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殿下, 是他让奴才将毒药放进八皇子的甜汤中的,不关奴才的事啊,饶了奴才吧!”
不到一刻史上,东厂已经将下毒之人查了出来。xiashucom
靳磊命肖奇将人提到文成帝面前, 是皇子所一个太监,吴公公的义子小玄子。
吴公公吓得脸白如纸,嘴唇蠕动着就是发不出声来。
文成帝怒得一脚将小玄子踹倒在地, “毒害八皇子,诬陷太子,你有几颗脑袋够朕砍的?”
他对太子给予厚望, 不相信这事会是太子所为, 说白了,是不愿相信。
小玄子从地上爬起来, 顾不得痛, 急忙道:“奴才没有诬陷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给奴才的毒药还没用完, 奴才把毒药埋在屋前的那棵桂花树下了,皇上若不信, 将毒药挖出来一查便知。”
靳磊立即让肖奇去将毒药挖了出来,让太医一验, 正是八皇子所中之毒。
太医道:“这种毒宫中并没有, 只要查出出自何处是何人带进宫来的便知幕后凶手是谁?”
“去查,朕要知道真现。”文成帝命道。
靳磊应下,让肖奇拿着毒药走了。
半个时辰后, 肖奇回来复命,“禀皇上,已经查到将毒药带进宫的人,那人是宫中倒泔水的太监小林子,他每日都会进出皇宫一趟,那毒药就是他出宫之时在一个名为仁安的药铺买的,随后趁人不备带进宫来。”
“那狗奴才在哪?”文成帝怒问。
肖奇回道:“奴才去得及时,他险些要被灭口,被奴才救回一命,人已经带来了,请皇上亲自审问。”
“把人带上来。”
肖奇起身将小林子带到文成帝面前。
小林子头发凌乱,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正流着血,他整个人已经吓傻了,卷缩在地,嘶哑道:“别杀奴才,别杀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小林子,皇上在这,你什么也不用怕,只管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皇上会替你做主的。”靳磊见人成了这般,只得走向前安抚。
小林子一听到皇上二字,涣散的眼神立即聚焦,他朝四下一扫,便见得高座之上的九五之君,忙跪着磕头,“皇上救救奴才,有人要傻奴才灭口。”
“你做了何事惹得他人杀你灭口?”文成帝威严问。
小林子道:“是陈绪公公,他让奴才去宫外带进一种毒药,没过多久他就带了人来要杀奴才,说什么事情败露了,不能留奴才这个活口当人证,要不是东厂的大人赶到,奴才就没命了。”
“陈绪?”文成帝握紧了拳头。
陈绪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心腹太监。
难道真的是太子所为?
肖奇再禀道:“皇上,陈绪和一干人犯已经抓获,皇上要不要审审他们?”
“将陈绪带上来。”文成帝命道。
肖奇应下,转身去提了陈绪进来。
陈绪一身夜行衣,脖子上还挂着黑面巾,当真是一副杀手装扮。
文成帝怒喝,“大胆奴才,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宫中行凶,谁给你的胆子?”
“皇上,一切都是奴才所为,与太子殿下无关,奴才愿承担一切罪责。”陈绪一脸大义凛然,重重磕了个头。
文成帝冷声斥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忠心为主的奴才,只是光是毒杀八皇子这一桩罪名,你就承担不起,说吧,是不是太子指使的你,要是说实话,朕还能留你个全尸。”
“不关太子殿下的事,真的是奴才一人所为,奴才担心如妃受宠,八皇子会威胁到太子殿下的地位,这才自作主张,让小林子带毒药进来放在八皇子的甜汤中,只要八皇子没了,宫中就只有太子一个皇子,太子的地位就不会动摇了。”
文成帝哪会信他的鬼话,一个没根的奴才,就算再忠心为主也不会做这种一旦暴露就是灭九族的大罪的事,若不是主子指使,借他十个狗胆他也不敢做。
可陈绪一口咬定事情是他一人所为,只要他不松口,这件事情就没办法再查下去。
文成帝心中虽有数,但希望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他始终不希望太子是残害手足之人,如今有陈绪背下所有的事情,那就当一切都是陈绪所为好了。
陈绪被判凌迟处斩,押进了死牢,八皇子被毒害一案就此了结。
赵诀大松了口气,心中一阵后怕,还好养了条忠心的狗,否则这次就完了。
“只是可惜没能除掉那个孽种。”皇后一脸不甘。
赵诀点点头,“是啊,不但没能除掉那个野种,儿臣身边最忠心的奴才还搭进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现在在风口子上,我们也不宜再动手,还是过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说,只要我们还在这宫中,就有千百种办法将那对母子除掉。”皇后阴狠道。
赵诀赞同,“母后所言甚是。”
母子俩商定好不到一日,又发生了一件让他们恐慌的事情。
下午时分,喜鹊急匆匆来到皇后面前禀道:“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要晋如妃为贵妃。”
“什么?”皇后手中的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喜鹊紧张的问:“娘娘,你没伤着吧?”
“本宫没事,喜鹊,你刚刚说的是真的?”皇后抓住喜鹊急问。
喜鹊点头,“皇上不但要晋如妃为贵妃,还要将管理后宫之权交给如妃。”
“什么?”皇后慌了神,“晋份位,掌后宫,如妃很快就要将本宫的后位夺走了,不行,本宫不能坐以待毙,本宫不能眼睁睁看着如妃夺走本宫的一切。”
“可是娘娘,如今您被软禁在宫中,又能做什么呢?”喜鹊也是一脸担忧。
皇后道:“本宫不能出去,但你能,喜鹊,这次本宫就全仰仗你了。”
“娘娘的意思是?”喜鹊看着皇后。
皇后眸光阴冷,朝喜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如妃!”
喜鹊瞳孔一缩,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恭喜娘娘,马上就要成为贵妃了。”秋琴一边给如妃取下发上的珠钗,一边笑着恭贺。
如妃脸上并无一丝喜色,轻轻梳着黑顺的长发,道:“什么贵妃,什么管理后宫之权不过是皇上对熙儿的弥补罢了,皇上心里清楚,要毒害熙儿的并不是陈绪,而是太子,但皇上舍不得太子,另一方面又觉得愧对本宫和熙儿,这才要晋本宫的位份,让本宫管理后宫,权当弥补。”
“既然娘娘心里都清楚,为何要一声不吭的受下呢?”秋琴为自家主子不平。
如妃笑了,“本宫虽进宫短短几年,却比谁都了解皇上,要是本宫不受下,去找皇上闹,就等于逆了皇上的意,到时候别说贵妃和掌管后宫之权,就是昔日的恩宠都不复存在,本宫心里的委屈皇上都知道,皇上自会多疼惜本宫一分,若事事都要强出头,得不偿失。”
“要是皇后有娘娘一半聪慧,也不会有今日。”秋琴也笑了。
如妃道:“皇后生来就比旁人高贵,荣华富贵,万千宠爱着长大,又嫁得大安国权势最大的男人,是大安国最最高贵的女人,她的骄傲那是入骨入髓的,她从来就不知道服软和低头,亦受不得半丝委屈,本宫分了她的宠,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育大八皇子,她早就视本宫为眼中钉了,在旁的事情上还好说,在本宫的事上,她是半分也不会相让的。”
“那这次皇上晋娘娘的位份,还让娘娘掌管后宫,皇后会甘心吗?”秋琴将取下的发钗小心翼翼的放进匣子里,担忧问。
如妃勾了勾嘴角,“本宫要的就是她的不甘心。”
靳磊带着肖奇来到死牢,让人打开牢门,他独自进了牢房,蹲在了陈绪面前,道:“陈公公一心为主的确令人敬佩,只是不知道你这份忠心到底值不值当呢?”
陈绪一脸视死如归,闻言头也没抬。
靳磊也不在意,问道:“你可知你的妹妹是如何死的?”
“你……”陈绪脸上的平静裂了道口子,他抬头看向靳磊,他怎知妹妹之事?
靳磊也不管他,自顾自道:“当初你进宫站稳脚根后,就将妹妹接进宫来当宫女,想着兄妹俩个能日日在一处,互相照应,只是你没想到,你妹妹进宫不到三个月就失足落水身亡。”
“当初是锦衣卫接手的此案,说你妹妹是意外落水,你痛失唯一的妹妹,一病不起,太子请了太医来给你治病,还赐了不少药材吃食,你很感动,病好之后决定要誓死效忠太子。”
“可是陈绪,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不过是东宫一个三等太监,太子为什么会对你如此照顾?”
陈绪道:“当然是太子宅心仁厚了,太子对奴才恩重如山,所以奴才才会为了太子做下如此错事,都督不用说了,奴才还是那句话,毒是奴才让人下的,一切都是奴才做的,奴才认罪受死,绝不牵连旁人。”
“太子年纪不大,做人的确圆滑世故,这点本都督是佩服的。”靳磊说着叹息一声道:“是啊,暗地里做坏事,明面上做好人,的确能神不知鬼不觉,还能为自己营芨一个好形象,何乐不为?”
陈绪听不懂他的话,问道:“靳都督究竟想说什么?”
“林耿死后,我们东厂查封林耿的家,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一件东西。”靳磊说着向肖奇伸手。
肖奇将一个匣子递给了靳磊,“都督。”
靳磊接过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慢慢展开,念道:“哥哥,我觉得我命不久矣,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与你告别,太子他是个畜牲,他强占了妹妹清白的身子,还不让妹妹说出去,可是妹妹可能怀了身孕,太子无意间知道了此事,很是不喜……”
陈绪没等他将信念完,猛的一把将信夺了过去,看到信上熟悉的字迹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妹妹的字迹,是妹妹在临死之前给他留下的信,他竟然没有看到!
可是不可能的,太子怎么会那样对妹妹?太子不会那样对妹妹的!
“我不信,这信是假的,我不会信半个字。”陈绪猛的将信扔了出去,蹬着腿坐退了好几步,好像那封信是猛兽一般。
靳磊看了被他扔在地上的信一眼,叹道:“陈绪,这信是真是假只有你一人知道,你妹妹死之时本都督还未进宫,你妹妹的字迹本都督并不知,这信根本造不了假,你清楚的。”
“杀你妹妹的人就是太子,他夺了你妹妹的清白,让你妹妹怀了身孕,又怕事情传到皇上耳中,影响到他良好的形象,所以他暗中杀了你妹妹,又让锦衣卫告诉你妹妹假的死因,另一方面他心中对你有所亏欠,所以对你略施恩德,却不料被你当成天大的恩情,造就了你的忠心不二。”
“陈绪啊陈绪,把一个杀害妹妹的仇人当主子,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你可曾想过你妹妹在九泉之下能否安息?”
“不要说了!”陈绪嘶声怒喝,“你不要说了,我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太子宅心仁厚,不是你说的那种无耻之人,你不过是弄了封假信来哄骗我,想让我诬陷太子,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靳磊无奈摇头,站起身道:“既然你执迷不悟,本都督也无话可说,等你到了地府自可向你妹妹问清一切,只是陈绪,到时候你可会后悔今日的坚持?”
陈绪拽紧拳头,一脸铁青。
靳磊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陈绪愣了许久,才爬向前,伸手去拿那封信,可是手伸出去半响他都没下得手去拿,直到他的手都发酸发痛,他才猛的将信抓起来,缩到角落里,拿着信一字一字的看着,越看他双眼越红,最后将信按在胸口,失声痛哭。
“娘娘,八皇子已经歇下了,有东厂的高手守着,不会有事,您也早些歇息吧。”秋琴伺候如妃沐浴完,一边扶着她往床榻去一边道。
如妃的确是累了,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床榻,想到什么问:“小豆子怎么样了?”
“仍是没醒。”秋琴回。
太医去得及时,小豆子的命是救下了,可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中毒太深,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了。
如妃重重叹息,“小豆子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当初本宫就是瞧着他身世可怜,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才选了他作为熙儿的玩伴,没想到这次竟替熙儿挡了一劫,你吩咐下去,一定要医治好小豆子,不惜一切代价。”
“是,娘娘。”秋琴应下,给她脱下外衫,正要去屏风后的架子上放,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她猛的一惊,转头看去那人影挥着把剑就朝如妃刺了过去,她失声大喊,“娘娘,小心!”
如妃得了秋琴的提醒,往前一爬躲过了刺客的致命一剑,她敏捷的爬起来就朝门口跑去,“来人啊,有刺客!”
刺客武功高强,一个轻功就跃到了如妃面前,拦去了她的去路,接着手中的剑再次朝如妃刺去。
秋琴在这时追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如妃,躲过了刺客的第二剑,秋琴接着呼救,“来人啊,有刺客刺杀娘娘。”
夜已深了,殿外守夜的宫人并不多,也就三四个人,闻言齐齐冲进寝殿,却被刺客一剑一个全给杀了。
秋琴将如妃护在身后,步步后退,主仆二人眼见活生生的人倒地而亡,惊得脸色苍白,秋琴咽了口唾沫小声对如妃道:“娘娘,等下奴婢来拦住他,你找机会跑。”
如妃没作声,死死盯着黑衣刺客,待黑衣刺客冲过来时,她并没有听秋琴的,反而一把将秋琴推开了。
刺啦一声,利刃划破衣料的声音响起。
秋琴跌爬在地,猛的回头看去,见如妃的胳膊被刺客刺伤了,鲜血很快染红了白色的寝衣,她疯了一般冲向前,抓住了刺客握剑的手,大喊,“娘娘,快跑!”
如妃咬了咬唇,拔腿就朝殿门口跑去。
刺客的目标是如妃,自然不会理会秋琴,一把将秋琴甩开,持剑追着如妃而去。
如妃跑到殿外,因为光线太暗,她又太过慌乱,脚下不稳跌爬在地,刺客趁机追了上来,二话不说挥剑就朝如妃后背刺去。
如妃感受到背后的杀气,转头看去,见那把带着血的剑已经到了眼前,她猛的睁大了双眼。
就在千钧一发之迹,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脚踹飞了刺客的剑,而后在空中一个悬翻,将刺客踹倒在地,他稳稳落在地上,挡在了如妃身前。
暗红色蟒纹东厂都督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厂都督靳磊。
如妃看到面前挺拔高大的身影,眸中泛了泪光。
很快,东厂的人便冲了进来,将刺客给拿了。
文成帝得到消息赶到沁芳殿的时候,殿外放着那几个被杀宫人的尸体,都是一剑毙命,那几个宫人死前边眼睛都没能闭上,就那样瞪大双眼躺在地上,十分骇人。
文成帝揪着心大步进了内殿,里面胡一全正在给如妃治伤,带了血的袖子被剪刀剪下来放在桌上,白嫩的胳膊上一条血红的口子,皮肉外翻,鲜血淋淋,如妃头发凌乱,满头大汗,紧紧咬着唇瓣,痛苦万分。
看到这样血淋淋的一幕,文成帝心都要碎了,“如妃,你怎么样了?”
“皇上,臣妾、臣妾没事。”如妃强撑着笑意道。
都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怕他担心,文成帝说不出的疼惜难受,对胡一全道:“一定要用最好的药给如妃医治,确保万无一失。”
“臣遵旨。”
秋琴一身狼狈的爬到文成帝面前哭道:“皇上,多亏了靳都督及时赶到,否则我们娘娘就要没命了,求皇上替娘娘做主啊!”
“你放心,朕一定会替你们娘娘做主的。”文成帝负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来到外殿,他对靳磊道:“刺客现在何处?”
“皇上,押在偏殿。”靳磊回道。
文成帝怒道:“将人带上来,朕倒要瞧瞧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下行刺!”
靳磊让肖奇将刺客带了上来,文成帝看去,顿时一惊,“喜鹊?”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靳磊,询问他是不是抓错了人。
“皇上,没错,刺杀如妃娘娘的人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喜鹊。”靳磊抱拳回道。
文成帝惊怒交加,“大胆贱婢,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如妃!”
“皇上,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奴婢愿承受一切刑法。”喜鹊也将所有的事情背在了身上。
要是没有太子之事,文成帝或许还会信她一信,可是陈绪之事在前,他就算是想信也不能信了,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奴才的胆子都大到可以背着主子做下如此滔天大罪之事?
文成帝猛的抓起桌上的杯盏摔出去,“你以为你认下一切就能将皇后摘出去了吗?奴才犯错亦是主子之责,贱婢,你要是识相的就如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杯盏砸在喜鹊的额头上,然后摔碎在地,喜鹊额头红肿一片,身影也跟着抖了抖,她咬了咬唇,抬手就要自我了断。
肖奇快她一步阻止了她的动作,点了她的穴,她再也动弹不得。
“想死?此刻恐怕由不得你做主了。”文成帝怒瞪了她一眼,朝靳磊道:“交给你了,明日天亮之时,朕要得到答案。”
靳磊抱拳应下,“奴才遵旨。”
喜鹊惊恐的看着靳磊,落在东厂手中,死将成为她最幸运的一件事。
皇后得知喜鹊失手后猛的摊坐在地,失手便也罢了,她告诉过喜鹊,认下所有的罪,要是皇上不信她就自杀,来个死无对证,可是现在死都没能死成,喜鹊落在了靳阉狗的手中,喜鹊怕是熬不到明天早上就会将知道的一切吐个干净。
喜鹊知晓她所有的事,要是喜鹊熬不住招了,她这皇后也就做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