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凉了,夜间走在路上呼吸都会凝结成白雾。
在外玩了一天,刚吃过饭两人都还带着余兴,正好这个地方离家不远,纪珩索性把车扔在酒店,和游川一起步行回去。
这个季节天黑得快,路灯也早早地亮了起来,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路上只有零星三两个行人,脚步匆匆地赶着路,他们的闲适显得格格不入。
经过这几天的调理,纪珩的感冒已经见好,但被冷风一吹,还是觉得身上发冷,手也冻的冰凉,揣在口袋里许久不见暖和,于是他不客气地把手塞进了游川的颈窝。
温暖的触感让人忍不住喟叹。
游川被他凉得一哆嗦,下一秒就把他的手从自己后颈捉出来,牢牢扣住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手怎么这么冷?”
虽然不知道纪珩具体有哪方面的病史,但游川依然尽量迁就地照顾着他,他意识到纪珩并不总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性格强硬,大多数时候时候是在硬撑。
前世的游川没有看透这一点,把纪珩当成了难以推翻的敌人,却忽略了他掩饰在刀枪不入的外表下的脆弱。
也许是因为体质原因,游川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暖干燥的,天气冷的时候被他握住就好像兜里揣了个暖宝宝,寒意都被驱散了。
纪珩舒服地眯起眸子:“你一直牵着就不冷了。”
远方屋顶的烟囱飘出袅袅白烟,纪珩看了一会儿,饶有兴致道:“难得有时间,我们去R国泡温泉怎么样?”
R国是享誉国际的旅游胜地,度假天堂,各类温泉浴更是一绝,就连从不关注这些事情的游川也有所耳闻。
在寒冷的冬季来上一次温泉浴,想想都舒畅。
两人一拍即合,订票时纪珩心心念念嘱咐道:“要下午的航班。”
他可不希望休假还得早起。
最后他们选择了下个月的航班。
订好机票,两人也差不多快走到了。游川远远地望见大门口有个瘦高的人影搓着手来回踱步,他捏了捏纪珩的手,示意他看过去。
“赵奕德?”纪珩认出那人,眉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那人风尘仆仆,大冷天只穿了一件夹克,过长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小啾,额头上裹着纱布,隐隐渗出血色。
见到纪珩,他充血的眼睛一亮,巴巴地迎上前:“我的表弟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从中午等到现在,都快被冷风吹干了。
纪珩走进大门,冷嗤一声:“既然知道不早了,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
“别啊!”赵奕德着急忙慌上前想要拉住他,被一个眼神镇在原地,只好收回手尴尬地搓了搓,脸上是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就一点小事儿,耽误不了你太久。”赵奕德谨小慎微观察着纪珩的表情,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忙道:“给我点钱就行!不多,三百万就行,我只要三百万!”
“你也知道……”他期期艾艾抬起眼:“我上次转让给你的股份,肯定不止那个价……大家都是亲戚,看在我爸的份上,你就把钱给我吧,啊?要实在不行,你还我一部分股份也行啊!”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盘算,就算打了个折扣,纪氏的股份在市场上转手的价格也够他再狠狠捞一笔了。
等他把钱拿到手,把赌场的高利贷还完,剩下的钱还能留着做他翻身的本金,这次他一定能转运!
赵奕德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牌桌上日进斗金的样子了。
“脑子磕坏了?”纪珩冷冷地戳破他的美好幻想。
赵奕德张了张嘴,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
“当初跪在地上求我买股份的人是你,转让合约上说得很清楚,一口价五百万。现在钱花光了又到这里胡搅蛮缠……怎么,我看起来很像冤大头?”
纪珩看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臭水沟里的老鼠。
事实证明,一个败光家财屡教不改的赌鬼比过街老鼠更加让人厌弃。
赵奕德不死心地继续哀求,直到他确定自己今天在纪珩这里拿不到一分钱,表情逐渐阴沉下来。
“好,纪珩,你很好。”他收起低声下气的表情,黑眼仁阴森森地盯着纪珩。
“你可别后悔。”
纪珩勾起唇角轻蔑一笑,丧家之犬罢了。
他叫来保镖,“我不想再看到他第二次。”
保镖们神色一凛,架起还没放完狠话的赵奕德就往外走。
“你特么给老子等着!你会后悔的!”
愤恨的叫骂声拉得很远。
“这种人只要尝到一次甜头,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你身上。”纪珩回头向游川解释。
游川摇了摇头,淡淡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赵家父子一样的厚颜无耻,贪得无厌。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的心情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进屋睡觉。
一打开卧室门,纪珩就注意到了门口摆放的黄色蔷薇花。他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他送的花,游川有好好地保存着。
见他顿住,游川的手臂环过他的腰间,胸膛与他的背部贴合,低沉发声时胸腔的震动都能彼此感觉到。
“怎么了?”
纪珩抿唇笑着转过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分开时在他耳边低声道:“作为奖励,明天送你一束新的。”
游川的视线越过他落到旁边摆放的花瓶上,嫩黄色的花苞与之前相比舒展了许多,既不张扬也不妖冶,静静散发幽香。
纪珩说到做到,第二天花瓶里的花果然被换成了另一束更娇嫩更鲜活的花,仍旧是黄色蔷薇,之前的那一株却不见了踪影。
游川还没来得及细看,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快步走过去将铃声静音,往床上看了一眼,纪珩小幅度地翻了个身,怀里还紧紧抱着他起床时塞过去的枕头。
他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你好,请问是游川先生吗?”
电话那边是个柔和的女声,有点熟悉。
游川看了眼来电号码:“是我,您是哪位?”
“是我呀,你不记得了吗?”那女声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热络起来,娇笑道:“那天在纪老爷子的寿宴上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一直很过意不去,后来才知道原来你是纪总的秘书。”
是宴会上要了他名片的女人。
纪珩已经想不起那个女人的脸,但还记得她身上的香水味,并且印象深刻。
“原来是您。”想起某些回忆,他笑了下,“您贵姓?”
“我姓莫,你叫我小莫就行,我们年龄相仿,你不用那么客气。”
“好的,莫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能不能约你出来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我的赔礼了。”
“抱歉,我不希望惹恼我爱人,他大概不会同意。”
“啊……”那边声音有片刻的停顿,随即坦然笑道:“看来是我来晚了呀。”
“不过……出于对您事业的关心,我仍然希望您能接受我的邀请。”
这话引起了游川的注意:“你知道什么?”
“关于您的雇主……我有很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您。”
游川的雇主,也就是纪珩。她说她知道关于纪珩的,很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道:“今晚七点,醉仙居二楼206,我等你。”
电话挂断,游川在阳台上站了片刻,然后走回床边慢慢躺下。
感觉到身边被褥凹陷,纪珩本能地凑过来环住他,作为替代品的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踹到了床下。
“上哪去了?”他闭眼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厕所。”顿了顿,游川神色自若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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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