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的学习过程过得很快,进组前一天,骆时岸去医院拿药,顺便做个全身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他将昨晚通宵录下的视频给老师发过去,刚刚老师发来了评语,说他进步飞快。
告诉他进组也要保持这种状态,不要松懈,不要骄傲,现阶段的演技已经足够可以撑下这部电视剧了。
得到专业老师的肯定,骆时岸提着的心总算放下,坐在休息室开始犯困。
小羊陪他一起来的,很有眼力的从背包里拿出颈枕。
一边收拾休息室的窄沙发,一边说:“骆哥你戴上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帮你取检查报告。”
骆时岸躺下就睡着了,只是心里惦记着是在外面,睡得并不踏实。
一会儿一个梦,每个梦都不同。
他们俩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他的手指似乎带着电流,划过身体血液都烧到沸腾干涸。
……
那晚的雨打在身上是疼的,顾行野的话犹如刀子一样刺在他心间。
“不就是忘了个纪念日,你发这么大火疯了吧!”
“骆时岸你敢走试试!”
……
车灯照射眼球几近失明,又在撞上自己车的同时朝一旁歪去。
有红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嘭——
“疼……”
“救命。”
“救命,救命……”
“骆哥,骆哥!你醒醒。”
骆时岸猛地睁开眼。
小羊的脸取代了那转瞬而逝的一抹红,她急急忙忙地问:“怎么了骆哥,你一直在喊救命。”
骆时岸坐起身来,额间全都是细密的汗。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梦到出车祸那天了。”
那晚电光石火,事情发生的突然,以至于通过这个梦才忆起,在对面那辆车撞过来之前,还有一辆红色汽车冲过来,帮他减少了些阻力。
只可惜效果微乎其微,他还是死了,不知道那个冲过来司机是什么情况。
小羊给他拿了一瓶水:“喝点水骆哥,事情都过去了,别怕。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说你恢复得特别好,像个正常——”
“我知道了。”骆时岸把报告拿到自己手里,再抬眼时眸中有寒光闪过:“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吧。”
小羊年纪不大,对这话半懵半懂:“你的助理。”
“没错。”骆时岸强调:“记住你是我的助理,不是别人的。”
说完,他站起身率先离开病房。
小羊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背包跟过去。
车刚行驶没一会儿,小羊接到了经纪人coco的电话,那边问骆先生的病情怎么样,需不需要再安排一位医生到剧组。
小羊看了眼骆时岸,说:“需要。”
又补充:“但不需要医生随身跟随,骆哥需要的时候,他能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就好。”
---
骆时岸回到家里,偌大的三层别墅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电脑前,将前几天忙里偷闲录的变装视频找出来,剪辑成功后发了出去。
这一次他cos的是一部网游《圣灵月光》里面的虚拟人物,安洛。
一开始他素颜装扮,踩着音乐的爆点变身安洛。
配文写着:【好久不见。】
他已经近一年多没更新,一开始评论和收藏的都是他的钻石级粉丝。
【骆骆好久不见,终于更新啦!】
【呜呜呜骆骆终于更了,还是熟悉的配方!】
【我没看错吧,骆骆不更新的这段时间,我连代餐都找不到,看别的变装主播,怎么看怎么别扭。】
【奇怪《圣灵月光》这个游戏里面最有名的不是安洛呀,为什么骆骆要cos他呢?】
【因为cos主角的太多了吧,而且安洛跟骆骆名字差不多,可惜安洛的命运太惨了,唉,看到这个视频我又想去玩游戏了。】
安洛的命运的确惨,作为游戏故事里唯一一个没有先天技能,只能靠阳光滋润才能活着的角色,他经常被欺负。
但最终也是他,绝处逢生之时找到了改变自己命运的灵兽,与灵兽合二为一后,武力值直线上升。
曾一度有玩家因此投诉,表示自己氪金的角色,打不过后期的安洛。
对此游戏官方给出的回答是。
技巧第一,氪金第二。
这是个公平的世界,非人民币玩家,也有努力生活的权利。
骆时岸选择性回复了几条评论后关了手机。
本来小羊打算来他家帮忙收拾去剧组的行李,被骆时岸拒绝。
他将要用到的衣服装好后,来到首饰柜前。
这里面银光闪闪,大多是顾行野买来送给他的小玩意。
骆时岸不太喜欢首饰,除了图新鲜戴几天,之后就一直放在这里,这么多年了,柜子接连不断地增加,骆时岸还是能准确记住每一样饰品是在哪个节日送到他怀里的。
这些记忆放到现在突然就变成了讽刺。
车祸发生之前,他问顾行野既然腻了,为什么不把话说明白,为什么要编织一个又一个荒唐的谎言,将他困在满是毒液的‘爱意’里。
可惜没能得到答案。
现在骆时岸也觉得这个问题也显得荒唐幼稚。
当爱不再纯粹,就会变得肮脏不堪,所以不要也罢。
他只需要一个能助他扶摇直上的阶梯,余生也沉醉在金迷里,明明白白地告诉陪在他身边的人。
我们不谈感情,只醉今朝。
刚收拾完行李,顾行野就回来了。
孙照跟在身后,把打包回来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后离开。
骆时岸盛了碗粥慢慢地喝,顾行野接了几个办公电话后,跟他说:“我过两天要去一趟奇市。”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要是你没那么快进组就好了。”顾行野瞧着他,目光有些炙热:“以前每次出差你都和我一起的。”
骆时岸拿着勺子的手一滞。
经纪约签了顾氏集团,就跟签给自己家一样,他只和一开始熟悉的老东家合作,偶尔走个秀,带带品牌珠宝。
大多数时间都陪着顾行野天南地北的走,那时候他以为会跟他走遍全世界每一个角落。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参与他全部人生,临睡前也会躺在他怀里回忆这一整天的美好,并强烈期待明天到来。
可现在,他倒是很期待明天自己破茧成蝶。
“以后会有机会的。”骆时岸说。
“也是,拍完这部戏你就不想再进组了。”顾行野笑说:“现在是秋天,不冷不热的你觉得爽,再过三个月就是冬天了,再想拍戏先担心会不会冻掉耳朵吧!”
‘掉耳朵’这个事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上大学那时候年轻爱耍帅,尤其是顾行野,无论多冷都不会给帽子把精心准备的发型遮掩的机会。
某天晚上耳朵又疼又痒,连夜去了医院,结果后遗症一直落到现在,耳朵稍微着凉就疼得睡不着。
院子里的树叶被风吹落搭在落地窗上,骆时岸抬眼瞧他,果然两只耳朵泛红。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别过眼,继续喝粥。
骆时岸早在上个星期进了剧组的群,也和导演沟通了第一场戏。
他正观看之前在公司练习的视频,顾行野推门而入。
“给我揉揉耳朵。”他说完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骆时岸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药水,均匀地涂在掌心,双手上下摩挲等掌心发烫时,覆盖住顾行野的耳朵。
从前每到这时候,顾行野就会给他聊些轻轻松松的话题,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笑。
今天也是一样,他讲了好多公司里有趣的八卦,比如孙照喜欢上前台一姑娘,表白之后那姑娘第二天就辞职了。
未几,顾行野睁眼:“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呀。”骆时岸重新拿起药水瓶,多搓了一会儿。
总觉得做些事,就好像能分担些与他共处一室的异样感。
顾行野翻了个身,趴着看他:“你最近怎么成天摆弄着手机,那里面有谁啊?”
骆时岸大大方方将手机放到他身边。
本来就是找个理由想看他换换表情,没想到这人直接把手机扔给他了。
他装模作样地拿起来翻翻,又扔到一边。
“行了。”顾行野无趣地坐起身:“不疼了。”
骆时岸来浴室洗手,刚将手上的泡沫冲干净,顾行野紧随其后。
二话不说按着他的肩膀,胸膛紧紧贴住他的背。
“你……”他力气不如他,无法回头,只能双手扣着洗手台:“你别这样,我,我吃不消的……”
“检查结果怎么样?”他像是没听见这句话,微微低头衔住他的耳垂:“差点忘了你今天去复查,报告呢?”
“落在车里了。”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骆时岸缩着肩膀,心跳递增:“说是让好好休息,不能剧烈运动。”
从他鼻间哼笑出的气息发凉,冷热交织中,手已经向上探:“不运动——”
话没说完,骆时岸直接被他转了个身,下巴被挑起,他的唇随即印上。
两个彼此熟悉的身体,能在第一时间燃起所有情绪。
顾行野将他的情绪统统吃进腹中,强硬宣告自己的主权,骆时岸犹如被挤进角落里的人,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直至他慢慢抬脸,不知餍足地用舌尖舔舐他的唇角。
舌尖拂过又酥又痒。
骆时岸用朦胧着的视线与他对视十几秒,才渐渐找回自我。
头发被顾行野揉乱,听见他说:“等我出差回来去看你。”
他在浴室洗冷水澡,骆时岸失了魂儿似的走出门。
正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他一下就能找到让自己沉醉的弱点。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骆时岸想。
但没关系,破茧成蝶的过程中一定会遇到各种险阻。
习惯养成自然,要改变这种习惯,还需要时间。
倘若真能挥刀斩情丝,一下就割断这五年的情谊,骆时岸也觉得不现实。他有自尊,但不是冷血动物。
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就这样被自己慢慢抚平,顾行野洗完澡出来从背后抱着他,他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点一点上升,而自己的则在一点点下降。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尽早脱离习惯了五年的生活,然后拥有一个能保证后半生饿不死的职业。
越早成功,他就越早脱身。
更早地让顾行野也尝尝被人利用,当成消遣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晋江文学城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