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朝堂争执了一整天的云博可算精疲力尽地离开了皇宫。
云沼正好也交班,便与云博一同回了府。
“怎么样,争出个结果没?”进府时,云沼问道。
云博满脸疲倦地摆摆手:“这可比上战场难多了。”
进了府,远远看见温予宁坐在长廊尽头等着,云沼劳累了一天的心当即注入精气,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慢着点。”云博看着弟弟五迷三道的模样,更是心累,外面操心,家里也得不到片刻休息。
“大哥好呀!”温予宁主动打招呼。
云博微微点头,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温公子好,你这是在等我?”
“怎么会呢。”温予宁的目光悠悠的转向云沼,“我那里炖了鸡汤,在炉火上煨了一下午,骨头都熬烂了,要不要尝尝?”
云博和云沼都累了一整天,晚上更是没有吃饭,现在听到鸡汤,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叫嚣。
云博道:“正巧我也没吃饭,温公子不介意的话,我也过去蹭一碗。”
“可是汤只有一个人的份。”温予宁拽住云沼的胳膊,“专门给你留的。”
云沼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他很自然地回握住温予宁的手,悄声问:“真的只有一碗?”
“是啊,心意就那么点,当然留给最重要的人。”温予宁轻柔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云沼心房的最软处,他忍不住搂住温予宁的腰。
温予宁作势抬头,在他唇边点了点,说道:“当然,也想与你独处片刻。”
眼底氤氲着雾气,看什么都格外深情。云沼深深陷入其中,他再忍不住,紧紧搂住温予宁就亲了上去。
“咳——”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两人。
云沼觉得自己要疯了:“你怎么还没走。”
云博看向别处,无比尴尬地说道:“阿沼玩一会去我那里。”
云沼恨的咬牙:“我累了一天,就不能好好睡个觉吗?”
云博:“你在这里才睡不好,我昨天让人新做了一张床,你晚上可以好好休息。”
云沼气得磨牙。
云博走时还不忘提醒:“半个时辰后见不到你,我会亲自来请你。”
云沼气得恨不得掀翻屋子。
温予宁顺了顺他炸起的头发,捧住他的脸:“不生气,再给大哥几天时间,让他接受我就好了。”
温予宁拽着气呼呼的云沼回了院子,进院门时叮嘱小厮去端鸡汤。
回到房间,温予宁帮云沼脱去外衫,催着他去净手,小厮送来鸡汤,温予宁挥手让人退了下去,他拿起碗亲手盛起鸡汤。
云沼擦手时已闻到浓郁的香气,他走过来,温予宁将盛好的汤递到他面前:“怎么样,香不香?”
汤原本就香,再加上又是温予宁亲手炖的,云沼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香的鸡汤,他点头:“香,太香了,琼浆玉露都不换。”
温予宁笑得更欢:“既然你喜欢,那明天中午你不要去吃饭,等着我,我给你送。”
“行。”
晚饭之后,风越来催了两次,如果再不去,云博必定会亲自过来。
云沼压住脾气,对温予宁说:“晚上好好休息,不要看书看太晚。”
等到了云博的院子,看见钟锦皓和陆安都在,两人见到他,连忙给他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了?”云沼问道。
“想找人下棋了。”钟锦皓走到云沼旁边,压低声音道,“本来想帮你解脱的,谁知道云大哥非要让你来,我实在没辙了。”
“他的目的就是防着我跟温予宁独处,算了,等这阵子忙完再说。”
几人进了屋,云博正在摆弄棋盘。原本屋子内只有一张床,被云沼嫌弃好几次还是不肯睡之后,现在变成了两张。
钟锦皓怜悯地看了一眼云沼。
云沼已经被连续几晚叫来,搞习惯了,干脆往旁边凳子上一瘫,懒得理会这安排。
云博指着新床,对云沼说道:“你不是累了吗,去那睡吧。锦皓来陪我下一局,陆安要是困,与你二哥挤挤去。”
“不行!!!”
“不行!!!”
“不行!!!”
云沼,钟锦皓,陆安,三人齐齐发声反对。
声势浩大,让云博愣了一下。
钟锦皓道:“云大哥别安排了,他不困。”
钟锦皓像是藏宝一样把陆安藏在身后,生怕被人乱点了“鸳鸯谱”。
云博没说什么,取来棋子,将白子推到钟锦皓面前:“你先。”
“我可不客气了。”钟锦皓取出一子落向棋盘。
旁边的陆安看着无聊,坐在身后哈欠连连,眼睛困的冒眼泪。
实在不怪他,昨晚钟锦皓离开后,他一直担心钟锦皓的安危,在床上辗转数次,至后半夜才睡着。
早上本想着吃过早饭再睡个回笼觉,结果又去陪钟锦皓的母亲在花园散步,为了留个好印象,陆安连个哈欠都没敢打一个。
现在,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再不让他睡觉,感觉就要魂归西天了。
陆安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皮惺忪,渐渐开始失神。
钟锦皓往他旁边靠了靠,熟络地摸着他的脑瓜子,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休憩。此举两人做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根本没有发现有任何不妥。
钟锦皓手中的棋子已经落下半天,仍不见对面有反应,看着棋盘上黑白棋子统共不过十几颗,不该考虑这么长时间呀,钟锦皓抬起头来。
云博僵硬着身躯,笔直笔直的坐在对面。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陆安的脑瓜子上,那里,钟锦皓的手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分外亲昵。
“你们……”
云博就是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明白了,难怪刚才三个人反应这么大!
钟锦皓坦然地笑着,并没有要吵醒陆安的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你们……”云博忽然不知说什么,他抚上额头,不禁起疑,到底哪里出错了,这群小崽子怎么一个个都瞎混起来?
云博也无心下棋了:“你们父母知道吗?”
钟锦皓:“不知道呢!不过知道也无所谓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选择心中所爱难道是错吗?”
“……”云博哽咽住,他研究了二十年兵法,却想不出最好的策略来将几人引向正途。
钟锦皓搂紧陆安,悄悄挪了挪他的头,让他枕在肩窝最柔软的地方。
轻手轻脚做完这一切,钟锦皓才继续说道:“从小我就觉得这个小哥哥长得真漂亮,我很喜欢追着他跑。长大后再见,他就像一头鹿,忽然撞进了我的心里。云大哥如果遇见那么一个人就会有所体会了。”
“他不会有的。”旁边的云沼,捻着桌上的瓜果丢进嘴里,“他一辈子跟着兵法过,兵法书上又没有颜如玉。”
“你也与他一样的想法?”云博扭头看向云沼。
云博一直以为云沼只是玩玩,这几日防范他与温予宁在一起,就是担心云沼沉溺温柔乡而忘记身边的危险,在他防卫最弱的时候,温予宁忽然向他出手。
云沼摇头:“我总要顾忌父亲,他在战场与敌人搏命,我不好扰乱他心神。”
云博舒出一口气,幸好云沼沉迷得不是太深,看起来还有救。
云沼继续说道:“但是,我也不会放开温予宁。”
说完之后,丢了手中的果壳,云沼翻身上了新床,翻过单子一盖,说道:“睡了。”
屋内气氛有点诡异,钟锦皓佯装打个哈欠:“棋,还下吗?”
云博哪有心思:“不下了。”
钟锦皓高兴的马上扔了棋子,将陆安拦腰抱起:“云大哥也累了,不打扰你了,早些休息。”
说完,抱着陆安轻巧的离开,走出大门后,只见他脚尖轻点,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云博关上门才察觉不对,锦皓什么时候有这身手了?记得以前让他跑个步,都累的上气接不上下气,瘫在街边的凉茶铺子要茶喝,死活不再多跑一步,那天晚上回去还是叫了顶轿子抬回去的。
“锦皓这身武艺是什么回事?”云博仍难以置信,从平日里来看,根本看不出钟锦皓是练过功夫的人。
云沼翻了个身:“都说吃什么补什么,前天我抓了个高手给他吃了,他就成这样了。”
“……给我好好说话!”
云沼忽然起身:“你真想知道?”
云博没好气的白了头一眼:“赶紧说!”
云沼:“行啊,我把秘密告诉你,做为交换,你替我保守另一个秘密。”
保守的是什么秘密,不用说,两人心里也清楚。
“你知道不知道,温公子忽然转变态度或许有什么阴谋?”云博又想苦口婆心地劝诫,但奈何弟弟太叛逆,根本一个字也不想听。
他只能放弃说教,转头道:“不说算了,我自己问。风越!”
“不想让风越躺着回来,你就不要去问。”
“……”
风越在门外听到动静,立马叩响了房门:“将军有什么吩咐?”
“没事,下去吧。”云博刚说完,又把人唤回来,“刚才从屋内出去之人,你看清是谁没?”
门外的风越顿了顿才开口:“不是二公子吗?”
你二公子还悠哉悠哉地躺床上看笑话呢!
没有听到云博说话,风越心道大意,脱口而出:“难道是刺客?将军可有伤着?”
“不是刺客,我没事。”云博对钟锦皓的身手愈发好奇,也确定云沼所言非虚——风越打不过钟锦皓!
但是考虑到云沼的安危,云博还是强压下心头一探究竟的**,吹熄了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