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她背后灰扑扑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年代久了,那深的发黑的红色,像死在墙上的蚊子血,有点瘆人,然除此之外,并无不妥。
阚洛却不依她,一手按在她肩头:“稍等片刻,你便明了。”
这么说着,又抬头去看头上那颗转动的明珠,它正有条不紊的运作着。他确信,其中有猫腻,如此静等,约莫大半柱香,墙面出现了微末变化,大抵是夜明珠运转到一定位置,“囍”字两侧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阚洛拊掌而笑,纵然他没来得及看清,但也知其中必有秘密,想来再此留下线索的人,必然心细如发。
“太阳西边下,月儿东边挂。”即便那一瞬快如闪电,离月的眼睛却迅速捕捉到了,轻声念出。
“你识得?”这回倒是阚洛震惊了,匆匆一瞥,他并不认为那两行怪影乃是文字,倒像是鬼画符般的符文。
离月摇摇头,她抚上墙:“不是文字,是爹爹留下的暗语,他教过我。”
谈话间,大抵是夜明珠运转的周期又到了,那黑影再此闪过,也就是那一刹那,离月精准的点住了某处,那张大红的喜字飘然落下,像是触动某种机关,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被它遮掩的墙面缓缓凹陷翻转,露出一面白玉石,上刻有密密麻麻的偏旁部首,却无法组合成字。
“太阳西边下,月儿东边挂。月儿,你记住这句话,终有一天,它能救你一命。”男人低醇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离月隐隐约约看清了那名男子的背影,端坐在一副石桌前,身前是他写在纸上的一副墨宝,而她站立一旁,看他,看他手中被墨洇黑的毛笔,和手下那副遒劲的字,然而那个脑海中的身影始终没有转过来。
但她知道,这句爹爹让她记起的话定然是十分重要的,她努力回忆那张宣纸上写下的内容。
灵光一闪间,她执起阚洛中毒的那只手,令他的食指在白玉盘上滑动,那些偏旁部首似活了一般游走起来,密密麻麻,如蝇飞蚁聚。同时,阚洛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也在蠢蠢欲动。
当日与月拼在被他俩拼在一起时,那些原毫无规律的符号竟组成了一副字,金光闪烁,忽而齐齐从白玉盘中飞出,似千万道有形利剑朝阚洛的身体飞刺而来,阚洛下意识躲避,却被离月压着,丝毫不能移动,眼睁睁看着金光自他身体通体而过。
再定眼时,白玉盘已变得光滑如镜,那还有半个字在上头。
诧异中,阚洛摸摸自己的身体,并无半分不适,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他一场梦,然翻开手掌,那条绿线早已不见,连胸腔中方才隐隐的窒闷也不见了。
“我好了?”阚洛拍拍胸膛,蹦跳两步,竟觉得神清气爽。
离月抿唇一笑,也不由为这傻小子高兴。
若她猜的不错,先前阚洛中的,正是朱家至宝,金蝉蛊。朱家代代习武,功力深厚的历代家主皆会在离世前将一身传于这只金蝉蛊之上,利于下代修行,但中蛊者无朱家内功心法护体,必然会因金蝉蛊逐渐暴涨的内力爆体而亡,而那白玉石上刻着的正是不可外传的心法。虽不知为何爹爹将其藏于此地,但她知道,这是爹爹留给她最后的东西,如今全部传于阚洛,她一点都不后悔,既然金蝉蛊选择了他,便该他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