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琪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用这么狠的方式折磨过,几天吃不下去东西,看见什么都吐,甚至对萧疏这个名字都有点闻风丧胆了。
但是他却不想放过方闻钟,这一切都是因为方闻钟!他恨得五官扭曲起来。
又因想到他身边的男人,瑟瑟发抖。
他不出手,总有一个人可以帮他出手的是不是。
周子琪呵呵笑着,嗓子像哑了很久的破锣。
顾芙雅还没放弃和萧疏联姻呢,那女人等了四年,也是偏执的可以,近来圈子里都知道萧疏和方闻钟的关系,还猜测他们在一起,绝对不短了。
但没人跑到顾芙雅面前跟她说,找不痛快。
顾芙雅一心想着在自家公司做出些实事来,再骄傲地跟萧疏提要求,所以抛开外面一切纷扰,还挺努力。
有顾夫人惯着,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妹妹,看她能力还行,不出彩,但至少不会犯大错,顾芙泽就任她在公司里横着来,摆大小姐架子。
顾夫人在圈子里和其他豪门主母关系可不好,不然为什么没人告诉她,萧父和萧夫人一点儿没有再给萧疏联姻找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想法……
她还做着让萧疏当她女婿的梦。
到时候,不光是雅雅幸福,她顾家也能更上一层楼,彻底甩开其他豪门。
顾芙泽对顾芙雅就没那么多关心,看她年纪大了,萧疏的事,他身为圈中人,怎么可能没听到过传言,但是没在顾芙雅面前提起过一句。
她是认真的也好,玩玩也罢,都不影响他。
反正也都不会成功,顾芙泽对这个占据了父母所有疼爱,却总把他当外人的妹妹,没有一丁点好感。
周子琪的传话,经过几个无关紧要的人,还是传到了顾芙雅耳朵里了。
“你说什么?”顾芙雅一把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动作大到一只耳环都掉了,她怒睁着眼,说道:“你说那个方助理,和萧疏哥哥在一起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个什么东西!”
又是一把,顾芙雅把桌面清理干净!还直喘着气,精致又紧致的面容,有片刻难看,她倏地抬起头,“不对,不是这样的!”
“是那个助理爬上了萧疏哥哥的床!是他不要脸引诱了萧疏哥哥对不对?”
听着大小姐一口一个萧疏哥哥,听她骂方闻钟,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垂着头,让顾芙雅以为默认。
“哼,哼,”顾芙雅气得后退了几步,她不禁想到,好几年前,一开始,她去找萧疏哥哥,就是那个助理,拦下她,不让她上去,还让她自重。
自重?呵,自重。
女人捏着拳头,“方,闻,钟。”
“那你怎么不自重,竟敢来跟我抢萧疏哥哥。”
顾芙雅接受不了自己马上唾手可得的东西,提前被其他人摘了桃子,而且,而且还有那么多圈内人知道,私下偷偷看她笑话。
看她一口一个,“我和萧疏哥哥会结婚的。”
捏着咖啡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青,她的指甲长而尖,虽然很华丽,但连端杯子这样的动作都不方便,以前还能看出稚嫩的顾芙雅,现在也成了个混迹职场,攻击性又强面容又摄人的女人。
直到方闻钟在她面前落座。
她才久久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完全没印象的男人。
他曾经,也是这样碍眼吗?
方闻钟之所以会来,是一个女客户骗他来的,但已经走到店外了,看着里面等他的顾芙雅,方闻钟没道理怕她,立马回去。
东道主一般地点了一杯咖啡,方闻钟才有空观察顾芙雅。
头发披散下来,眼尾上挑,红色的紧身连衣裙,女人在天冷的时候这样穿,方闻钟总是不理解,真的不冷吗?她脖子里手上的珠宝,方闻钟知道,随便哪件,都够他以前几年挣的,他因为一个猜测,突然笑了一下。
顾芙雅这是来示威了,行头不少。
就是香水味有点呛。
方闻钟吸了吸鼻子,离得远了点。
看他这么自在,一点不心虚,顾芙雅先坐不住了,她想嘲讽他,又觉得浪费时间,直接把一张卡推过去,“这里面有一千万,离开萧疏。”
方闻钟低着头,闻着咖啡的香味,卡片在他眼下,他抬头,“顾小姐,在顾氏集团干得怎么样?”
顾芙雅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眉间难免带上些疑惑和思考。
方闻钟浅浅喝了一杯咖啡,“如果你在顾氏集团,坐到了我这个位置,应该就知道,一千万,不值得我抬一下眼,一个亿,打动不了我,十个亿,或许我会斟酌,毕竟当年猎头挖我的时候,是这个数的三倍,所以顾小姐,你能出到一百亿吗?”
“你在说什么!”惊惧间,顾芙雅的声音又尖又刺。
她难以置信。
卡片被推回去,“所以别过家家了。”
方闻钟竟一点不怕她,他不怕她来拆穿他不怕她找他麻烦吗?她可是萧疏名义上联过姻的未婚妻!而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床伴罢了!
还是男性!
说出去都会笑话,圈子里哪家会让男人和独子继承人走得太近。
“方闻钟,你别给脸不要脸!”
这类程度的话,已经损害不了方闻钟,顾芙雅也知道,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威胁其他:“你不怕你父母知道吗?你被一个男人包养了,你说我拍点你们的照片给他们寄过去怎么样?”顾芙雅恶劣地说。
“你不怕萧叔叔和萧阿姨知道吗?你有胆子在他们面前顶着萧疏哥哥的情人露脸吗?你看萧叔叔会不会把你直接赶出去,让你成为阴沟里的老鼠,路边随意踩的垃圾!”
“你如今的一切不就是靠萧家得来的吗?你在跟我炫耀什么?你不配站在萧疏哥哥身边!”
“能站在他身边的,就只有身为顾家千金的我,方闻钟,我拿一整个顾家陪嫁,你说怎么样?你拿什么和我比,哼,不自量力。”
越说,顾芙雅越觉得没必要把方闻钟太当回事。
方闻钟也停下动作,好像这些真的震慑到他了。
“你也就只敢偷偷摸摸的,方闻钟,你敢在公司里大张旗鼓地攀上萧疏吗?哦,你不敢,不只是同事、董事会,容不下你!我相信萧疏哥哥,也对你没感情!”
“他绝对不会爱你的!”顾芙雅笃定地说,以她,以任何一个人对萧疏的了解。
萧疏没到为了一个男人的程度,拒绝婚姻,往后让萧家绝后。
方闻钟卷翘的睫毛,如同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湿气,再也没眨过。
顾芙雅说了那么多,还是戳到了他心里。
方闻钟心里藏着很多事,所有关于萧疏的,都被他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柔软的黑色皮球里,那皮球散发着丝丝黑气,偶尔也会调皮的快乐的,好心情滚来滚去。
今天,皮球被戳破了一个大洞。
方闻钟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里面的东西流淌出来,所有关于萧疏的东西,四处乱窜在他身体任意一个地方栖息,除了那些,还有更多更多,数不清的黑气,也一点一点,争先恐后泄露出来。
距离五年之约,还有不到一年。
方闻钟平静地想着。
他在饱受针刑,却要维持最体面的样子。
“像第一次那样跟在我身后,看我和萧疏哥哥谈天说地不好吗?”
顾芙雅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她,卑躬屈膝的样子,恨不得把她立马捧到萧疏跟前。
“方闻钟,”顾芙雅靠近他的脸,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志得意满的笑,“萧疏哥哥,还会联姻的。”
冰咖啡下肚,方闻钟还在说:“那也可能不会是你。”
“你知道的,”他微微笑,“萧疏一贯喜欢最有用的,最有价值的。”
说得顾芙雅心里一紧,方闻钟也渐渐愣了,他对萧疏,有用吗?是最有价值的吗?
萧疏,喜欢他吗?
顾芙雅才不会在方闻钟面前露怯,“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别替我担心了,我有家族,就算萧疏哥哥有别的考量,萧叔叔萧阿姨也会喜欢我接纳我。”
“方闻钟,你真可怜,”顾芙雅又道,好像今天一言一行都是来出气的,势必要把方闻钟气死,“到时候我和萧疏哥哥结婚了,你呢?”
“哦,你也三十多岁了,方助理,再找一个男人吗?还是你也去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结婚,骗她?”
“我都替她嫌脏,”她恶毒地说。
人走了,方闻钟脸色憋得胀红,咳咳咳,捂着胸口人快咳到了椅子底下。
“先生,先生?需要帮忙吗?”
方闻钟死死抓住侍者的手,抬起身,站起来,他说:“不需要。”
男人走出去的步伐,亦如他走进来。
他们顾家可真是有意思,先是顾芙雅,又是顾夫人,偷偷摸摸来找方闻钟,顾夫人听到消息后花容失色,一点不敢透露给女儿,就想赶紧来把这个祸害处理掉!
又是卡片。
方闻钟无趣,“要不你跟女儿回家再商量商量?”
顾夫人:“……?”
萧疏问他,这两天怎么都出去见女客户,方闻钟恶毒地说了一句:“见女客户会让我倒霉,我预感到我快要倒霉了,所以提前以毒攻毒。”
这套说辞换来萧疏不解后的一个白眼。
只叫他别整没用的。
“萧疏,什么是有用的?我对你最有用吗?”
萧疏认真思考了一番,确定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