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晴云的眼角微红,眼波流转中带着泪光,脸上还有刚刚哭过的泪痕,似乎是还没从刚刚的啜泣中缓过神。
只见晴云先是眨眨眼,接着对上他的眼,然后很快心虚似的避开他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正常记录的呀。”
这种做贼心虚,把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的模样让展昭觉得好气又好笑,但是依然问了下去,“再说一遍。”
“就是……”听到他生硬的语气,白晴云有些胆怯,心念一动,缓缓膝行向前挪动几步,更贴近他的腿。
展昭眉头一挑,只见那姑娘白嫩的小手攀在他膝上,一副乖巧讨好的样子,想蒙混过关。
“你”,展昭抬手托起她的脸,本是想让她正视他的眼睛,却发现失算了。
紧盯着犯人的双目,给予其压力,逼迫他招供,这本是他熟稔的手段。但是到了晴云这,才只见她的弯弯眉眼,就泄了气,全无平时严肃的压迫感,甚至是笑意爬上眼角都不自知。
“夫君”,她语气娇娇软软,似是诱哄。
白晴云顺势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托着她的脸,她的手托着他的手,她又因为跪姿的缘故,整个人向前倾,手压在他膝上。
柔软娇嫩的皮肤,姑娘家身上淡淡的香气,如此亲密暧昧的姿势,这一切都让展昭觉得燥热,甚至能感到心口跳动得更快。
如此撒娇耍赖的女孩子让他几乎无法招架,他认识的大多侠女都性格豪爽,晴云是第一个与他如此亲近的姑娘,而且还很漂亮。
只是不经意一瞥,瞥见她头上的一抹银色,展昭瞬间顿住。“冷静”、“守礼”、“勿妄动”,他在心中提醒自己,切莫再冒犯她,摸再犯那夜的错误。
“你呀……”,展昭不自然地抽出手,手心还残存刚刚的美好触感和温度,伸出食指,轻戳她的额头,“怎么有这么多小心思。”
见展昭的神色缓和,白晴云吐吐舌,只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不做辩解。
一个时辰前,府衙中。
被赵虎替换回来的展昭直奔府衙,他向包大人详细讲述了值守的情况。
包大人也没想到,他的寿辰竟会收到如此特殊的礼物,白玉堂竟然给他送来一条重要的犯罪线索。
白玉堂出发得早,他又没有什么要紧大事,一路上随性所至,走走停停,好不自在。
在来开封府的途中,他顺路到沿途的自家商铺查看,偶然掉落了扇子,被一位老丈拾到。
几日之后,当白玉堂再次路过相同的街道时,被老丈拦住,送还给他。
一柄扇子并不值几个钱,只是见老丈衣衫褴褛似是乞丐,又有一只眼睛混沌不清,白玉堂久违地动了恻隐之心。
他从身上摸出几两碎银想送给老丈,没想到那老丈坚持不收银子,跪地痛哭。
他自述家住开封府远郊,是为寻女才不远万里来到开封府的,不求金银,只求义士帮忙寻找女儿。
白玉堂十分无奈,他虽然被封了个“五义”之一,但自认从来不是展昭那种热爱行侠仗义、尊老爱幼的烂好人。
不过如果是用碎银换消息,也算是符合江湖规矩,他索性答应了老丈,“三日后,此处寻我,若无消息,银子奉还。”
经营铺子的商人最是消息灵通,他吩咐自己人去打探之后,就根本没放在心上。想着无非就是小娘子和情郎私奔的戏码,不出几日便可以阖家团圆。
没想到打听回来的消息竟然出乎他所料,不但那老丈口中的美貌小娘子毫无音信,还打听到相邻的几个村也“私奔”了几个美貌的小娘子和寡妇。
白玉堂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不寻常之处,“私奔”是惯用诬赖女子的罪名,剔除杂乱的信息之后,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或许有一伙人,在有预谋地掳走的良家妇女,尤其是容貌出众的。
折扇轻轻摇了摇,又猛地合上。
这美貌女子被掳走,结局可想而知,他猜的出,想得到,却不知该如何答复那老丈。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和行事作风,他会直接把那伙恶人抓来剁了,把人头送给老丈,以平那父女的怨恨委屈。
唉!遗憾就在于他已经答应了展昭和包大人不再妄杀无辜,“尽量”遵守王法,信守承诺是江湖规矩,他怎可出尔反尔。
哎?他正在头疼送包大人什么寿礼呢。
送金银?包大人是清官,不爱黄白之物,展昭也肯定会嘲笑他俗气;拍马屁?包大人在老百姓心中那可是“青天”,还用得着他去阿谀奉承?还有,去献媚朝廷官员,他还要不要在江湖混了?
要不,这几个脑袋,就送给包大人吧!
白玉堂眼睛一亮,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包大人最喜欢砍坏人的脑袋了!
正好,展昭不是最爱乐于助人的吗?也给他找点事做。
三日后,白玉堂如约去寻了那老丈。
那老丈果然早早就坐在街边的墙角等他,见白玉堂走来,见他一个人来,只剩一只正常的眼睛从惊喜到逐渐失望。
白玉堂不欲多解释,只把银子递给他,“我派去的人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恰好我现在要去开封府寻包大人,我试试能不能求包大人帮你找到女儿的信息”,白玉堂用扇子指了指远处的铺子,“那是我的铺子,你只管去住,这钱你拿着,你得活到我把你女儿带回来。”
“啊,包大人,青天包大人!老头子听说过”,老丈又惊又喜,“敢问义士可是包大人身边的展大侠?”
瞬间,白玉堂的脸黑的像锅底,“你管我是谁,多活两天等你女儿回来。”
听完展昭的回复,结合白玉堂送来的最新消息,包大人几乎可以断定,确有歹人为非作歹。
虽然目前尚未找到犯人的踪迹,但是他犯下的累累罪行已经被包大人盯上了。
被包大人盯上的犯人就是被猎鹰盯上的野兔,虽然还能再跑几天,但最终逃不过被抓的命运。
而现在,他们需要忍耐,需要蛰伏,需要准备在关键时刻一击毙命。
他几日不在,王朝和其他兄弟也要来回轮值,倒是落下府中不少杂事。
展昭办事利落,迅速和其他差役沟通了近日消息,索性都是些小事,很快便都处理完了。
看着晴朗的天空,展昭微微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想到回家就能躺在晴云整理好的舒适床上,能尝到晴云做的热乎乎的懒人版家常便饭,能听到美貌温柔的姑娘娇声唤他“夫君”……
展昭突然萌生了一种感觉,不论外面是朝堂的风云诡谲还是江湖的风雨飘摇,这样温暖的家才是最美好的避风港。
他突然觉得,古人云“成家立业”,古人诚不欺我。
多日未见晴云,那姑娘心里对他应该还有很多怨气吧。这怪不得她,是他……他得好好向她赔罪才是。
想到晴云,展昭不自觉地笑了,笑着便有几分无奈。
他正准备离开,却被公孙先生叫住。
“展护卫,来”,公孙先生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展昭觉得有些奇怪。一般情况下,讨论案情的时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会在场,刚刚他回禀包大人的时候,公孙先生也在。
他只是转了一圈,公孙先生就来找他,难道是案情有了什么新进展?
展昭上前,“先生唤展昭何事?”
“来,屋内说话”,公孙策请展昭进房间。
这让展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依言进了公孙先生的书房。
两人落座之后,公孙先生笑着问展昭,“展护卫可是一回来就直奔府衙,还没回过家吧?”
“正是”,难道是晴云出了什么事吗?
给赵虎干粮的时候,她应该还是好好的,难道就这么两天……
“展护卫莫心急,晴云姑娘无事”,公孙策指指桌上的几个油纸小包,“这是小薇托人捎回来的核桃,这野丫头又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核桃很多,我分了几份,送给大人和府中其他人。也给你留了一份,知道你不爱吃这些零食,就带给晴云姑娘尝尝鲜吧。”
展昭心思活络,又与公孙策共事多年,他能看出公孙策的欲言又止。
不想装模作样试探猜谜,展昭索性直接问到,“先生可是有事对展昭说,先生但说无妨。”
公孙策犹豫了一下,掏出了一本账册。
展昭不是傻子,当他看到那账册的时候,他立刻羞愧地红了脸,又因为难过和恼怒脸色煞白,红白交替的脸色和不愉的神色让公孙策赶紧出言制止他。
“展护卫,听我说完再下定论不迟。”
展昭紧闭了一下双眼,叹了口气,又睁开。
他认得那账册上的字迹,是晴云的。
多年来追随包大人的办案经验让他立刻联想到了做假账和中饱私囊,他相信晴云不会这样做,但是心中多年来看到的人性最恶的一面让他下意识觉得羞愧。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晴云的性情人品他都看在眼里,她娇弱胆小,但却是个乖巧善良的好姑娘;再仔细想想,他也觉得晴云没有必要这样做,他的俸禄和她的嫁妆都在她手里,她并不缺钱。
他要听听看,公孙先生要说些什么。
“展护卫莫急,这采买账册记录的内容都对得上”,公孙策说的慢条斯理,一点都不心急。
账册内容对得上,所以问题不是出在记录上,难道是出在采买上?
展昭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他记得,采买的最终决定都是晴云亲自经手的,账目也是她亲自书写的……
难道是晴云做的?绝不可能!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展护卫先看看这页”,公孙策翻开账本,打开到某一页,然后递给展昭。
展昭接过账本,定睛一看,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翻看整个账本。
一个,两个……还是这个……
晴云嫁妆单子上的铺子,他大多都陪她去过,即使没去的,他也捎信过去了。
所以只是粗略一看,他就认出了账册上面记录的交易过的铺子——几乎都是晴云的。
价格他都没有仔细看,单是看这店铺的名字,他也觉得这账中有些古怪。
展昭觉得无比憋闷,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呵呵,展护卫也看出来了?”公孙策试探着问。
也是,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都是知道晴云的嫁妆内容的,公孙先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能认出这些铺子一点都不稀奇。
白云齐把晴云托付给他,自从他把晴云抱上马,把晴云带回开封府,她就是他的,他就要对她负责。
如若晴云真有错,那也都是他管束不严的错,一切后果理应由他承担,“是,展昭记得,其中大部分都是晴云的嫁妆铺子。”
看到展昭严肃的表情和紧锁的眉头,以公孙策对他的了解,展昭他大概是只看懂了一部分。
公孙策点点头,摸摸胡子,“若是当家,采买做账可不能这样子,展护卫需对白姑娘好好管教才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原因和辩解已经没有意义,要看接下来怎么补救和反省。
展昭面上臊得慌,稳了稳心神,正色道,“公孙先生所言极是。晴云年纪小,正是贪玩的年纪,此事是展昭管教不严,罪责在我。我这就回去与她把道理讲清楚,定不会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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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康康]各位看官但凡有不满意,请去隔壁骂我朋友“新鲜的苹果”,我玻璃心,先给各位磕一个
[让我康康][坏笑]女主还跪着呢……下一章要不要打一下?[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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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账册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