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但没想到这句话被谢临星误会了,他心里蓦然一紧,慌忙眨眼,忙摆手道:
“咳,放心吧,该支付的报酬我还是会给的。”
说着说着,他不知为何耳朵有些发热,毕竟因为别人演技太好,导致自己接不住戏,让别人弃演这件事……
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陆泽一脸认真地说:
“不是,其实……我从小就有个心愿,希望自己可以在镜头面前表演,就算只是个跑龙套我也可以圆梦。
“所以可以让我试一次吗?如果的确表现不佳,我不会纠缠的。”
陆泽的神色很真诚,如山间清泉一般绝色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简直要撞入别人心里。加之身上那股清润如翠竹的舒适气质,根本让人无法抗拒。
诚恳又认真,言辞间满是真诚。
谢临星当下就决定,就算他不适合这个角色,他也要拍板他来演。
毕竟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这点小心愿还不能满足别人?
而一旁的芜桐是彻底傻了眼,薄唇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在一旁扯过谢临星的衣袖,低声道:
“不是,难道他真是素人?”
谢临星都无奈了,语气低缓道:
“都说了,路边捡的。”
芜桐:……
谈悦霖此刻轻启红唇,锋利的黛色眉头轻挑,语气冷静道:
“角色可不能随随便便上,如果不试戏,谁能保证你是否驾驭得住?”
谢临星眉头不虞,刚要发作。
芜桐听罢也急切想要开口,心想难得哄得这位大少爷高兴。
没想到是陆泽先开口,琥珀色的眼眸闪动,认真地点头道:“导演说得对,如果我驾驭不住角色,我也不应该耽误大家。”
谢临星还是不悦,正准备开口,就看见陆泽偏过头,漂亮嘴角漾出一抹笑意,促狭地朝他眨眼道:
“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那抹笑容很漂亮,缥缈昳丽到虚幻的面容:眼睑那一抹雪山红梅似的朱红,眼尾的鎏金如同雪山之巅熹微的晨光,整个人空灵得如同远古的神明。
但这些都在他那一笑后,变得异常真实鲜活起来。
倒不像先前那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反倒更加像所谓恶劣诱惑的恶魔。
谢临星看后轻轻怔住。
这个路边捡的“救命恩人”,似乎有很多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啊。
无聊孤寂的心绪不禁有些发痒,舌尖下意识轻略过唇瓣,忍不住开始期待些什么。
于是他也回以灿烂的微笑道:
“我当然相信你啦,陆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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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星来到软榻上后,犹豫几秒,还是将身躯轻倚在软榻,摆出散漫随性的姿态。待摄像师喊开始后,他下意识轻昂起下颌,眼眸流露出淡漠与睥睨的神色。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模仿刚刚陆泽的表演。
因为刚才陆泽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惊艳,有完美范本在那里作参考,忍不住模仿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所以即便谢临星没有演出陆泽那种疏离的矜贵高冷的气质,他们还是没有喊停。
毕竟形似就已经很厉害了,神似基本没人可以做到。
没想到先开口的是陆泽。
他的眉头稍凝,澄澈的眼瞳里有几分试探,分寸却拿捏得很好,不至于过于卑微讨好。
“我觉得,如果视线往下偏低一些,效果是不是会更好……?”
谢临星听到他的话,抬起眸来看他,疑惑道:
“怎么做?”
陆泽歪着脑袋,琥珀色的眼瞳稍稍打量他,随后轻抬起手,手指触在他额头两侧的太阳穴,略施力道按住,而后微微偏移。
他的手掌掩住刺眼的灯光,柔和的阴影轻抚着谢临星眼皮,离得太近,仿佛能听得见他细微的心跳声。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软,在这种氛围下,却有种莫名地蛊惑。
他的声音很低:
“大概是这个角度,眼神放松些,散漫且不屑……
“放空就好,嗯,这样很漂亮……
“好了。”
谢临星听着那几句近乎呢喃爱抚的话语,不知怎么有些脸红心跳。
他虽然不清楚陆泽的职业,但觉得他去做催眠或许特别有天赋。
不过……或许他更适合去**。
周围人看他调整过的谢临星的姿态和神色,都要惊叹一声妙手回春了。
因为谢临星的眼睛明亮璀璨,夺目且抢眼,如果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会适得其反。
现在散漫且随意,倒有几分独特的韵味在了。
连谈悦霖也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很快就轮到陆泽的戏份了。
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换,简单且具有古典设计的剪裁勾勒出流畅曲线,华丽图腾隐于衣摆,神秘又惑人。
他的气质如山间寒松枝头上的新雪。天使就算是没有摆出冷漠高傲的架子,也不是常人可攀附的,更何况要让天使去饰演恶魔。
谈悦霖正一言不发地细觑,观察着片场情况。
这时,她旁边的一个女生低声说道:
“谈导,你是不看好他吗?”
——所以才提出要让他试戏。
谈悦霖却只是眉头微扬,没有回答,专心致志地望着片场内的情况。
其实片场里没多少人认为陆泽可以驾驭得住这个角色。直到少年纤薄的膝盖抵在软榻之上,手臂压着柔软的丝绸软毯,腰部微塌,弧度漂亮的臀部抵着光滑的布料,轮廓暧昧又诱惑……
姿态比猫还柔软。
昳丽、魅惑,却不低俗……
他的蛊惑是生在骨子里的,流淌在血肉之中,理所应当地用它去诱惑所有人,天真又恶劣。
他们都不住齐刷刷地咽了口唾沫。
谈悦霖刻意板着的脸也稍稍舒展开来。
她的眼睛向来毒辣,看到陆泽第一眼的时候就隐隐判断出他各方面的塑造能力很强。
只是,可惜了。
她的眉眼忽然低了起来。
这支MV如果是陆泽扮演恶魔,那他估计全程无法露脸。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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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最后陆泽抬眸望向谢临星的那一眼时,低沉、漂亮、妩媚、性感……
一切昳丽的词加诸在他身上都很难描绘。
片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不由得记起MV中的歌词。
——“地狱里盛放的玫瑰,”
——“那他霖梦樊城*的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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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自然是没有异议。
再加上陆泽不仅人长得好看,性格还温和友善,一下子就和剧组的人混开了。
并且他经常能“灵机一动”,给录制的画面提供不少建议。
到最后,摄像组甚至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能拉他入伙。
这两天的录制都非常顺利,只是到了最后的镜头时,他们又犯了难。
因为在原本设计的镜头里,是天使搂着恶魔,然后在恶魔无法看见的视角盲区,露出偏执且饱含疯狂占有欲的眼神。
——回扣歌词故事的反转。
但这个眼神……对谢临星来说还是有些太难了。
录了几遍,都很难达到满意的效果。
但陆泽发现剧组的人居然习惯性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时,他也有些无奈。
莫名其妙被“委以重任”,陆泽也略微思索了一番。
几秒后,他眸光一转,起身走到导演面前,低声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她听。
谈悦霖本来指节还轻搭在腿上,有节奏地缓缓敲击,眼神也颇为严肃认真,结果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甚至想大笑着拍一下陆泽的肩。
其实陆泽提出的建议很简单。
把最后的阴翳占有欲眼神,换成一个吻。
当然,是借位。
而且关键不是吻。
是亲吻时,白皙劲瘦手臂上,涂抹偏执占有欲的,再怎么克制也无法克制住的——
一下下跳动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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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录制结束后,陆泽和依依不舍的剧组众人道了别。
特别是婉拒了谢临星想要过来蹭蹭抱抱的动作,和芜桐蠢蠢欲动塞来的名片。
此时离他的“假期”还剩下一个晚上。
可他却在这时收到了祁鹤发来的消息。
消息很简短,只有两个字的——
【回来。】
陆泽不确定祁鹤有没有调查他这些天的行踪,但还是很听话地打车回了别墅。
待推开门走进客厅之时,陆泽看见宽阔大气的客厅中洒落着清冷寂静的灯光。而祁鹤交叠着双腿,半身陷在柔软的沙发之中,脊背却无意间挺直,透着清冷又锋利的气质。
灯光勾勒着他绝美的侧脸容颜,他的薄唇抿起,隐约的酒味从他身上溢散出来,氤氲在略微冰冷的空气之中。
他的唇较之前殷红一些,面庞也扑上淡粉。
陆泽当即了然,知道他估计是喝了点酒。
听到陆泽回来的脚步,祁鹤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不紧不慢地回过眸来,慢慢望着他。
那双浅色眼瞳比天上月还要清冷孤高,似是永远不坠的星辰一般。
只是黯淡的神色中蕴杂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去哪里了?”
祁鹤平静道。
陆泽脚步一僵。
预想中的兴师问罪还是来了。
陆泽熟练地俯身,从鞋柜取出拖鞋,脚后跟抬起,脱下鞋子道:
“去哪里需要报备吗?祁总。”
他的话不咸不淡,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祁鹤却像被他的态度惹得不虞,偏过头,似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换成讥讽地冷嘲一声道:
“你不需要报备,但你不能有任何**。
“我问,你就答。”
陆泽沉默了,换好拖鞋后,他走去客厅:
“我没有做任何违反合约的事情。”
祁鹤似乎不打算和他拉扯试探下去,直接了当道:
“你为什么会独自去青钰案的私人诊所?”
青钰案、独自、私人诊所……
这几个词联系起来有股莫名的旖旎氛围。
而且当时祁鹤在公司也亲眼看见,那个家伙向陆泽搭讪了。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陆泽是个聪明人,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
但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溢满窒息感,嫉妒和恐慌在瞬息扼住他的咽喉。
他不想调查陆泽的行踪。
这种行为更像是从潜意识层面告诉自己,他才是控局者,而不是患得患失地怕陆泽从自己身边逃离。
由于被玩弄欺骗了太多回,这一次他要处于绝对的上位。
——调查,意味着在意。
意味着对自己的不自信。
上次在蒂里庭斯的酒吧时自己便险些失控。
后来他便吸取了教训。
他不能被陆泽的所作所为把控情绪。
他才是主导者。
至少……表面不能。
但当他意外得知陆泽去了青钰案的私人诊所,再联系上他后面请的那两天假——
妒火糅杂着害怕失去的恐慌便激上大脑,复杂的情绪化作无数层泡沫涌没心脏、淹葬肺腑,让他无法呼吸,痛苦不堪。
酒在咽喉闷了几瓶后,冲动先一步夺去意识,让自己把陆泽联系了回来。
很失败地说一句。
待看见陆泽那道略带倦意的身影时——
他整个心脏才像是落回原位,血液也重新流动。
他自嘲极致地扯起嘴角。
他还是做不到。
根本做不到不在意。
自己情绪完全被他把控,也因他而失控。
而那边的陆泽一怔,似是没有想到对方在调查自己,眉头轻蹙,低声道一句:
“生了点小感冒,所以去看病了,之后就请假休息了几天,这样的说法可以吧。”
他的语气说不上良善。
祁鹤是越听心头愈生发堵,笔挺的黑色商务西装似是闷着他的胸膛,几乎让他无法忍耐。他抬起手,冷白修长的手指将西装纽扣解开几粒,又将洁白内衬扯松,低声道一句:
“过来。”
陆泽没有资格拒绝,准备上楼的步伐止住,转身复而行到他的面前。
他的脚步定住,眸色微凝,落在那人绯红的清俊面庞之上,垂在身侧的指尖点点攥住衣角,如自己点点藏起的爱意道:
“你喝醉了。”
他的语调低哑,略有些复杂。
但此刻喝得微醺的祁鹤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将眼皮一掀,眼神专注,喉头微动地轻嘲一句:
“陆泽,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客厅并不明亮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却只是将他五官映衬得更加立体蛊惑。配合他此时微醺的神色,俊美又勾人得紧。
嗓子被酒润得略哑,低沉得像黑珍珠滚动在丝绒布上。
语气虽是质问,又因为醉后的低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什么态度,”陆泽似是匆匆收好慌忙的神色,酝酿几秒,抬眸,挑起散漫且不羁的眼神,
“祁总,现在你说什么我做什么,难道还不够吗?”
祁鹤的手下意识攥紧,暗含怒意地低低逼问一句:
“你什么语气,你在有恃无恐什么?”
本以为陆泽会被这句话唬到,没想到他居然轻怔几秒,憋出个笑来。
声音很轻,却极致讥讽。
“哈,我在有恃无恐什么?抱歉……我就是赌你不敢毁了陆氏,”
陆泽直勾勾地盯着祁鹤,琥珀色的眼瞳亮得灼人,
“你知道陆氏是唯一可以要挟我的东西,如果毁了陆氏,你会失去我的把柄,也失去对我的控制……”
陆泽凑近他,缓慢俯身,指节挑起他的衣领,划过他的锁骨,温热气息全喷洒在他的耳畔:
“我赌你不敢失去我,祁鹤。”
你位高权重之时,却仍不忘记我这个浪迹情场的前男友,还执意布局将他困在自己身边。
——这一点,足以说明许多。
祁鹤的胸膛微微起伏。
而陆泽似是全然不在意他的恼怒,继续激怒他道:
“就像你明知道我浪荡的本性,你明知道我放浪不羁、流连花丛,就算现在碍于你的威胁,装出忠贞的模样——
“本性也很难改变的。
“你宁愿自欺欺人,都要留住我,我又怎能不‘有恃无恐’呢?
“你贱不贱啊,祁鹤。”
他的话说得直白又恶劣。
仿佛想将祁鹤的丑态和私欲彻底揭露出来。
但他想错了。
祁鹤不仅没有被他激怒到,反而还极肆意地大笑起来。
他的下颌线随着笑出的喘息声绷紧轻颤,酒气晕得泛红的眼眶溢出生理性泪水,打湿簇簇眼睫,气都喘不均匀。
陆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祁鹤拽着衣领一把扯下,而后搂在怀里。
祁鹤的手臂偏执般收紧,任由暧昧且肆意的气息交织蔓延,如荆棘囚笼般束缚着他们。
他的薄唇缓缓移到陆泽的耳廓,几乎要舔舐着他的耳垂说话。
但与暧昧的氛围完全相反的是——
陆泽后背不知何时抵上的冰凉物件。
它彰显着极其强烈的存在感,冰冷的温度,清晰的轮廓,以及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
祁鹤的话语比火药还要危险浓烈:
“陆泽,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如果想彻底得到你,有很多种方式。
“不一定需要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