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灵人 第13章 第13章

“宁域，是你吗？”萧常暮犹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金眸少年身躯一震，手中的法术破散消失，随后整个人恢复到原本的状态。

“宁域？”萧常暮的声音再次传来。

“师尊？”宁域如梦初醒，大喘着气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忧惧地喊道，“师尊你在哪儿？”

“你别急，我们离得不远，只是看不见对方。”萧常暮也在迷宫中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幻境，非常理解对方复杂的心情，因此语气分外温和，“你先站在原地别动，慢慢跟我说话，我试试听声辨位。”

“好。”宁域立刻不再乱动，乖巧地站在原地，手中生出一小簇火焰用于照明，但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才你是打碎了镜子吗？”萧常暮先开了口，“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宁域的脸皱得像苦瓜，“我看见……看见……我……”他想说他看见自己杀死了萧常暮，可委实说不出口。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幻境让我崩溃，像是被什么诡怪的东西给关了起来，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甚至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突然听到师尊的声音，等我睁开眼，就……就这样了。”

“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可还有镜子？”

“没有镜子……都消失了。到处漆黑一片，顶部也没有圆洞，四周好像很空旷。”

“宁域。”萧常暮的声音很近很清晰，“我应该是在你左边。”

宁域猛地转向左边，四处寻望：“师尊你在哪儿？”

“别急，我们试试用法术破除阻隔。”萧常暮所在之处的镜子并未全部破碎，还被困着的他淡定地教对方，“你伸出右手向前走，静气凝神，试着用灵力感知探寻我的灵力。若感寻到了就用灵力给我回应，我会尝试用法术破除阻隔。”

宁域一一照做，不过此刻他心慌意乱，很难静心使用灵力，因此久久无法探到萧常暮的灵力，于是不免更加恐惧烦躁，如此一来便越发难镇定下来。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萧常暮淡定地安抚宁域，“此处暂时是安全的，慢慢来，你可以休息片刻。”

其实萧常暮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所待的这边更是危机四伏，不仅无法主动探寻宁域的灵力，而且随时会陷入幻境，全靠他的灵力和毅力强撑。但他必须要分神安抚宁域，只有宁域冷静下来他们才能尽快破除阻隔，才能走出困境。

宁域闭上眼深呼吸一番。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用怕，师尊就在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一切都会转危为安，他可以放手去做，即使有意外师尊也能解决，不会有危险。

调整好后宁域再次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睁眼，手中的火焰也熄灭了，他想尽量摒除外界的干扰，全身心探寻萧常暮的灵力。

像是沉在水中寻找一片浮叶，手拨开一层又一层的水，努力感受那一点点细微的差别。东寻西觅，坚持不懈。良久，他终于探到一丝萧常暮的灵力，赶紧回应，猛地伸手向前，生怕对方溜走。

萧常暮感受到宁域的回应，赶紧施法破除他们之间的重重阻隔，同时奋力散发灵力让对方知道他在何处。

可就在此时，恐怖的幻境再次笼罩了他，他看到浑身是血的宁域拿着剑直冲他而来，面目狰狞，怒火冲天，像是要置他于死地。

另一边的宁域一开始感受到他与萧常暮之间的阻隔在渐渐消失，一阵欢喜，可随后手还没触碰到对方，突然阻隔又像要恢复一般，他一时心慌，迸发法力抓向前方。

萧常暮身边的镜子被震碎的同时，他的手被宁域给紧紧抓住。幻境骤然消失，接着他被宁域大力扯进怀中。

萧常暮刚从恐怖的幻境中出来，虽然幻境中宁域的剑还未刺中他，但免不得担惊受怕。真实的宁域双手抱着他，抱得很紧，甚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轻轻挣扎对方反而抱得更紧，他怫然不悦，正准备发气，蓦然感受到对方浑身都在发抖，呼吸格外急促。

萧常暮逐渐冷静下来。

迷宫中的一切的确超过了宁域的承受能力，连他都扛得很艰难，何况是十五岁的宁域。对方必定吓得不轻，而此时终于见到师尊，委屈惶恐再正常不过。方才是他刚从幻境中出来不够淡定，考虑不周，于是他抬起手轻轻抚摸对方的背部以作安慰。

宁域百感交集，他怒气填胸，他惊惶万状，他情不自胜，就连萧常暮的安抚都无法让他立刻安然。他紧紧抱着萧常暮，就像溺水之人抱着浮木。

黑暗中两人静静相拥。

过了好一会儿，宁域终于冷静下来。

“师尊，我们该怎么办？”宁域恋恋不舍地放开萧常暮，手中生出火焰，愁眉苦脸。

“此处和我们一开始待的地方不太一样。”萧常暮方才默默观察了四周，“你把卷轴拿出来看看。”

卷轴之事事关重大，不宜再让第三人知晓，现下不更轶不在，倒是能看看。

宁域拿出卷轴，刚展开，发现法器竟然就在附近。

“法器在这里？”宁域惊得四处张望，“四处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难道……还会发生点什么？”

“在下面。”手中举着灵力火焰的萧常暮细看卷轴后又认真观察地面。

此时的地面十分特别，明明是干燥的却仿若有水，动一下就会起涟漪，不动时就如一面镜子，可照出人的模样。

“下面？”宁域跺了跺脚，地面非常坚硬，他惊诧道，“法器埋在下面吗？我们要把它挖出来？”

“不是埋，下面应该还有房间。”萧常暮朝着地面施法，探寻下方的情况，“得进去，然后按照卷轴的指示寻找法器。”

宁域蓦地心慌起来：“下面……下面不会还有迷宫吧？”

“极有可能。”萧常暮依旧在施法探寻情况。

迷宫里噩梦般的幻境浮现在宁域脑海中，他毛骨悚然。这时，卷轴上显示出一小块地图。

“有地图！”宁域将卷轴展示给萧常暮看。

萧常暮将火焰移到上方照明，接着同时朝卷轴和地面施法，片刻后说道：“卷轴上显示的应该是地下面迷宫的地图，等我们下去走在迷宫上后卷轴上的地图会随着我们移动显示更多。”

“下去？”宁域如芒在背，“下面的迷宫也是镜子组成的吗？是不是也有……也有不好的幻境？”

“一切未知。”萧常暮看出宁域的忧惧，“你把卷轴给我吧，我下去，你在上面守着，以防万一。”

“好……”宁域呆呆地将卷轴递给萧常暮，由于太过恐惧他根本没想太多。其实明明一起走更最安全，分开才容易出意外，再说了一起面对意外总比独自面对意外好。

萧常暮拿过卷轴，没想到卷轴上的地图竟然渐渐消失，他眉心蹙了蹙：“看来卷轴只有你拿着的时候才会显示地图，如此只能一起下去。我们用灵力连着彼此，防止有意外。”

听到要下去，宁域浑身都绷紧了，迷宫带给他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他非常害怕，但也只能点点头。

萧常暮对着地面一阵施法，地面泛起一层层涟漪：“走。”

宁域被恐惧笼罩，但他明白此时不能退缩，他闭眼咬牙，和萧常暮一起往涟漪中间跳去。

再睁眼，四周漆黑一团，照明的火焰不见了，宁域赶紧弄出火焰照明。

火焰顺利出现，身边再次亮起。然而，他似乎还在原处，卷轴在手中，他和萧常暮的灵力也还连在一起，唯独本该在身边且是最重要的萧常暮本人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