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迟陪着楚漆坐了一会儿,等楚漆稍微恢复了一些精神,好奇地问她:“姐姐现在多少岁?”
楚漆垂眸想了想,“二十七,还是二十八,我不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
晏初迟说:“身份证上的日期呢?”
“八月十五。”
“过了八月十五就二十八了吗?”
“嗯。”
晏初迟笑道:“真好。”
楚漆不懂,“为什么?”
晏初迟说:“又过了十年,姐姐终于长大了。”
楚漆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话说得不客气,晏初迟却没放在心上,开心地问:“姐姐住在哪里?”
楚漆:“怎么了?”
“我送姐姐回家。”
楚漆:“不用。”
晏初迟和她撒娇:“要嘛要嘛。”
楚漆皱眉,按住她伸过来的爪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晏初迟:“知道啊。”
楚漆说:“你刚才在婚礼上说,你爱的是我妹妹,这辈子就算死也不会娶我,我把位置让给你们,你现在拉着我跑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晏初迟两眼发直,痴痴地望着她,觉得她发火的样子也好看,好半天以后才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
“妹妹?什么妹妹?”
晏初迟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怎么可能说那种话,那不是我。”
饶是楚漆这么好脾气的人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都忍不住生气,“胡言乱语!”
她一把撒开晏初迟的爪子,穿上鞋起身离开,丢下一句:“你回去找她吧,她肯定还等着和你结婚。”
晏初迟马上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看她一瘸一拐地走路,心疼得不得了。
楚漆回头,冷冷地对她说:“别跟着我。”
晏初迟傻傻地望着她。
“可是我不喜欢你妹妹,我只喜欢你。”
楚漆听她这话心口堵得慌,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往前走。
晏初迟小心地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这么行了许久,楚漆忽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见她眼里渐渐燃起光亮,脸上浮起乖巧的笑。
可明明半小时前,对方还用一种看仇人的眼神望着她,恶狠狠地威胁她让出新娘的位置。
这些东西,这些似真似幻、阴晴不定的虚伪假象,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
“我真的很累,别招惹我了。”楚漆疲惫地合了合眼,“我们本来就不认识,以后也不会碍你们的事,放过我吧。”
晏初迟听到她这么说,愣愣地眨了眨眼,脑子有些绕不过来。
她回过神赶紧追上去,转过街角,楚漆已经走过了一个红绿灯,晏初迟赶到时,绿灯正好变成红灯。
车辆穿梭,她在路的这头看着穿婚纱的楚漆消失在人群中,耳畔有风刮过,她觉得这好像是个梦,心里却还存着一丝希冀,期望此梦永久,再也不要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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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漆借着红绿灯的间隙摆脱晏初迟,独自行走在街道上。
她这一身婚纱累赘,惹得周围路人频频注目,束腰有点紧,她自己也不太舒服,想找个地方换衣服。
可惜这一带根本没什么店铺,她穿着沉重的婚纱走了一路,又晕又想吐。
好在地铁站离得不远,转过两个弯就是。
她走到地铁口,路边忽然停下一辆黑色轿车,车上下来三个人,气势汹汹向她走来。
当头那人楚漆认识,是她名义上的父亲,蒋建同。
楚漆见了转身就想走,蒋健同喝道:“站住!”
楚漆不听,蒋健同冲上来拉住她,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让你好好结个婚,你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还嫌今天不够丢人是不是!”
楚漆一身病气,弱得跟片枯叶似的,直接被他这巴掌打得眼前发黑,扶着墙勉强站立,半天缓不过来。
蒋健同拉着她不让她走,攥得她胳膊疼。
她耳边一片嗡鸣,断断续续听见自己父亲毫不留情的咒骂。
她抬头,看见蒋健同的手扬起,又要落下一巴掌。
楚漆下意识抬手去挡,她清楚自己身体太弱,禁受不住殴打。
她的父亲从不关心,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她脱离那个家庭许多年,他们根本不算她的亲人,在这世上,她从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心里害怕,还生出几分无可奈何的悲凉,忍着哭泣的冲动闭上眼,努力压抑恐惧不让身体颤抖。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她闭着眼,在黑暗中,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花草香,大概是某种香水味,浓淡适宜,不会让人觉得烦闷。
耳边有人轻柔低语,楚漆听不清,心却渐渐安定下来。
而抱着楚漆,将楚漆护在怀里的晏初迟快气疯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两眼通红,咬牙切齿地瞪着蒋健同,散发着恐怖摄人的气息,仿佛杀人嗜血的凶兽。
蒋健同整个人都懵了,他知道晏初迟在富二代圈子里的恶劣名声,晏家权势滔天,不是他蒋家能招惹的。
可是晏初迟在婚礼上对楚漆明明深恶痛绝,为什么如今又出手维护,还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样。
“晏总.......”蒋健同战战兢兢问道,“您这是........”
晏初迟压出一声愤怒的低喝,“滚!”
蒋健同不敢再说,领着人麻溜地滚了,连头都不敢回。
将人赶走以后,晏初迟小心地对怀里的楚漆说:“姐姐,他们都走了,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楚漆头疼,缓了许久才睁开眼,见抱着自己的人是晏初迟并没有太意外。
其实她从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
“没事。”她捂着嘴咳了两下,忍不住干呕,蹲在树下许久无法起身。
楚漆脸色惨白,晏初迟脸也被吓白了,“去医院吧,我送你去医院。”
楚漆摇摇头,“没事,只是疼,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走吧,我自己回去,谢谢你。”
她顿了顿,与晏初迟道歉:“对不起,之前不该骂你。”
楚漆说完,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路过,她现在的状况自然没办法坐地铁,于是起身招手拦下车。
“再见。”
晏初迟反应过来时,楚漆已经上了车,刚在后座坐下,又捂着嘴干呕起来。
司机从前面转过来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她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吐在他车上。
晏初迟心头一跳,赶紧追上去,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我和你一起。”
楚漆实在太累,无力反驳,甚至都没力气搭理她,靠着椅背休息。
现在是最热的夏天,车里冷气很足,楚漆浑身一阵阵发冷,冷得直哆嗦。
她甚至没有力气让司机师傅把温度调高一点,她中午没吃饭,又这么闹了一通,有点犯低血糖,头晕得厉害,好像随时都能晕过去。
又一次意料之外,一件带着温热气息的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她听见晏初迟的声音响起,“师傅,麻烦把空调调高一点。”
“嗯,她身体不太好,谢谢了。”
一件衣服还不够,她还是觉得冷,晏初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她小心地挪到楚漆身边,轻声问:“让我抱着你,可以吗?这样能暖和一点。”
楚漆没拒绝,晏初迟便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努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怀里冷沁沁的女人。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了一眼,“你俩一对的啊?看这样子.......你把你信息素放出来,她不就舒服多了?”
晏初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她是怀了吧?身体这么弱,肯定是Omega,我老婆之前也这样,医生没和你说?alpha的信息素比什么药都灵,你试试就知道了。”
晏初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alpha、Omega,这不希腊字母么,怎么整得和性别一样。
还有“怀了”这两个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