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丽人 第34章 咸阳夜市

冬日的水，冰冷刺骨。

心一横，芈荷捏住鼻子踏入凉水缸，泡了整整两刻钟！春杪将芈荷捞出时，芈荷嘴唇发白，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芈荷浑身高热躺在床榻上，头痛欲裂。期间，项月殊、熊启、熊洵、王蓁几人前来看望，她都是迷迷糊糊的。

连宫里的御医都跑了好几趟，无论如何，这寒症短时间内是治不好的。华阳太后让芈荷元朔前夕回宫的事情，算是彻底泡汤了！

元朔，阖家团圆日。芈荷大部分的亲朋好友都进宫赴宴了，独病恹恹的她躺在被窝里睡觉消磨时光，睡得头晕脑胀，睡得昼夜颠倒。

芈荷一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春杪给她熬了药汤，她一饮而尽。除了嗓子有些疼痛，头重脚轻外，她已经好了许多，四肢也恢复了力气。

“春杪...现在是...什么时辰？”芈荷的声音沙哑，如钝刀刮木板般难听。

“女公子，现在大概是未时。”

原来，已经是下午了。她这几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人都要睡傻了，不能再躺下去了！芈荷起床梳洗，换衣，准备出去游玩。

春杪找出一条淡蓝色大氅披在芈荷身上，“女公子，咱们要不还是别出去了吧！你这身子还未痊愈，要是又着凉了该如何是好！”

芈荷拍了拍春杪的手，“没事，我...的病快好了，去外面锻炼一下说不定....好得更快！”

咸阳市街道两旁挂满了五花八门的灯笼，游人如织。芈荷和春杪手拉手艰难的穿梭在如潮水般的人群中。

千味楼位于咸阳市最繁华的街道上，是全咸阳城一等一的酒楼，今儿是元朔，芈荷决定来此消费。

“就是这家！春杪我给你说他们家的炙烤羊肉可好吃了，外酥里嫩，不腻不膻，总之，今日一定得尝尝！”

春杪咽了咽口水，她竟也有点馋了。

踏进千味楼，热浪扑面，一楼座无虚席。店里的小厮快跑到芈荷面前，“一楼和二楼已经没空位了，两位客官若不介意，三楼请。”

芈荷要了三楼角落靠窗的位置，比较隐蔽，视野也开阔。

烤羊肉、花椒鱼片、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血汤，几碟野菜。香味扑鼻，勾得芈荷春杪两人肚子咕噜噜直叫。

喝了几口汤，芈荷出了一身薄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她用筷子夹起羊肉蘸了一点芥末，送入口中，美味至极！

“春杪，快蘸点这个！”

春杪将蘸了芥末的羊肉放进嘴中咀嚼，不禁感叹:“好鲜嫩，太...太好吃了！”

公冶昀坐在窗边看风景，转头间竟看见了一抹熟悉身影。公冶昀急忙起身，角落处那个眉飞色舞的女娘，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郑娘子！

“郑娘子，元朔安康！”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公冶昀，芈荷的脑子混沌了片刻，“元朔...元朔安康！”

公冶昀关切道:“郑娘子，你的嗓音是怎么回事？是病了吗？”

“我...我前几日着了凉，嗓子就这样了。”

“怪不得好几日都没在春晓堂看见你，那，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

春杪杵着筷子，疑惑不解，女公子什么时候改姓郑了。她眼波流转，忽想起，这个“郑娘子”不就是女公子出门在外的另一重身份嘛！

“那个，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拼桌吗？”

多公冶昀一个也无妨，芈荷笑道:“可以！请坐！”

“旁边的这位娘子是？”公冶昀询问。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春杪！春是春天的春，杪是取自春末之意的杪！”

公冶昀朝春杪作揖礼，“春娘子，在下公冶昀。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公冶昀落座后陆陆续续的叫了好多菜，碗碟都快摆不下了。而且，他似乎还有继续加菜的倾向。芈荷赶紧阻止，“快别点了，这么多菜，就我们三个人，吃不完岂不是浪费。”

秉承着浪费可耻的理念，三人将一桌子的美味一扫而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三人满足惬意。

咸阳市近日无宵禁，所以就算快要到亥时，街道各处依旧热闹非凡。

元朔，贩夫走卒，伶人戏团比往常更多，更热闹。芈荷三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欣赏美景。

“前面有表演！”芈荷小跑上前围观。虽然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但芈荷的个子够高，找准空隙，依旧能够看到。

一张矮几上，从下往上，依次叠了七八个人，他们的双腿悬翘在空中，仅靠手臂支撑，便搭建起了一座人形空中楼阁。

众人见此景，纷纷拍手叫好，掌声震耳。

杂技团的头头捧了个陶盆出来，“今日元朔，我在这儿祝诸位新的一年万事顺心！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感谢！感谢！”

芈荷也掏出铜板丢进了那陶盆里，不知是被谁推搡了一下，芈荷的钱袋子掉在了地上，她只好蹲下拾钱袋子，等她再站起身时，哪还有公冶昀和春杪二人的影子！人头攒动，芈荷只好垫着脚尖，四处寻人。

灯光点点，美妙绝伦。

嬴欢欣喜道:“宫里的宴会一如既往的无趣，还是咸阳市好玩！”

蒙毅道:“也不知道大王是怎么熬过来的，年年都要和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宴席上说句话都要拐弯抹角，我单在一旁看着就觉得疲惫伤神。还是我们好，可以溜出来，这里景色那么美，要是错过该有多可惜！”

嬴欢调侃，“你觉得疲惫伤神，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太蠢了，听不懂言外之意！”

蒙毅反驳道:“胡说什么呢！我从小就跟从御史府的博士学习，连博士都夸赞我天资聪颖！我可不蠢！”

嬴欢道:“对了，你兄长呢？他不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吗，怎么不见他人？”

蒙毅摆摆手，“我好说歹说阿兄才肯来这夜市，他看了几眼觉得无趣，就自己先回家了。”

嬴欢惊讶，“无趣？我算是知道大王为什么和你的兄长交情甚好了。因为，他们俩的喜好都非常的相似，且无聊！”

……

奇怪，两个大活人跑哪里去了？一整条街都快走完了，芈荷也还没有找到春杪和公冶昀。眼角余光瞟到了离她仅有几步之遥的嬴欢，这家伙怎么也在这里！芈荷眉毛微挑，偏过头，大步的走开了。

街尾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行人。

一颗竹条编织的球朝芈荷袭来，芈荷反应迅速一拳打飞了它，只是，那个球它好像没有落到它该落的地方，而是直冲某个人的后脑勺而去！好在，那人动作敏捷，微微侧身便躲开了竹球。

几个黑衣人“唰唰”的围住芈荷。

看这架势，似乎是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芈荷举起双手求饶，“诸位兄弟，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三五个小屁孩躲在远处观望，不敢过来。芈荷看向那群小屁孩，“就是...就是你们几个，你们可别敢做不敢当哦！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屁孩们害怕被揍，撒腿就溜了。芈荷道:“哎...哎！你们别跑啊！”

蒙恬捡起地上的竹球，转身看向罪魁祸首。

看到蒙恬的那一刻，芈荷愣住了。这场面怎么有那么一丝尴尬，不过，无论如何，蒙恬她是不会怕的！思来想去，芈荷决定先给他道个歉，然后开溜！

“那个，刚刚...的确...的确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见蒙恬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芈荷又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咯！”

“先别走，你的东西记得拿走！”蒙恬将竹球递到了芈荷面前。

公冶昀和春杪兜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芈荷。只是，芈荷的处境很不妙。

春杪和公冶昀二话不说抄起木棒，就冲了过去。公冶昀呵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闻声齐刷刷的转头。

这些黑衣人，一个个的人高马大，结实健壮，一看就是练家子。春杪和公冶昀有些心虚害怕，手止不住的发抖，但两人还是抬头挺胸，强装镇定。

直到，春杪瞧见黑衣人中的蒙恬，她提着的心才放下。

春杪公冶昀两人无所畏惧的架势令芈荷感动。芈荷安抚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公冶昀壮着胆子上前将芈荷护在身侧，“郑娘子，你当真没事？”

芈荷笑道:“真的没事，毫发无损！我们走吧！”

河岸边，灯影朦胧，年轻的儿郎女娘们在此私会，他们窃窃私语，拉拉扯扯，搂搂抱抱。芈荷三人路过，不免有些害羞，双颊发红。

晚风吹过，河水清且涟猗。

芈荷站在岸边，拥抱清风。除开刚刚那个尴尬的小插曲，总体来说，这个元朔是愉快而美好的！

望着黑暗无际的天空，芈荷感慨，“要是有烟花看，该有多好！”记得现代过农历新年，她的好友们总能找到地方放烟花，噼里啪啦又璀璨的烟火绽放在天际，耀眼夺目，很有过年的味道。

公冶昀好奇道:“什么是烟花？我去过好多地方，从未见过叫这种名字的花。”

芈荷道:“烟花就是，能在空中盛放，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还能照亮大地！”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个时代还没有人研制出火药，芈荷也解释不清楚。

公冶昀疑惑不解，“世上竟还有这种东西！”他看向春杪，“春娘子你见过烟花吗？”

春杪摇头，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女公子的想象能力一概是很好的，估计这又是女公子幻想出来的东西。

芈荷道:“你们可别不信，到时候，我把烟花做出来，给你们瞧瞧！”

灯火阑珊处，两个活蹦乱跳的人影闯入。

蒙毅和嬴欢在岸边追逐打闹，具体的就是蒙毅在躲，嬴欢在追。

嬴欢停下脚步，“蒙毅！你不是说你兄长回去了吗，前面那个是谁？”

蒙毅转身，他的阿兄居然直愣愣的杵岸边，望着对岸出神。蒙毅走了过去，“阿兄，你在看什么？”

蒙恬转头淡淡道:“没什么，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蒙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靠近嬴欢轻声道:“阿兄今日好奇怪！”

嬴欢点头:“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