师妹不是你说的吗?后来她副堂主帮她烧血衣不就是为了销毁证据,如果与她无关,为何她见过我师妹后衣上有血?”
“是啊,尤女侠只是说见到陈杰烧衣,可没有说衣服上有血,你如何知道衣服上有血?”
凌涛一顿:“没有血,为什么要烧。”
蓝静朝他甩了一个黄符,黄符沾到他胸领就无火**,吓得凌涛忙拍胸前,才发现不过是唬人的小火花。“我也烧你衣服,你衣服上有血?”
“强词夺理!”
“再者,谁说凌沂死了?”
“什么?小师妹没死?那道士不是用罗盘测过,找不到人吗?”
“谁说过罗盘之能找活人不能找死人?若是如此,那些死物如何找到的?”
龙青恍然大悟,“是了,我之前用罗盘,活人死物都找到过,若难些,也会有大概的方位,从未有过罗盘指针紊乱不定的情况。”
安振玄这才站出来:“罗盘寻物以气为指,凡人凡物,生存天地久而久之会形成自身特有的气,活人有活人的气,死人有死人的气,只要方法得当,都能定位到。”
“那为何找不到小师妹!难不成她已经不在这天地间?”
安振玄大感欣慰:“这位少侠说的在理,找不到自然是不存在天地间了。除非凌沂小师妹有特殊机遇,否则,还有一种可能,她处于极度戒备警惕的状态下,她无意识掩盖自己的气,抗拒一切追寻,她将自己裹挟起来,就好像不存在天地间了,罗盘毕竟是死物,对此有意识的抗拒也无法,所以指针才会紊乱不动。”
“什么意思啊?”
“她可能是受伤濒死,却又不敢露面,不敢让人找到她。”
“师妹怎么不回来找我们。”
蓝静:“是啊,受伤也不回来找你们,只能说,对她下手的是自己呗。”
众人一愣,“怎么可能,你胡说八道什么,下手的是自己人,是怀疑我们凌云峰吗?”
凌涛:“蓝姑娘,仅凭无需有的猜测就断定,空口白话就想将罪责推回给我们,师妹如果重伤,难道就不可能是被人抓住了,无法脱身?”
蓝静:“你说的对,她重伤了,也可能被人绑住,困在一个地方,前夜发生的事,一个重伤之人去不了多远,不若我们来找找看,以客栈开始,你们可以来搜我们的房间,为了脱嫌,赑屃堂和玄明观也可以帮忙,客栈中热心肠的江湖人士都可以帮忙,一定,能找到凌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