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系马甲与非战斗人员的我有什么关系 第11章 CH.11/披著战斗系马甲的第十一天

「今天还是没能把事情完全解决，真抱歉啊，织田。」

双手向后架在后脑勺的山本武一面走著，一面略带点遗憾地对著织田作之助说著，听那语气莫名像是对著女孩搭讪被拒绝的青春期少年——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到了杀手窝点把在场所有的杀手给揍了一顿后，诚恳地询问对方组织老大的通讯方式却未果。

「虽然我刚刚姑且是把那个奇怪的任务推掉了，而且那个大叔还有其他人也都跟我保证不会再找织田你的麻烦……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呢。」山本颇为忧心地说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学到教训。」

织田作之助顺著对方的话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状况——先说结论，山本武没有杀人。

即便山本武身上释放出了几乎实质的杀气，然而在那个场合里面确实没有人丢掉性命，这样手软的举动在身处里世界他人看来或许十分天真可笑；不可否认的是，织田作之助确实松了一口气。

织田作之助不想杀人，可以的话当然也不想「借刀杀人」，毕竟本质上是一样的。

只是，里社会的规矩基本上就是价格开得够高、赏金给到位，那么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挑战，说不准会吸引真正的高手，考虑到利益动人心，像现在这样未奠基在人命的口头警告即便搭配上暴力，充其量也只是解一时之难，想必无法根绝这种情况。

尤其是他们俩刚刚收拾过一番的地方并不是 STORM 的本部，仅仅是一个设立于横滨的据点，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唯一的一个。

按照织田作之助过往的经验，事情恐怕不会就此罢休；他不会使用一般社会常说的「仇恨只会带来更多仇恨」这样说法，但「背叛者死」这个通行里世界的简单道理他却一直明白。

当然，这并不是说织田作之助真的背叛了 STORM 或是哪个具体的杀手组织，只是有时他总会想，这也许是自己过去杀人留下来的孽债。

如若只将自己看作是做一把刀，那么只要忠实地遵从与雇主的约定就行了，但如果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他便不能将过去种种单纯看成交易与任务。

织田作之助很清楚，他背叛的是过去的自己，因此即便死于「过去」，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由于内心还有一件想要完成的事，织田不至于放任那些来自过去的、属于金牌杀手的负面效应轻易杀死自己，但却也早就做好也许某天会死在此之上的觉悟。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部分是自己的问题，他从未想过要依靠别人解决，本来也只是觉得若此事告一段落，也许能再和山本、餐厅大叔聚一聚，但如果无法解决，他也会主动离开这个地方，不再去想这些在现阶段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切实际的小确幸。

「嗯，总之先这样，到时候如果还有其他问题，就到时候再说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山本。」

织田作之助这样对山本说，其中隐含著不希望对方再被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希望到此为止的意思。

由于山本武一向展现出来的体贴，织田作之助觉得对方应该能顺利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是觉得自己没有做什么值得被织田你这么感谢的事啦……果然我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事，情报侦查的方面还是我的伙伴比较拿手。」山本武搔搔头说，「看来今天只能先这样了……先回去主厨大叔那里睡一觉吧，剩下的就明天一早起来再说！」

织田作之助：「……？」

总觉得山本没明白。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山本，那个……」

「嗯？难道织田你有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最好今天马上就去做吗？」

「不，这倒没有……」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但是……」

「那么，」山本武顿了顿，笑说，「织田是想说，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对。」尽管说出来好像会有点伤人，但织田作之助没有犹豫多久便这样说了，「可以的话，希望山本你能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

这话简直像是说山本武多管闲事一样，照理来说应该很气人，然而山本武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忍俊不住一般噗哧笑了。

「噗哧……啊，抱歉抱歉，我不是觉得织田你的话很好笑啦！」山本笑了一下，立刻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冲著织田摆手解释，「只是织田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过，总觉得你们好像啊，这么一想，忍不住就笑了。」

「这样吗……跟之前那位是同一个朋友吗？」织田作之助想起了不久前山本武猜到自己想法时候给出的「我有个朋友跟你很像」的理由，理解地点点头，「看来山本你跟你朋友很要好。」

「就是那位朋友，我们是很要好没错。」山本武颔首赞同，「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跟织田变成那么好的朋友呢。」

——用棒球比喻的话，这是一记由山本武发出的友谊直球。

并且很不幸地因为作用在精神上，并不在【天衣无缝】的守备范围内，毫无防备的织田作之助一时之间不由得被砸懵了。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吧，肯定很有意思！」山本武还在那兴致勃勃地安排，「跟织田你一样，我认识的那个人也很为朋友著想，而且更巧的是，她也坚持不杀人喔！」

「……她原本的职业也是杀手吗？」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问。

「不，她是一个医生，还是医术非常高明的那种。」

……织田作之助一时有点犹豫，究竟该不该提醒山本，医生的与杀手在职业目标上存在的巨大鸿沟。

「当然啦，杀手跟医生不一样这我也知道……嗯？不过织田你现在算是待业吧，不是不做杀手了吗？」山本武似乎总算搞清楚织田作之助这个金牌杀手的身份，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总觉得好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这说不定能算山本武此人特有的魔力。

「不过，我想会让织田你下定决心放弃杀手，也不再杀人，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吧。」山本武突然说道，比起先前的话语，如今吐出来的字句尽管语调仍然轻松，但在其中却又能让人听出几分认真，「我很清楚，要放弃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就算只是普通的习惯也好，为了什么去做完全不一样的自己——那个『什么』，对织田你而言肯定很重要吧。」

织田作之助愣住了。比之先前被友谊直球砸到还要更甚之。

此前织田作之助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自己放弃当杀手的理由，他年少时期便作为杀手成长，从未接触过正常社会，并且因为拥有【天衣无缝】这种罕见的异能——虽说他自己不觉得有多了不起——靠著异能回避著预知里即将到来的未来，一次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最初劫后余生还有些庆幸，然而到后来几乎只是重复著「回避死亡」的行动。

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是一道拥有无数解答，却又没有正确解答的哲学问题。

人若仅为了不想死去而活，真的能算活著吗？

织田作之助在十四岁以前没有任何令他感到有所期待的事，食物，金钱，甚至是同为杀手的他人还会单纯为了杀戮而感到活著的实感，唯有织田作之助什么也感觉不到，因而他能毫不犹豫地下断言，当时的自己和一把刀、一只枪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织田作之助是在看了某本书以后，才萌生出了小小的期待。

期待能看到结局，又在得知没有下卷时，在他人的建议下，逐渐还是憧憬、期待自己有朝一日，能提笔写下这个故事的结局。

仅仅只是这样的理由，就让织田作之助有了活著的实感，以及活下去的理由。

由「写作」这种看似平凡之事，却能将天平另一端的人类心脏给高高撑起。

会有人明白，这是多么了不起的奇迹吗？

现在，织田作之助感觉自己或许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既然如此，我希望我也能帮助织田你。我们是朋友嘛，而且这也是『彭格列式』的作风！」

——你的朋友会知道。

那些愿意走近你的人，想要帮助你的人。

……像山本武这样的人，这样的朋友会知道。

「……其实我想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尝试写作，因为很在意一本小说的结局，就想著有朝一日或许能由我把它写出来。」织田作之助开口，稍微停了下才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原因，目前对被追杀这件事我其实有点困扰。」

「这样啊，想成为作家吗？真是个了不起的梦想，要加油啊，当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帮你的，放心吧！」

_

『侦测到马甲契合度上升，当前契合度，山本武 92%——终于有马甲的契合度破九十大关了，太好了对吧，光酱～』

棉花糖尽责地播报当前数值，甜腻的声音令几乎人难以忽视——然而，只是几乎。出于某些因素，在对方矫揉造作的腔调作为背景音乐响起的同时，深海光流已经愣了足足两秒，然后才缓缓回神。

「……嗯。」慢条斯理地应了声，下一句深海光流却冷不防地问，「棉花糖，山本武口中的那个人是我吗？」

会这么说是因为虽然刚刚是她在操作马甲、让自己想要和织田作之助说的话透过山本的口传达不假，但是，说著说著却出现了未出现在自己腹稿之中的说辞。

当然，由于马甲的契合度当时就差临门一脚就能开启自动模式了，假设马甲存在某种「人设惯性」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点什么。

只是问题是，不知为什么深海光流总觉得山本与织田说的那些话很耳熟……就像是先前有谁也对自己说了类似的话。

——当时，她不是站在「山本武」的角度说出那句话的人，相反地，她的立场也许是「织田作之助」也不一定。

就好像，自己曾经也被山本武这么安慰过。

『……』

棉花糖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那个呀，只要光酱乐意的话，让山本武对妳说什么都可以喔？』棉花糖的嗓音几乎毫无破绽，好像依旧那么甜美，但深海光流总有种对方语气不太对劲的感觉，『毕竟是光酱马甲嘛，就算让山本武光著上半身只穿内裤爬到横滨地标插上彭格列的旗帜，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喔～』

深海光流：「……」

不，问题大了吧？

深海光流严肃地想，这不只是山本武会不会 OOC 的问题，总觉得自己的 AI 棉花糖，似乎微妙地把她当成热爱扮家家酒的幼儿园小孩来哄了……

「算了。」深海光流叹息，选择揭过此事，毕竟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或许我应该联络一下我的朋友，这应该不算是犯规……唔？」

山本武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向四周看去，织田作之助顺著他的视线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怎么了吗？」

「不……只是，起雾了。」

织田作之助如同晴空下平静的大海般的蓝眸眨了眨，经山本武这么一提醒，才发觉周遭确实起了不小的雾，甚至遮掩了部分景物。

先前没有察觉，是因为他们身在其中才不自知吗？但是，虽然横滨市港口都市，今天晚上却也不像是会起雾的样子，只能说这场雾实在是发生得十分迅捷。

「唔，果然……」山本武低声咕哝一句，却没有露出奇怪的表情；他似乎猜到这阵仿佛突然降临的诡谲雾气从何来，语气丝毫不见意外，「来了啊。」

织田作之助同样感觉到有什么来了，过去杀手生涯中锻炼出来的本能让他时刻提防著危险。

然而即便种种直觉都显示不对劲，但【天衣无缝】并没有发动，只听到一旁的山本再次低声地开口，语气中竟然透露著几分轻松。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一个娇小的身影自浓雾中缓缓走了出来。

最引人注目的或许是对方带著巨大的黑色青蛙头套，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为何并未特别在意这点；并且尽管大致上能判断为对方是比自己年龄小的男孩，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更具体地描述男孩的特征。

就好像男孩身上并不具备任何足以被记住的符号一般，无法在他人眼里留下名为印象的痕迹。

然而在那个当下织田作之助无法认知到这一点，他只是单纯地理解到男孩大概是山本家族里的人，稍稍放下了警惕。

「摸西摸西，两位晚上好。」疑似由雾组成的古怪男孩开口，「是因为很闲所以大半夜在路上闲逛吗？这种吃饱闲著没事干的精神 Me 觉得很不错——就是要小心被巡逻的警察带去局里喝茶。」

织田作之助的思绪在一瞬间稍微飘远了一下，因为他想到自己确实是吃饱了才跟著山本一起出来,这孩子还真没说错。

「果然是你啊，弗兰，晚上好！」

山本看起来就开心许多，他似乎是认识男孩的，连名字都直接叫出来了，再透过语气判断，名叫弗兰的孩子应该是山本的伙伴，「你怎么在这里？」

「帮光姐跑腿。」弗兰回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情绪似乎比一开始要高了些，「是光姐特别拜托 Me 的唷，因为 Me 超——可靠，比『棒球笨蛋君』你还可靠一百倍。」

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光姐是谁，不过听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帮家里大人跑腿的孩子——织田作之助这么想著，内心不禁有些触动，自从放弃当杀手后，他对这种平凡温馨的幸福总有点不自觉的向往。

「果然是阿流让你来的……这样没问题吗？」山本武面露担忧，「游戏规则允许吗？」

织田作之助于是想起山本武好像正和同个家族的其他成员比赛来著……嗯，有条件的话自己多少也要帮山本宣传一下。

「因为是光姐，这点小事当然是轻轻松松。」弗兰完全没解释原因，只是理所当然继续吹嘘著他口中的光姐，「像是棒球笨蛋君跟火柴棒妖精刚刚把一群小虾米一样的家伙痛揍一顿的事，还有那些群群的小虾米背后的实际目的，这些全——部，光姐都一清二楚。真不愧是光姐，Me 真的超崇拜的。」

要是一般人的话，恐怕会对弗兰的话感到困惑甚至好奇吧，像是为什么会知道刚刚才发生的事，还有像是什么「实际目的」听起来就很值得一问。

然而很不幸的，在场的是两个天然。

「火柴棒妖精……是说我吗？」织田作之助的重点就完全没放对地方，此时的他与弗兰一般面无表情，然而周围的人却能从他身上散发的氛围，发觉他平静表情下隐藏的懵逼。

老实说懵逼的不只是他一个——同时披著两个马甲在对戏的深海光流都懵了一下，这是重点吗？明明在这个时刻有更加值得关注的事情啊！

然而她并不能这样吐槽出来，马甲会 OOC，因此只能心情复杂地做出合适的反应。

「红色的火柴头，沙色是火柴梗。」于是，织田作之助便听弗兰兴致勃勃地解释起来，还伸手朝他整个人比划了一下，「而且笔直的一整根，这不就是火柴棒嘛，怎么样，Me 很——会取外号吧？」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下今日出门后随意选择购买的沙色风衣，仔细思考了一下对方的形容……「好像是有那么点像。这外号取得很贴切啊。」

「对吧——话说火柴棒妖精你虽然只是火柴棒妖精但竟然能理解这个绰号的绝妙之处，品味出乎意料的不错啊。」

「……谢谢夸奖？」

看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但总之被夸奖就先道谢的态度，弗兰更加满意了，或许是因为在对方身上看到与崇拜对象相似的特征，总之他对面瘫又耿直的织田作之助的好感确实上升了。

「接下来就是要打造自己专属的人物形象，往后绝对不能染发还要天天穿沙色风衣——再维持你的天然呆的固定人设。想必不出几年火柴棒妖精就能成为主线剧情中的要角，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是这样吗？」织田作之助认真记下，然后表示，「我会尝试看看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一段任谁听了都会感到脑壳痛的对话，任何一个正常人想必都无法在此时此刻选择不吐槽吧——尝试什么尝试啊，就算这样做也只会变成衣柜只有一种款式的强迫症怪人而已，哪可能就这样走上人生巅峰，别说傻话了！——像是这样的吐槽。

然而，旁观者还真不是普通人，而是山本武，也就是在场另一个彻头彻尾的天然。

「弗兰跟织田刚见面关系就这么好，真不错呢。」山本武甚至颇为欣慰地点点头，「交到新朋友真好，『——』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吧！」

织田作之助闻言稍微偏过头看向山本武，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很清楚地听到那个名字。

真奇怪，是风声太大了吗？

「从山林里窜出的不具有人类社会各种常识的凤梨妖精，真的能对身为弟子的 Me 怀抱这么慈祥和蔼的老父亲心态吗？Me 很怀疑喔。」

弗兰毫不留情地说，一旁的织田作之助则困惑，刚刚的风声竟然能把「凤梨妖精（パイナップルの妖精）」这么长的词汇给遮住吗？

……好怪的一阵风啊。织田作之助暗自感叹。

「哈哈，『凤梨妖精』那家伙虽然有点别扭，但当然是关心著你，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啦。」接下来山本武还真的十分自然地为「凤梨妖精」辩解。

尽管织田作之助觉得还是有点怪，但考虑到他自己也是「火柴棒妖精」，有个被称为「凤梨妖精」的前辈似乎也不奇怪，于是迅速释怀了。

「Me 不需要唷，Me 有光姐就够了。凤梨妖精好多余。」弗兰仍然毫不留情，「像现在半夜出来跑腿，如果是凤梨妖精的请求 Me 绝对不会出来的——但因为是光姐所以没办法只能出来了。」

「是这样啊，那阿流让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顺著弗兰的话题，山本武总算问了个在一见面就该问的问题，「话说弗兰你离开哪里过来找我，阿流那里没人守著没关系吗？」

虽然山本说过理论上他不能寻求那位「阿流」的帮助，然而他似乎理所当然地知道弗兰跟他口中的阿流待在一起。

不过想想也对，要是真的完全没有额外的联系的话，以山本的性格肯定会担心朋友的安慰，不可能表现得那么悠闲。

「当然没问题，因为 Me 非常可靠。」弗兰毫不脸红地自夸，「出来送情报给棒球笨蛋 Me 当然做好万全的准备了，要是有趁此机会试图夜袭诊所的人渣，Me 会宽容且郑重地从社会角度厚葬他的生命——比如让他们脱光跑到警察局前面快乐地跳盂兰盆舞之类的。」

织田作之助在一旁听著，脑中忍不住顺著弗兰的话思考了一下那场景，又再画面险些浮现在脑海的瞬间，果断掐断了自己过盛的思考。

「……是催眠吗？这种真的好厉害。」织田作之助甚至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里充满著敬畏。

不是他要为夜袭的歹徒开脱，是真的觉得罪不至此，特别是警察局值夜班的军警们，何其无辜。

其实织田作之助的声音很小，然而站在对面的男孩准确捕捉到的他低语，面无表情地认真纠正：「不是催眠术，Me 是幻术师。」

「幻术师？」

「就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一种职业。」首先做了有讲等于没讲的解释后，弗兰举了个例子，「像是 Me 在来这里之前就先用幻术把被你们揍了一顿的小虾米大叔们拖进幻境里了，现在正在有著恐龙和外星人以及丧尸病毒的末日噩梦副本，绝赞大逃杀中。」

「这样子吗……」织田作之助木木地点点头，中肯的评价道，「听起来有一点惨。」

能不惨吗，醒著的时候不得不面对前金牌杀手以及号称天生杀手的剑客的殴打，睡著了还要被各种奇形怪状接著殴打，可谓是做梦都不安生……

「没办法，因为光姐说了要尽可能拖住他们，等待军警们过来把他们一网打尽。」弗兰抱怨著，「都是军警动作太慢啦，Me 只好一直增加新要素让幻境延长——所谓税金小偷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咦，阿流报警了吗？」山本武瞪大眼睛，似乎有些惊讶。

织田作之助自觉不难理解对方这份惊讶，像他做杀手这么些年早已习惯法外之徒的身份，哪能想到要报警，到时候怕不是要跟追杀自己的人一起相亲相爱进局子。

更何况织田作之助知道一点横滨的状况，在这片混乱暴力为基调的土地上，军警不一定能针对黑暗中的势力起作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没想到山本武却一副真的只是忘记还能报警的样子，「话说对方拿著的是真家伙，手 枪啊子弹什么的，太危险了，是应该报警！」

织田作之助觉得，山本这话乍听之下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比如说，对了，山本拿的也是管制刀具……吧？

突然想到什么的织田作之助看向山本手上的竹刀，骤然意识到，这件事当中，山本还真没犯什么会被抓的事。

名为时雨金时的长刀此时已经变回竹刀，就算要判山本武一个聚众斗殴，就双方悬殊的人数也没办法说是他们两个围殴对方那么一大伙人……虽然说是事实。

织田作之助想明白后顿时对山本涌起了一股佩服。

「不只是那样喔，只是那种程度的械斗横滨的军警才懒得管。」弗兰却说，「是光姐把那些人干过坏事的相关证据资料匿名发到军警那里了，因为牵扯到很多『Me 这纯洁的孩子不懂的大人世界的黑暗面』，所以军警肯定会处理。」

——STORM 毕竟是外来组织，即便前段时间已经暗中在横滨布局，毕竟根基尚浅，比起在地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而言，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还有把柄，军警应当不会置之不理。

「啊，说到这个，光姐还有另外交代一件事。」弗兰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右手握著拳在摊平的左手上做了个敲击的动作，然后抬起右手打开拳头，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他将纸条递给织田作之助，「联络方式还有在横滨的几个临时通讯基地——当然不是光姐的，是火柴棒妖精你的前东家。」

「不，我之前真的不在那里工作。」织田作之助认真地再澄清了一次，同时打开了纸条，上头果然记载了几个地址和通讯手段。

「横滨市内的地址看起来不少呢，但我听说他们不是前些日子才追著织田来横滨的吗？」山本想起接下悬赏任务时听到的说法，便问道。

「不是喔，根据光姐的分析，追杀火柴棒妖精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那个组织老早就想进军横滨了，早在更早以前就往横滨安插了人手，这些临时基地也是在之前就一点一点设置好的。」

弗兰说，同时对织田作之助投以同情怜悯的眼光，「要是火柴棒妖精不选择进入横滨的话完全不会遇到追杀呢。」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此时实在有些一言难尽。所以自己是选错地方了吗？但他明明只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本小说，就是在来到横滨出任务时在当地的书店看到的，加上复杂的势力确实适合亡命之徒躲藏，才会选择横滨。

没想到竟然有组织竟然想介入横滨的势力，还拿追杀他的事当幌子……

「啊，不过呢，光姐说横滨的那些临时基地不用管——所以火柴棒妖精只要想一个闪亮登场用的出场台词就可以啰，恭喜恭喜。」

弗兰面无表情地鼓掌，就他的意思，织田作之助猜测大概是一起把那些临时基地一起瘫痪，打包给军警做业绩了？

「原来如此。」山本武沉吟片刻，接著露出笑容，「总之太好了，织田，这样就能解决这件事了吧！」

其实更重要的是倘若事情真如弗兰口中的发展，在横滨这边的布置被全盘打乱、组织的各种机密又被爆料给军警的情况下，估计对方甚至根本没有时间理会织田作之助和山本武的踢馆。

就算等到有空报复时，对方想必已经无法轻易踏入横滨，追杀织田作之助的理由本来就是他们随便捏造的，想来会随著 STORM 的撤退，就此不了了之。

「啊……嗯，好像是这样。」织田作之助愣愣地应了一句，接著缓缓地转向弗兰的方向，很诚恳地说了一句，「那个，谢谢你，弗兰……还有你的『光姐』。」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全称，织田作之助只能沿用弗兰的称呼。

「火柴棒妖精你果然很上道，Me 真的很看好你。」对织田作之助口中「光姐」前面的定语十分满意的弗兰感觉此时看对方更加顺眼，「虽然 Me,觉得不是 Me 的错，不过，会好好善后的。下次果然还是要选跟 Me 一样的绿色来染。」

忙著躲追杀，并不知道「红发猎杀令」一事的织田作之助：「……好的，谢谢？」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Me 的跑腿差不多也要结束了。那么——再会。」

从迷雾中走来的男孩再次消失在迷雾中。

『——弗兰 84%。侦测主线任务完成度上升，当前完成度 2%。』

『光酱真是状态绝佳呀，契合度一口气提升了不少，主线任务完成的也上升了呢。』

棉花糖愉快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话说竟然透过马甲的对话营造出彭格列掌握了庞大情报的虚影，让织田作之助这种不会探听他人私事的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探究彭格列的存在……光酱这不是有著超群绝伦的诈欺师天赋嘛！』

从「弗兰」口中透露的情报可知，「光姐」——也就是代表著彭格列势力一角的深海光流——不仅在短时间内掌握了完全没有联络的山本这里的状况，甚至还可以提出足以使军警通缉对方组织的罪证资料。

加上识破对方组织表面上追杀前金牌杀手，实则想进入横滨发展的意图，最后还能将对方的据点一一找出来连根拔起……种种都呈现出彭格列神秘而强大的实力。

然而真相是——山本武是马甲，负责操纵马甲的深海光流当然知道现场状况了；而那些情报则更加简单，刚来到横滨的深海光流当然不可能掌握那么多情报，因此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她在今晚临时推断出来的。

至于那些具体的情报，更是要归功于对方，竟然敢在拥有超时代 AI 的她的眼皮子底下联络远处的狙击手，殊不知早在电波发出的那瞬间就被她反向锁定位置，顺藤摸瓜将对方多个布置好的安全屋以及的临时据点都给查出来了。

同时也在这个瞬间确认，对方的实际目的果然不是追杀一个叛逃杀手那么简单。

「不，我不是诈欺师，而是医师。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才能，只是一般谈判时常见的伎俩。」深海光流严谨地反驳了棉花糖的话。

实时观察风向并推测局势，组合零碎的情报因子再拆解重组后吐出，必要时刻懂得虚报手牌，用细节引导想要说服的受众自己步向既定思路……都是常规手段罢了，深海光流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光酱太谦虚啦，依我看光酱真的具有诈欺师的才能喔，或是成为幻术师似乎也……』棉花糖欢快的话语顿了一下，接著莫名有些微妙地说，『唔还是算了，幻术师太难搞了，光酱还是像现在最好啦～』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深海光流面无表情地表示，接著话锋一转，「主线进度确认只有上升 2%？」

『上升 2%很多啦，光酱你不懂作之助君有多难搞呢，他可是个不会轻易涉入他人私领域的模范人士喔。』

「我知道。」深海光流却说，「所以我不是说来自织田作之助的主线完成度，而是别的。」

『嗯？难道还有其他的吗……』棉花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又听到他有些诧异的嗓音，『侦测到完成度上升，当前主线完成度为 10%……光酱，妳还做了别的什么吗？』

明明是自称『晶片被直接镶嵌在大脑里能时时侦测宿主状态的超级 AI』，却无法掌握自己的行动吗？

虽然只是稍微尝试了一下，但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了，棉花糖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有时候，就像是一般的人类一样，会有休息不在的时候。

尽管这么想著，深海光流却没立刻提出质疑，只是暗自记下这件事，然后才在脑中回应棉花糖。

「我开了新的马甲，让他把除了山本与织田所在的地点以外，那个组织在横滨的其余临时据点还有物资情报网等等都收缴了。」

棉花糖：『……』

『……侦测到与马甲云雀恭弥契合度上升，当前契合度为 75%。』

『真是不得了呢，我还以为光酱真的全都打算转交军警处理，没想到是用云雀君武力镇压吗？』似乎查看了一下数值才发现这件事的棉花糖，语气不乏惊叹佩服地说，『契合度直接升了十五个百分点，肯定用云雀君狠狠咬杀了不少人吧？』

众所周知——嗯，至少在深海光流知悉的设定里是这样——名为「云雀恭弥」的马甲人物是个战斗狂，并且极端厌恶「群聚」的人们，是个在现代社会仍然信奉著简单粗暴的弱肉强食规则的谜一般的男人。

……老实说深海光流觉得这个人设挺离谱的，她感觉自己等闲也用不上这样的马甲，因为她本身是个和平主义者；刚开始棉花糖甚至曾惟恐天下不乱地怂恿过她，让她披上云雀恭弥的马甲大杀四方，那样契合跟完成度肯定涨得快，当时还被深海光流严词拒绝。

难以想像这样的深海光流竟然会真的放那头「凶兽」出来……棉花糖若有所思一阵，突然开口。

『光酱，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啦，但妳是不是因为山本武差点被狙击在生气，所以迁怒了？』

「我没有生气，更没有迁怒谁，毕竟早就知道肯定有狙击手待命了。」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深海光流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是见义勇为罢了。」

神他妈见义勇为，请不要把 AI 当成熟的海鞘*骗哦。

棉花糖差点就这么说了。

「虽然我确实感到有些不快，但绝对没有生气，至少没有迁怒。」仿佛感觉到棉花糖的不信任，深海光流极力澄清道。

「你看，他们组织在横滨这里留下的安全屋和物资设备，想必会在逃避警方最终撤离时被弃置在这里，那实在是很浪费的事，所以我安排让云雀接收，只好用来发展云雀人设中自带的『风纪集团』……如果迁怒的话我肯定连这些物资都不会要的，可见我很清醒。」

棉花糖：『……』

嗯，确认了，光酱绝对是气炸了呢。

基本上是「叛逃」事件写好了，可喜可贺

话说弗兰跟织田作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写起来还蛮有趣的，并且在过程中弗兰其实一直都有在使用幻术影响织田作，应该蛮明显的，比如贴心地帮神秘主义（？的师父六道骸的名字手动打码（骸：我谢谢你啊！）

自己觉得进度好慢，还有很多东西，比如小光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的推测，还有所谓主线任务存在的意义之类的，都还没能写到；虽然因为设定上小光很聪明（当然实际上智商封顶就是作者智商而已）所以很多推测都很快速

以及最后浅浅放雀哥刷一波存在感（。）

再放放当前资料：

弗兰，84%

山本武，92%（可开自动模式啦）

云雀恭弥，75%

主线任务完成度，10%

*海鞘，一种成熟后没有脑袋的海洋生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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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11/披著战斗系马甲的第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