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话还没问完,就见林雨白突然呕吐,宋池砚急步过去,晚上还是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液体。
宋池砚抬起手想给他拍下背,犹豫一秒,又放下。
林雨白漱了口,用冷水浇到脸上,“有点喝多了。”他说。
他额前的碎发沾了些水,睫毛也缀着几颗水滴,眸色很淡,漂亮又疲累的样子。
宋池砚取过旁边的热毛巾给他,“不能喝就别逞强。”
“嗯。”林雨白擦干了脸上手上的水渍,又用毛巾捂了下脸。温热的水蒸气让他舒服地长长舒了口气。
“不舒服的话,先喝碗解酒汤,现在雨停了,可以吹会风再走。”宋池砚建议,“孙山的这个别墅,夜景也很不错。”
“好。”林雨白说。
格外好说话,要不是认清了他,宋池砚都要觉得这是只乖顺小白兔。
看来今天是累着他了,宋池砚也有些乏,花园里的大叶紫薇落了一地,两人踩着花瓣往前。
“我好些了,回去吧。”林雨白偏过头,夜色中,他眸色清透如水。
“那个蓝簪,你不用一直想着。”宋池砚以为他是因为簪子不快,“孙山的东西,他会弄清楚。”
明明宋池砚已经离场,但孙总突然冷不丁地又想到他,可能空调温度低,他冻得打了个摆子。
“孙总~”
陈言商神采奕奕地从宴会厅另一头过来,宋池砚虽然走了,但他不能白来,那俩老家伙有意偏袒他那个弟弟,他可不会任人宰割,既然把他领了回去,该是他的他必须拿到。
“言商,不好意思,今天太忙,没顾得上你。”孙山客套道。
陈言商心里涌现出一丝讥讽,这老狐狸哪是没顾上他,自从陈家把陈玄带去各种重要场合“展览”,老东西们就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
“没事,孙叔叔。”他客套道,“刚碰上宋总了,本想交流几句,但他好像急着走。”
“说来也怪,他之前不是不爱来这种场合。”
全京夏能用宋总代称的也只有那个人了,其他人也可以是宋总,但这个不一样,一提便知是谁。
“听说你家里给你安排了相亲,就是这位主。”孙山拍了下他的肩,似有些同情道,“这根高枝你怕是攀不上了。”
“哦,孙叔叔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陈言商有了兴趣。
“瞧见他身边那位了吧。”孙山说,“两人关系......”他看看陈言商欲言又止。
“你是说姓林的那位?”陈言商不意外,怪不得愿意来这种场合,原来是为了他。
“想到了吧?”孙山笑笑,“走这么快也好像是因为林先生有些醉酒了。”
陈言商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有什么奇怪的,谁能不喜欢他,不过......
“宋总不是有个白月光。”他问,“这么快就变了心?”
孙山看看四周,摇头道:“放这么个人在身边谁能顶得住,一会助理,一会又是设计师,谁知道他们玩什么play.”
“那人你也见着了,怎么样?”孙总玩味道,“得亏我跟你们不是一辈的,也不好那口,那长得可真是带劲。”
陈言商晃了晃酒杯,浅浅勾起个笑,表示默认。
但又在心里轻轻反驳,可不仅是长得带劲,捅人刀子时的样子更带劲。他单是想到,某个地方就立马起了反应。
“哎,要我说那沈笑言,运气就比林雨白差了点。”孙山说,“据说在国外混得也风生水起,但要是在宋池砚身边,沈家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
想来宋池砚也是够绝情,略微施力帮一把都不肯,当初两人难舍难分,不过几年宋池砚身边就有了新的人,凭他敏锐的嗅觉,能让宋总亲自陪同,这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就是可惜了沈家,再无当年的风光。
等一下,孙山脑子里有根神经直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支蓝簪好像就是......
“怎么了,孙叔叔?”陈言商问。
“没什么。”孙山说,“言商你先喝着,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见谅,我有点事,先行离开。”
孙总风风火火地匆匆离去,陈言商心道:“老东西,是赶着去投胎吧。”
孙山当然不是去投胎,他到了二层的工作间,直奔那架黑胡桃木柜,记得当时就是放这儿在。
翻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他拨通了助理电话,“小胡啊,把近些年收购藏品的名册发我。”
小胡正弓身拉开车门,把宋池砚和林雨白送上车,“宋总,林先生,再见!”
如那次一样,深夜的路上车流很少。车子从别墅区逐渐开到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再到充满烟火气的小街。
商业街上灯牌闪着炫彩的光芒,各种烤串,麻辣烫,钵钵鸡,蚵仔煎的香气漂了出来。
“要不要吃点东西?”林雨白问。
他吃了快一个月的员工餐厅,突然好想念这种人间烟火气。
小时候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就是沈从之因为打了人被临时关禁,他和妈妈回苗安的时候。
苗安不存在外卖这种东西,虽古朴,却没被商业气息浸淫。
“小宝,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午睡时,林墨蝶悄声到了他的小床边,竖起中指“嘘”了一声,“别被你外公听到。”
“好呀好呀~”他欢喜雀跃,眼里是孩童的天真。
林益远不让他们母子吃外面小摊的食物,林墨蝶虽然成了妈妈,以及和沈从之的关系一塌糊涂,但这毫不影响她少女般的小爱好,刻苦工作的同时,贪吃,爱玩。
“你都当妈滴人,还和小娃儿一样~”林益远抽了支旱烟,唉声叹气,“那么小的娃儿 ,搞弄辣,哪个能吃?你们想吃,我给你们弄嘛。”
“我去你唐姨那儿学一哈,外头买滴那个油,你们没看到,炸的黑黢黢......”
林雨白撅起小嘴站在一旁,和他妈妈一起听训,“阿打,你做得不好吃嘛~”
“不够味儿,也不香~”
五岁的他晃着林益远的胳膊,嗓音稚嫩,“就吃这一次嘛,吃完了小宝回来帮你浆孔雀毛。”
孔雀是附近的农户养的,羽毛可以用来做点翠,翠鸟毛是结构色,没有色素,靠光学折射显现出流光溢彩的效果,只要微观结构不破坏就不会褪色。
但因为性子烈,无法被大规模饲养,这也导致了它们岌岌可危的生存环境,恶劣的取毛方式不可取,所以寨子里做花丝镶嵌的几家店铺都是用鹅羽,孔雀羽替代。
他祖父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非遗传承人,那时候便会装作很凶的样子,故意拧气两道又长又白又凌乱的眉,“你个娃娃,净给我捣乱。”
他便皱着鼻子做出个鬼脸,欢欢喜喜地和林墨蝶出门了,跨出小院门坎前,林墨蝶笑着解释,“是这次的羽毛太小,不是小宝浆地不好。”
这边都是露天的小摊和排挡,林雨白穿的简单休闲,白T恤阔腿裤,衬得他清爽高大,倒是宋池砚落座时有点不自在。
他扯了扯领带,扫了眼旁边的小摊,摊主大哥正从塑料框里取了他们刚点的羊肉串,旁边的男孩负责刷上香料,女的在添炭。
他看林雨白脸上挂着浅浅微笑,但这油烟乱飘的氛围实在让他笑不出来,“会不会不卫生?”他说。
林雨白瞅他一眼,“那你刚下车干嘛。”小桌上放着卫生纸,他抽出五张把桌面油渍又擦了一遍,无所谓地说:“我也可以一个人吃。”
宋池砚淡淡看他一眼,不说话了,比起在车上等,他宁愿下来,而且闻了一会这个味道,他也有点饿了。
大夏天的,旁边几桌男男女女吃得满面油光,桌上摆着几大瓶啤酒。
摊主两夫妻忙碌了一会,男的就端上来了几大盘烤串。“两位第一次来吧。”这男的笑说。
“你怎么知道?”林雨白微挑了下眉。
“这还能不知道,我在这边做生意六年了......”大哥笑道,“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穿西装来吃大排档的。”
他声音很爽朗,也很大,所以旁边那几桌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林雨白想笑,但忍住了,宋池砚掌根抵住右边额头,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他刚应该在车上的,无聊是无聊了点,也不至于这么尴尬,他没吃过大排挡,甚至基本没见过,他的生存范围非常固定,在那个范围以内,不会有这些东西。
林雨白可太喜欢他这幅样子,尴尬,囧翻译过来就是有趣。
之前对谁都是生人勿近,加上锋利的眉眼,浑身散发着那令人讨厌的压迫感,虽然林雨白没觉得自己被压迫,但就是时不时地看他不爽。
他咬了口肉下来,扬起头对老板说,“他卖保险的。”
“加班到深夜,一个单都没成。”
“老板你看你要不要来一单,”他嚼了几口,肉质鲜香可口,“你们做生意的又是火,又是煤气罐的,最需要这个了。”
林雨白笑笑,弯起眼真诚道:“看在你家串不错的份上,可以给你打折。”
林雨白不用看,都知道宋池砚现在的脸色估计是想揍人,他一望,还真是,对面那人脸色快冷成雕像。
方言那里是想写贵州方言的,但捣鼓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讲,就先这样,后面我知道怎么写了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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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起吃大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