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茶点下来,温予宁没有与江沐川撞上,倒是让良睦放心不少。但是,钱袋子可就遭了大秧。
回到衙门,算了算中午请出去的荤菜,最后温予宁还欠三个铜板。
他拿着空空如也的钱袋子,一时陷入窘迫中。
荀墨从旁宽慰:“我不着急用钱,你下个月还我呢。”
温予宁挺不好意思地点头:“实在抱歉,下个月一定还你。”
荀墨满心欢喜的露出微笑,他只要还愿意留在衙门就行。
*
良睦回去后,将江沐川说亲拉关系的目的告诉了为谦,让他也防备着点。
为谦觉得这点手段太低级,十分不屑地说道:“色/诱?他有那个姿色吗?”
“……但他可以找别人呀,你可记着把持住了。”
为谦觉得他小题大做,白了他一眼:“没有人再有那个姿色!”
良睦听到这话,再配上为谦冷漠的表情,刚才还有点担忧的心荡然无存:“那就好。等一下,再?你说再?你为什么要说再?不会已经有人让你把持不住了吧?”
良睦的两只眼内闪烁着八卦的小火苗。
为谦扒拉开肩膀上的手:“你很闲是不是?修剪花圃去。”
“老李已经在修剪了。来来,别害羞,聊聊呗,我帮你牵线。”良睦推着为谦就要进屋侃侃而谈。
为谦知道要是被他推进屋,不吐出点什么,明天也别想走出门。
他甩开良睦:“没完没了了是吧?天天跟你在一块,哪有啥人,你看不到吗?”
他也不给为谦继续追问的机会,拔腿就走。
良睦仔细想想也是,他们两人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确实藏不住什么秘密。
可是没有就没有,你跑什么?
一连几天,江沐川都没有下一步动作拉拢二人,一度让两人以为他是要放弃了。
不过良睦和为谦很清楚,小人一天不使坏就浑身难受,他一定在憋其他坏心思。
果不其然。
这天傍晚,温予宁刚从衙门回来,江沐川后脚就牵来了两匹马,一匹白色,一匹枣红色。
看着两匹高大的骏马,温予宁的脸色煞白,手脚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后退。
江沐川暗暗观察了一眼温予宁的情况,不由得对爹爹心生敬佩。怎么自己就一直没发现温予宁还有怕马的弱点,而爹爹仅从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就分析了出来。
只是来的不巧,今天云沼正好在这里,不然定然要吓死他。
江沐川撇着嘴,可怜兮兮地上前,说道:“前些日子惹的予宁哥不高兴,我回去辗转多日,吃不好睡不下,我都要内疚死了。”
眼角挤出的那滴泪把感情一下子烘托出来了,云沼之前因为江沐川姐弟上府打人,导致现在并不怎么待见他,但是被他发自肺腑的几句话又感动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晾他几天怕是真的知道错了。
云沼指着他身后的马匹,问:“你今天来做什么?”
江沐川揉了揉通红的眼圈:“昨天有人送我爹爹几匹好马玩,我挑了最好的两匹来送给予宁哥,希望能和予宁哥冰释前嫌。”
温予宁的脸还是煞白的,他一直紧张地注意着两匹马,生怕它们突然暴走、扬起前蹄踩踏过来。
温予宁怕的越厉害,江沐川越是高兴。
最好一会儿能说服他上去骑一骑,就算不摔死,摔成个残废或者毁容都可以,到时候二哥自然会嫌弃他。
打定主意,江沐川朝着温予宁说道:“马都是训练好的,予宁哥上去试一试吧,保证你会喜欢的。二哥最喜欢骑马,予宁哥有了马,以后就可以陪伴二哥左右,你们一起畅游天地,当真是好不快活!”
温予宁往后退开好几步,问他:“你当真想与我冰释前嫌?”
江沐川诚恳点头。
温予宁:“那简单,我这人喜欢钱,你直接送钱就好。”
“……可那太俗气。”
“我本就是俗人。”
江沐川与父亲商量对策时,考虑的皆是他拒绝该如何应对,万万没想到温予宁非但拒绝,还帮他想好了退路。
江沐川看向云沼求助:“二哥!”
云沼知道温予宁怕马,倒也不逼迫他,而是说道:“好马我那里多的是。你就按他说的做,下次直接送钱,他要是再不原谅你,我为你做主。”
“好。”江沐川不敢反抗,只能弱弱的应了一声,“可这两匹马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予宁哥给个面子,骑上试一试吧?”
听着马粗重的喘气音,温予宁都怕的不行,怎么可能去骑他。
温予宁说道:“赠马之情多谢了。只是我这院子不宽敞,马蹄怕是跑不开,我日后有机会去外面再骑。”
环顾四□□院,大约是春季来了,天气马上回春,庭院中新搬来许多盆栽,花花草草正长得郁郁葱葱,将庭院占了一半。
江沐川失望至极,看来今日是真的没办法让他骑马出丑了。
温予宁又说道:“既然你赠我好马,做为回礼,我也当赠你一件礼物才好。”
他说着转向云沼:“前天良睦不是带回来一条大黑狗,说是训好了送予我玩?那便不用训了,直接送给沐川弟弟。”
还没训练好的大黑狗?
江沐川的脸当即变得比黑狗还要黑,赶忙道:“我怕狗。”
温予宁:“不用怕,训的有两天了,不咬人。对了,那狗身形硕大,你可以骑着回去。保证你会成为邺都最靓丽的风景线,喜欢你的人,不喜欢你的人都会多看你几眼,毕竟你是最勇的勇士。”
江沐川被说得冷汗直冒:“二哥,我是真心来送礼物,予宁哥却想害我。”
“别乱说。”温予宁道,“那狗可是你二哥难得送我的礼物,我可稀罕着呢。今日若不是看你真心来致歉,我是万万不会送你的。”
江沐川快要被说哭了。
云沼从旁点头:“他说得不错,这只黑狗还真是我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江沐川欲哭无泪。
温予宁态度亦是十分诚恳:“普通人就是瞧也没机会瞧上一眼。”
江沐川感觉面前的两人目光如炬,恨不能烧了自己。他哪敢再多说一个“不”字,点头致谢:“礼物我收下了,谢谢予宁哥忍痛割爱。”
温予宁瞧着为谦来送饭,招呼他说道:“良睦前日带回来的黑狗呢?”
为谦错愕了一瞬,道:“狗还没完全驯服,等驯服后再给您送来。”
当然,送来也肯定是先关铁笼子里的。
温予宁说道:“不用训了,沐川弟弟喜欢狗,你直接让人牵来给他就行。”
江沐川呆愣着,耳朵里只有那句“狗还没完全驯服”。
那黑狗虽然高大凶猛,但是毛长腿短,像一头小狮子般非常有意思,所以云沼让良睦牵了回来,想着驯服之后来逗一逗温予宁,免得他郁郁寡欢。
为谦虽然觉得可惜,不过,如果那狗能发疯把江沐川咬几口也是不错的,他马上点头:“我去让人送来。”
江沐川最怕这种大型动物,特别是呲牙咧嘴流着哈喇子的野狗,他觉得狗就不可能有乖巧的。
他肯定是不敢自己牵回去的,马上对云沼说:“二哥的礼物我自然是最喜欢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怕狗,我马上回去找个人来领。”
说完逃跑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云沼笑道:“你还真是寸步不让啊!”
温予宁没好气的怼他一眼:“他配吗?我强行让他,万一折了他的寿,二公子岂不心疼?!”
云沼笑着随他进了屋。
温予宁故意与他隔了两个位子坐好,云沼起身又坐过去,膈应的温予宁夹菜的筷子一并收了回来。
云沼非常自然地夹起一块煸炒的肉粒放入他的碗中,问道:“最近在衙门怎么样?有人骚扰你吗?”
“没有。”
“那个荀墨呢?”
温予宁的声音沉重:“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吗?”
云沼警告地看向他:“我怎么样?”
温予宁咬了咬下唇,“禽兽”两个字没敢说出来,万一激起某人兽性,吃亏的可又是自己。
云沼又重复一遍:“我怎么样?”
温予宁:“人品不怎么好。”
云沼品了品,没生气,反而笑道:“评价中肯,你可记好了,他敢对你动手动脚,我一定宰了他。”
说话语气不重,如同拉家常一般自然,但是听者却是一肚子怒火。
如果不是大夫说温予宁身体非常不好,需要保持心情舒畅,云沼是绝不可能放他走出将军府,让那个荀墨虎视眈眈的。
云沼警告完,心情更加舒畅,他继续夹着菜:“最近城内有些乱,你不要在街上逗留,不要与陌生人多说话,遇到事喊我名字,会有人出来帮你。”
温予宁淡淡应了一声。
云沼见他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又问一遍:“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一来二去,温予宁也没了胃口,放下碗筷要去一旁看书。
云沼拽住他的胳膊:“才吃这么点,饱了吗?”
温予宁嫌恶地甩手:“饱了。”
云沼瞧他软软的脾气那么硬,觉得跟小猫似的又软又挠人,很想上手撸两把,被温予宁躲开。
温予宁只想尽快从他手中逃脱,好心提醒他:“你快些去吃饭吧,别凉了。”
“吃你就够了。”云沼手上使劲,将温予宁拽入自己怀中。
温予宁推他:“你放开我!”
云沼将人拦腰扛起,按住他乱踢的双腿:“饭吃那么少哪够,既然饭菜不合你心意,二公子喂你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