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纯被打击的神情恍惚,原本拱着手打算行礼,这会儿也卡在那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认个爷爷辈儿的长辈?
楚修纯欲哭无泪,死命的往旁边看,看看赵圆,看看那位夫人,希望谁能好心替自己开口解围。可惜他瞅了半晌,除了那位夫人有些憋着笑,其他人都面无表情,显然没有帮他的意思。
郁长泽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表情,才大发慈悲道:“咱们辈分差了这许多,各论各的即可。”
楚修纯松了口气,这话自己作为晚辈说不得,只能让对方来说,显然对方没打算用辈分来嘲笑他。
郁长泽饶有兴致:“想来,我也许久没有见过老师了,择日不如撞日,便有劳你带我去一趟府上了。”
楚修纯有些不情愿,到家后自己的辈分说什么也要降许多。尽管这位公子说了与他平辈论交,但是长辈就是长辈,他不敢像往常那样随意反驳,憋屈的答应了。
一路上,楚修纯姿态十分恭敬,马上就要回府,要是让曾爷爷看到自己不尊长辈,那还了得?
郁长泽也不客气,一路上摆足了架势,很不客气的考较起了楚修纯的课业。
楚修纯蔫嗒嗒的,仍旧尽力打起精神回答问题,只是郁长泽的提问显然不是院试那种考试比的上的。
小太监赵圆在一旁都震惊了,原来陛下居然如此有才,学富五车吗?哪个天杀的不做人,天天造谣陛下啥也不懂的?
楚修纯最开始还应答如流,后面表情越来越懵逼,最后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么也答不上来呢?”
楚修纯:这问题根!本!不!简!单!
可是他不能说,嘤。
郁长泽有些失望的望着他:“我看你适才与那戈定远争辩占尽上风,这会儿却连这些简单的东西都不知道,看来,是我太高看戈定远了。”
沈如玖原本在后面的轿子上坐着,听到郁长泽的话一下没忍住笑出声。
楚修纯内心崩溃,从来没见过这么骂人的,还被人家的夫人嘲笑了。
稍微考了考对方,郁长泽心里有了谱。其实楚修纯本身的天才之名倒是名副其实,只是毕竟年轻,有些东西学了皮毛就放过去,在实际应用上欠缺了许多。
不过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童生,这些都可以慢慢教。
好不容易熬到了楚府,楚修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没看见赵圆同情的眼神。
楚修纯直接把郁长泽领到了曾爷爷的书房,临进去之前,还悄悄跟他卖惨:“你可千万不要跟曾祖父提起我的课业,不然我可惨了。”
郁长泽微笑:“放心,不谈你的课业,最多就说说如何教导你早日成材。”
楚修纯:“……”
看着他那幅不可置信的小眼神,正好有小厮通报可以进去,郁长泽满意的转身进去了。
大厅里,楚老换下了朝服,下人通传,说修纯带了一位自己的学生前来拜访,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去了堂屋里面等着来人。
门口传来声音,楚老一抬头,看见了每次上朝都能看见的那张俊美又慵懒的熟悉的脸。
楚老立刻站起身,还没做出反应,他那个早慧的重孙子就进来了,快速行了礼之后说道:“别傻站着呀,快点拜见我曾祖父。”
哼,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一会儿就用这个借口怼回去,他才没资格考较自己还想加重自己的课业呢!
楚老望着自己的重孙,第一次怀疑自己看走了眼,他聪明的小重孙呢?
郁长泽笑着看了楚修纯一眼,拱了拱手,“太师。”
不等楚修纯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楚老快速从正位上走下来,就要行叩拜大礼,“老臣见过……”
作为景国首辅,三朝元老,加太师衔,他早就有了面圣不跪的特权。郁长泽上前两步拦住他的动作,“太师劳苦功高,何必如此?”
楚老抬起头望着陛下,确认他的眼眸深处没有他意,才慢慢直起腰,简单的躬身行礼:“谨遵陛下吩咐。”
郁长泽这次没有拦着他。
“你、你……”楚修纯傻了。
“还不快见过陛下!”楚老微微侧首,一个严厉的眼神看过去。
楚修纯从小被曾祖父教导,习惯性就行了个标准的大礼,“草民叩见陛下。”
既震惊,又委屈。
郁长泽笑眯眯的,道:“免礼,修纯快起来吧。”
楚修纯身子抖了抖,默默站起来,缩到角落里。
见陛下没有让楚修纯退出去,楚老也没吭声,把郁长泽迎到了主位,待他发话后,自己做到了左首的位置上。
郁长泽没等他开口,主动道:“朕今日到府上,主要是想和太师聊聊修纯的事情。”
感受到曾爷爷眼角的余光,楚修纯一抖,恨不得再往后缩一缩。
“早就听闻修纯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考上童生,羡煞旁人。朕今日稍加考较,果然,名副其实。”
楚老:“陛下谬赞。”
“只是……”郁长泽口风一转,“既有如此大才,却就这样每日欺负欺负小孩子,未免有些可惜了。”
楚老目光平静的望向楚修纯。
恨不能化身为鹌鹑的楚修纯,一下子听懂了陛下的话,顾不得缩下去,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挣扎着看向楚老。
曾爷爷!
你听我解释!!!
楚修纯泪眼汪汪,一声不敢吭。
欺负小孩子?谁,戈定远吗?他气得想掀桌,他比戈定远还小两岁呢!
楚修纯被遣出了正堂,临走前,被罚抄《论语》三十遍,不准书童代笔。
他又气愤又委屈,又震惊又绝望……
然后抄书。
万万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溜出宫来看热闹就算了,居然还骗他说是他爷爷辈的……唔,也不算骗,他曾爷爷确实是陛下的老师。
问题是,他还会给家长打小报告!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第一次去书院时,被夫子威胁告家长的恐惧。
那天之后,不知道陛下和曾爷爷又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总之经过五天不分昼夜的抄书生活,刚想好好犒劳一下手腕的他,一脸懵逼地,被打包送进了宫。
不是?曾爷爷??
被送进宫的他,并不知道宫外闹翻了天。
泱泱景国,因为接连三代英明之主,再加上风调雨顺,民众安乐,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除了陛下登基之初的灭门案。
然而,这几天京城风声鹤唳,接连好几天,许多人都发现站在自己的身侧的官员朋友们少了一些。有的前一天还相约花楼,第二天对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吓得好多人下了朝都不敢乱跑,只敢回家,官场作风一下子好了许多。
早朝,陛下斜靠在龙椅上撑着脑袋,底下的众多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均视而不见。
开玩笑,先不说沈将军那个杀神已经是铁杆的帝党,没见这几天楚老和几位尚书都态度暧昧吗?谁想死谁上。
本以为一如既往平淡的早朝,随着薛尚书的出列,一下炸了锅。
“启奏陛下,臣要参吏部尚书宫文府、兵部侍郎翁迎之及其党羽,结党营私,笼络权臣,更甚至勾结内宫,意图谋逆,乱我景国江山,还望陛下详查。”
除了少数几个岿然不动的,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吏部尚书宫文府的门生故旧极多,立刻有人站了出来,想也不想就驳了回去,笑话,你说谋逆就谋逆,景国哪来的如此狂悖之徒?
不等更多人出列,薛尚书老神在在的挥挥手,召出了自己的手下——以貌闻名、一步登天的刑部侍郎章林正。
章林正手持木笏走出来,走过群臣各式各样的目光,条理分明的奏出了宫文府及翁迎之的一大摞罪证,随后把自己的奏本递给赵圆,呈了上去。
有人震惊,有人思索,有人暗自冷笑。
偌大朝堂,鸦雀无声。
第11章感觉有些问题,白天修改后会放出来,希望大家谅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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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暴君在线砍人(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