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
秦宗树又捉了两只母鸡到厨房来宰杀,十两银子和聘礼陪嫁的那些东西拿回来,他手头宽裕许多,这样的时候自然吝啬不得。
陈大婶和阮玉姨根本不给秦宗树在厨房插手的机会,动作麻利地一只母鸡炖汤,一只清炒,稍后再炒两样素菜,已经足够丰盛了。
堂屋里,祝烛正式给陈进岩见礼,“孙儿拜见六爷爷。”
“等我备些酒菜祭礼,再随您去正式拜祭爷爷。”祝烛起身,继续说明。
“好,你准备好了就来找我,”陈进岩虚扶了一下祝烛,看他态度诚恳,心下更添些好感,又拍了拍孙儿陈晴的肩头。
陈晴跟着同祝烛躬身问好,“林珠哥。”
“小晴子以后当我是哥哥,有事就来找我,”祝烛浅笑着回应陈晴,又看向陈进岩和陈庆平,“六爷爷,里正大人,我想改名字,随爷爷姓,行吗?姓陈,名……烛,红烛的烛。”
祝烛没想过还能有过继这样的操作,现在自然要按形势跟着改个姓氏,倒不用太过执着。
祝烛愿意改姓,陈庆平和陈进岩只会更高兴,当即应了。
陈庆平点点头,“你愿意改当然好,户籍这边我来改,等到年底族里大祭,我会请族长把你的名字写到陈氏族谱上。”
陈溪村这一脉的陈氏只是永州平西陈氏的分支,平西陈氏的族地有大祠堂和族谱,每逢大祭才会动笔增改。
按照规矩,陈庆平要把祝烛过继到陈氏的事情,上报给族长和族老们。不过这只是过继个儿郎到分支来,不算什么大事儿,走个流程而已。
陈晴跟着改口,“烛哥。”
“晴子,”祝烛笑着点点头,感觉陈晴比原主记忆里的要更和善顺眼。
祝烛眸光一扫,转身看向一侧有些沉默的秦宗树,“秦大哥,你要去后院摘菜吗?我陪你一起去啊。”
“好,”秦宗树点头,领着祝烛往后院走去。
祝烛在菜地边走着,忽然视野一遮一放,他就被秦宗树带到鸡棚遮掩的侧门前,疑惑抬头,“嗯?”
秦宗树凝视着祝烛,沉默片刻,他低声道:“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结契的事情就此作罢,你也支持吗?”祝烛眉梢一挑,他黝黑的眸子盯着秦宗树不放,眼眶慢慢变红。
秦宗树没明说,但话语之外所指的就是这个事儿,但此刻,这个头是如何都点不下去。
短短时间,他竟对祝烛有了这样深的不舍。
“你……要作罢吗?”秦宗树反问祝烛。
“当然不,昨夜我同和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还是秦大哥你反悔了?若是如此,那就作……”祝烛的话还未说完全,就被秦宗树捂住了嘴。
“我没有反悔,我是怕你委屈,”秦宗树面色着急地否认,又很快反应过来祝烛真正的意思,脸上露出笑来,有些憨气儿,却克制不住地想笑。
同时,秦宗树那悬了一路纠结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
“我没有觉得委屈,”祝烛跟着露出一点儿笑来,黑黑的眸子依旧看着秦宗树,“你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我眼下什么都没有,你不嫌我,我也会珍惜你的好。”
秦宗树确实是此世间,第一个对他好的人类。曾经的小妖怪隐匿和逃命本事一流,没机会给到大小妖怪和人族施恩于他。
眼下他只剩一缕妖魂附身为人,在此世间境况又全然不同,他此刻是顺利从名分上脱离了林家,却一点儿立身资产都没有。
当然,他也不是为了这些赖上秦宗树,而是真的对秦宗树有些想法,才就势引导他把话说开,不留疙瘩。
“不过若有一天你不想和我过了,直接告诉我。”
祝烛如此轻松就决定继续同秦宗树搭伙过日子,很重要一个原因是他们都是男儿,他们之间不会有孩子,不会牵连进无辜的人,日子过不好或过不下去,互相说清楚就好。
秦宗树可比祝烛要担心对方离开,他思量片刻点了点头,“好。若我有做不好之处,也请你告知我,我会努力改正。”
祝烛神色轻快地点了头,“好,那就这么说好了。”
一屋子客人在堂屋里,他们没在后院耽搁太久,把话说清楚,摘了菜就送回厨房。
祝烛继续在堂屋里待客,秦宗树又去将邻居家把秦宗苗秦宗朵接回来,随后众人就在堂屋的大方桌上吃饭。
有鸡汤和炒鸡两个大菜,再是滋味鲜美的素菜和足够量的栗米饭,众人俱是吃得满足。
已经很迟的午饭过后,里正陈庆平和他两个儿子先离开,他们下午还要继续干活,初夏农忙时节,耽搁不得。
陈大婶和阮玉姨继续同祝烛说了许多宽慰劝解他的话,才一起告辞离开。
总而言之,她们会在村里帮祝烛把事情说清楚讲明白,即便有所议论,也会集中在林家夫妇难以理解的操作上。
“咱们村子的人还挺好,”祝烛送走两个热心的婶子,悄声同秦宗树感叹了一句。
虽然他卖惨装可怜的功力不可忽略,却不能忽略这些人朴素又闪亮的人性底色。
“嗯,”秦宗树认同地点头,这六年多他要守孝又要进山打猎维持生计,他同村里人的往来不算多,但可以确定里正以及陈六爷家里都是不错的人。
秦宗树看向祝烛,眸色坚定诚恳地道:“你也很好。”祝烛很好,且值得最好的一切。
被认可的祝烛忍不住扬眉一笑,甜滋滋地补充道:“但我遇到最好的人一定是你。”
不同于系统提供剧情展露的一面,祝烛自己能感觉到秦宗树的好,模样好,身材好,性子也格外好,正直善良,又懂变通。
秦宗树脸红到脖子,喃喃不知回什么好,只得岔开话题,“我、我送陈六爷回去,你陪小苗小朵在家里,我很快回来。”
“好,”祝烛眸光一低,少许羞涩地点头。
“晴子哥哥,你以后常来家里找我们和我嫂子玩呀,”秦宗朵同祝烛一起到门口来送陈进岩和陈晴。
午饭时,秦宗苗只顾着憨吃,秦宗朵却从大人们的谈话里听出许多不对。
陈晴居然管她嫂子叫哥!她嫂子不再是林家人,而是要过继给陈大夫过世的哥哥当孙儿!那她嫂子往后同陈晴就是堂兄弟了!
秦宗苗关注的重点不是她认知里应该是女人的嫂子变成了男儿,而是嫂子在家里还待不到一天,就被陈晴家抢走了吗!
看陈晴和陈六爷终于要走,且祝烛还待在他们家,秦宗苗悄悄松口气,陪祝烛一起送人时的笑容不要太灿烂。
“好,”陈晴对秦宗苗和秦宗朵点头,又再同祝烛道别离开。
陈晴扶着陈进岩的手臂,秦宗树替他们背着药箱,从秦家回到村里的路有一段陡峭的石阶,相对难走。
秦宗树亲自送陈进岩和陈晴归家,也是要去陈六爷那里开方取药,给祝烛治疗外伤内伤和长期调理身体的方子。
**
陈家。
“这些算我给哥哥家小辈的见面礼,”陈六爷拒绝秦宗树递来的药钱,又给他指点了一下最后养身方子的问题。
“这个方子,你让小烛拿去县里的药房把剩余三味药配齐,找不到二三十年份以上的人参,用些参须也行,他还年轻,慢慢养能养好的。”
陈进岩考虑了祝烛眼下的境况,刚被过继,身无外物,十年份的人参不难找,难的是祝烛没钱。
陈进岩毕竟在府城大药房待了那么多年,虽然家道中落,儿子儿媳出了意外,但家里并没有外人觉得的那般落魄,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孩子一起生活,财不外露,才是生存之道。
祝烛过继的事情刚刚落定,无论是他同祝烛,还是祝烛同他们的情谊也没到那个份儿上。
秦宗树听着陈进岩这般说辞,稍稍迟疑,就郑重道谢替祝烛收下。
往后,他打了猎物也经常往陈六爷家里送些来。
以往祝烛没能得到亲人的善待,秦宗树很希望陈进岩和陈晴能待祝烛好些,而情感的积累就在这些人情往来上了。
秦宗树因为幼弟幼妹经常生病的缘故,同陈六爷往来还算多,这两年还时常请他给幼弟幼妹开调养方子。
陈六爷给祝烛开的方子同秦宗苗秦宗朵的养身方子大同小异,类似找替代草药的话,陈六爷也给秦宗树说过。
但秦宗树每次都在能力范围内,给弟弟妹妹配最好的药。现在对待祝烛自然也不例外。
秦宗树经常到县城的药房买药,对那里的情况比陈六爷还要清楚,别说二三十年,就是十年份的人参都难有。
不是说一个县连好点儿的人参都没有,而是药房收到了好药材,基本优先供给县里的富户,人参这样的好东西基本留不在药房里。
秦宗树要给祝烛配上好药,或是到临近的大州县药房买,或是自己山里找。
秦宗树打算托走商问问,再是山里多寻一寻。
陈进岩抓着药,忽然转身看向秦宗树,“对了,你帮我转告小烛,家里房间多,随便他什么时候回来住。”
也是秦宗树开席待客、又替祝烛取药开方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他才下意识忘了,祝烛同秦宗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祝烛既是过继给他兄长,他眼下别的不能给祝烛,一个容身之所倒是能提供。
给陈进岩打下手的陈晴立刻抬头看向秦宗树,双眸黑亮亮的。
陈晴因为身世、因为性子木讷寡言,村里的同龄孩子不爱同他往来,也就曾经还是女装的祝烛总找他说话。
今日在秦家,他能感觉祝烛待他更亲厚更真诚了,若往后家里能多一个堂哥长住,他是很乐意的。
秦宗树沉默片刻,选择了据实以告,“六爷爷见谅,烛儿答应同我结契,往后秦家就是他的家。我们原是打算过几日再告诉您和晴子。”
祝烛过继到陈氏一族的事情,同样出乎秦宗树的意料。但祝烛愿意,他们会继续要按昨夜的约定结契而居。
只是公布的时机,要适当延后些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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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代女装骗婚真少爷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