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觉得,仅凭你身边的……,这位,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程拓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苏言张狂的样子,五味杂陈道。
虽然他和郁尘书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眼看着这人登堂入室,把昔日主上唯一的心头肉忽悠成这个样子,多少也是有点……,心酸和好笑的。
不过也就仅止于此了。苏家的小少主再是愚蠢,也跟他没有关系。管他守不守得住苏家,守不住不是正好吗?他们还能再多分一杯羹。
“你管我这叫耀武扬威?”苏言冷冷望着他,死死拽住郁尘书的袖子,义愤填膺道:“昔日你设计想要害我郁哥哥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被郁哥哥踩在脚下?”
“在我苏府门前耀武扬威,你好大的胆子!”
郁尘书:“……”
程拓:“……”就……,当事人站你旁边都没生气,你在气什么呢?
“阿言,冷静些。”郁尘书叹了口气,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靠近耳语道:“程拓再不济,也是将至化神的修为。我知你是为我的委屈鸣不平,可如今咱们力有不逮,若是将他逼疯了,他翻脸不认人,我可该如何?”
“怕什么?他还能犯上作乱不成?”苏言一挥袖子,一副听不进人言的模样,执拗道。
“自然不会犯上作乱,可少主不怕自己什么时候,一不小心身死魂消吗?”程拓看着在自己面前谋划的两人,冷哼一声道。“少主若是识时务,不妨将北林十方旁边的府地给我。您若是不想见到我,我便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了。”毕竟,冲着他这般的脾气,怕是也闹腾不了多久了。
“怎么?你还想要威胁我?”苏言听到这个,脸色越发冷了。他那含霜的俏脸恨恨望着程拓,又转向了郁尘书。跟他咬牙切齿道:“尘书,你迎我进苏府,原来是这么迎我的?”
“这帮子宵小就这么霸占着我云清?”
“阿言……”郁尘书早就已经铁青着脸了,听着苏言的诘问,更是心中窝火。却偏偏,这件事情是自己瞒住了苏言擅自做的,眼下只能跟苏言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且忍忍,迎程管家进府里喝茶。以后的事情,咱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氛围都铺到这儿了,郁尘书的反应也让苏言感到满意。他心中快意,却还是装作不可思议般颤了颤身子,立马哽咽问道“原来郁郎是这么想的?”
郁尘书没有同他争辩,只埋首敛住了自己眼中不耐烦的戾气。心里却是想着,若这人不是苏言,能这样在自己面前撒泼,自己早就让他魂飞魄散了。
沉默或许代表了一切。苏言静静盯了郁尘书好一会儿。一副好似这才看清楚了现实的样子。他深吸口气,狠狠剜了程拓和郁尘书一眼,这才狠狠地拂袖离开了。
…………
只是,离开才是开始。
苏言在众目睽睽之下,二话不说进了平天阁。
平天阁里的落鉴印与录神书的灵光交相辉映。二者本就是相辅相成的法宝,落鉴印为云清各处赋下印记,录神书记下印记所在之处所有动荡。只是,极少人才知道,这录神书,还有一个用法。
执掌苏家之人,能够在录神书上写下命令。凡有苏家印记之州府,皆能收到。
苏言没有含糊,利索走到了录神书面前,与手驱动灵气,在那录神书的空白之处肆意挥毫。只没一会儿,便让录神书上,显现除了一行金光大字。
那是对程拓的追杀令。
苏言写完还没完,甚至还用灵力传音,将这诛杀令念了出来。那清脆凌厉的声音回荡在各个府城里,没有听见的人也要被迫听到了。
待客堂,正在喝茶的郁尘书与程拓听到那声音尽皆一愣。下一刻,两人双双色变。程拓甩手将茶杯狠狠摔落在地上,气急败坏地起身从丹田召出鞭子朝他挥道:“郁尘书?你简直卑鄙无耻!说好的你在你的苏府,我去我的北林十方。怎么?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你方才是在和他演我呢?怎么?刚入了这苏府,就要开始卸磨杀驴了?故意骗我来,拿捏住我的错处想要坑杀我?你们有那个本事吗?”
“前辈冷静些。这是苏言下的命令,与我无关。”郁尘书慌忙起了身,只手握住剑,边挡着攻势边道:“你莫要在苏府撒野,即便前辈修为深厚,可在这苏府之内,您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前辈,您还是……”
“放你娘的狗屁!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程拓听到他的话越发火了,越想越觉得这是他们两个人在演戏呢。索性已经开打了,这错也已经犯了,便再也不愿意退步,直接招呼了上去。
“前辈,您要是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郁尘书狠声道。心里却是暗暗叫苦,苏言的这等行径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极了。只是箭在弦上,确实是程拓在这里撒野,他还指望着苏言掌控苏府,哪里能打苏言的脸?
既然不能息事宁人,如此,歃血盟的人早被自己偷偷潜进了苏府以备不时之需。如今那就只能将计就计,将程拓留在这里了。正好,收回北林十方,对自己,也是好事。
郁尘书被赶鸭子上了架,心上便立即调整了状态,他只挥了挥袖子,那因为动静看热闹的修士们便齐齐围拢了起来。
“是你图谋不轨在先,怎可还如此放肆?今日我便要替宋少主替天行道,将你绞杀于此。”
…………
前院里杀得正酣,简直风云色变。苏言磕着瓜子躲在平天阁里召出玄镜来窥探战局。
郁尘书还是有几把刷子的,有人从旁辅佐,对上程拓这般的人也能不落下风。不过,他也猜想得没错。
苏言笑眯眯地望着那一群一群往他们跟前凑,还默契地熟练布阵的人群。看他们布阵的手法,那可不是他苏府的修士们。
苏言饶有兴致地将那玄镜的角度调了调,果然下一刻,他看到角落里,一位青年模样的修者,站在边缘也不上前,只迢迢望着郁尘书的一举一动,满眼的担忧与紧张。
“呵。”苏言轻呵了一声。想起原书中,郁尘书风流成性,蓝颜红颜一大把的描述……,倒也不怎么意外。
既然有人帮忙,那就最好了。苏言假笑了笑,随即便关了玄镜,继续在录神书上,用灵力写下了什么。
…………
门外还在打,苏言觉得自己大不可留在这是非之地,交代了和他一起看热闹的一位奴仆一声,给郁尘书留下了个惊喜。便隐匿住身形,偷偷溜回了太古之地。
赵景行在带着弟妹们修炼。看到他来了,连忙齐齐停下,朝着他作揖。
苏言和善笑笑,忙让他们不要多礼,自己才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修炼。
三个小孩和赵景行一样心性坚定,虽然尚且入门,却也进步飞快。这几个是意外之喜,不过倒也正中了苏言的下怀。苏家的动荡即平,可即便重新归于平静,也不得不面对这其中府兵的缺失。到时,也不得不招贤纳士,让他们当做府兵来增强实力。
可,府兵多了又难免会向现在这般引狼入室,徒生麻烦。与其从别的地方招徕新的修士,还不如从云清之地自己培养。
那被云清守护着的凡人中,定然有和赵景行一样有足够天赋来修仙练气的。他们不过是缺了修仙的法门与资源。
而恰好,这些东西,苏家都不缺。到时候在云清城中建立一个学院,广招所有云清有天赋之人自己培养出来,从此云清由云清人自己来守护,岂不是好事?
苏言有了这个想法,在赵景行休息的时候,便问了他的想法。
眼前的少年初见时黑黢黢的,可练气没过几天后便白了好多。原本就英气十足的脸越发精致,倒有几番让人说不出来的风采。苏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十七岁的少年,那张脸夹杂了少年的英气和久经磨难的罕见稳重。像是一副尚带着湿意的水墨丹青,明亮又温柔。
“若是少主想,我觉得很好。”赵景行因着苏言直勾勾地望着他,有些窘迫地擦了又擦自己脸上的汗。生怕自己擦不干净,被眼前的人笑话了。却还不忘思忖后,认真回着苏言。
“我问你,便是为了想听听些意见。”苏言颔首笑道:“可你似乎总是在我跟前说好。”
“在我心中,少主什么都是好的。”赵景行垂下的眸中闪着光亮,含糊咕哝了一声。却在苏言问了句“什么”的时候,立马敛住了心神。他顿了一下,望着苏言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很愿意为去的。”
“修炼之后便能辟谷,这样就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赵景行认真道:“单就这一点,大家若是有机会,便一定会想要去的。”
“好……”苏言一怔,却没想到赵景行的想法却这么朴素。看来,这方世界比自己想象中残酷许多。仙者如苏家坐拥无数资源,享受着天材地宝的滋养。可这里的凡人,却连饭都吃不上。
可仙人和凡人又有什么区别?仙人如他,天资却连赵景行的一半都无。坐拥那么多资源,也无济于事。倒是惭愧……
“前一阵子我翻阅典籍,修炼法门众多,却皆有自得执念开始。却唯有一门让人琢磨不明白。那便是以苍生之念为道。听到你的话,我便懂了。苍生为道,是为苍生为重。”苏言眨了眨眼,突然就明白了,为何苏清林生前放着好好的仙君不做,不去一心修炼,反而护庇着这云清的众生百姓。
他跟赵景行喃喃道。“若是有机会,我定然让这云清百姓无一人受饥饿之苦。”
…………
苏府,一日夜的弥天阵将程拓死死囚在苏府里。不知多少修士一遭又一遭的车轮战,不知道破了程拓多少护身法宝,才将他耗到灵气衰微,终是“噗嗤”一声,被郁尘书一剑剖开丹田,毙了命。
郁尘书只觉得力竭气喘,握着剑的手忍不住地发抖。刚挣扎地退出来后,便被洛文飞抱在了怀里,焦急道:“郁郎,你怎么样?”
“我……没事……”郁尘书轻轻吸着气,乖乖咽下洛文飞塞进他嘴里的气血丹问道:“苏言呢?可有碍?”
“他能有什么碍事?他早就在你们打起来的时候跑得不知踪影了!”洛文飞听到郁尘书这个时候念得却是苏言的名字,立时破口大骂道:“你这么为他拼命,在这里流血替他平乱,他倒好!老早就……”
“走的时候,就没有再说什么吗?”郁尘书还记得苏言下诛杀令时怒不可遏的样子。担心他再给自己捅什么篓子,关心问道。
“郁仙君,有的。”被苏言交代一直在那里看的奴仆及时站出来道:“少主说他给您留了一道惊喜。”
“惊喜……,是什么?”郁尘书心头一跳,只觉得依照苏言的性子不该是好事,他抖颤着已经控制不住的眼皮,有些恍惚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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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演(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