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君见到洛冰河的时候,洛冰河正坐在正殿的首位上,一身血迹,闻着浓郁的血腥气,他心下叹息,觉得洛冰河肯定是又没事找事的去了沈清秋那里。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沈清秋刚来的时候洛冰河经常去看他,说是看望师尊,实则是去泄愤的。
那个时候的沈清秋傲气的很,一点也不愿意低头,所以每次都会被折磨的很惨,洛冰河身上经常会带着血迹,大多数都是沈清秋的。
洛冰河是谁呀,现在魔界的君主。这个世界的最高修为,除了哪天天道看他不顺眼降下天劫劈死他,不然估计这个有着天魔血的魔能继续称霸个几万年。
所以他能受伤的几率很低,被打伤的几率更低。
漠北君叫他:“君上”
洛冰河难得的在走神,他思索了一会,突然问道:“苍穹山派的尚清华现在在何处?”
漠北君是个合格的下属,虽然尚清华是个容易被人遗忘和忽视的人物,可事关魔族的事情他一向是很小心认真,“现已被处决。”
洛冰河嗯了一声,也就不再关注这个很早前就叛变的苍穹山派叛徒。
漠北君虽疑惑君上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问尚清华,可他好奇心并不旺盛,也不能有太多的好奇,他继续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君上,苍穹山派掌门岳清源死了,现在算是群龙无首,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原本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洛冰河好似在顾虑着什么,又或者是还没想好,所以就暂停攻打的准备。
这一暂停,就拖了一个月。
一个月可以有很多的变数,再拖下去说不定苍穹山派又出来一个领头羊。
那样的话攻打的难度就会加大。
听到岳清源已经死了,洛冰河原本懒散的坐姿变了变,他坐直了身子,皱起眉。
还不等漠北君继续说下去,洛冰河就指尖一划一拉,顺着空间裂缝消失不见了。
漠北君愣了愣,觉得今天的君上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而且,君上什么时候喜欢穿白衣了?
自从当了魔族的圣君,君上就不再穿白衣了。
还有身上的血迹,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可那血的味道闻起来,却并非是沈清秋的。
更像是洛冰河自己的。
沈清秋有好些日子没被洛冰河烦了,结果这人就不能念叨,一说点什么,说什么就来什么。
刚才还说到洛冰河,现在洛冰河就来了。
见到他洛冰河眼睛一亮,但又迟疑了会,最后还是选了一种最为稳妥的方法,什么也不说。只用一双眼沉默的望着沈清秋。同时也在暗中勘察周围的环境和沈清秋的动作。
沈清秋见洛冰河不说话,只用那双迷倒万千少女的脸对着他,眼神复杂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起了点冷汗。
沈清秋:“你受伤了?”
一身的血,被谁砍成这个死样子,惨得不得了啊。
按理说见到洛冰河被人砍伤成这副倒霉样子,他应该是觉得快意和幸灾乐祸的。但是真要见到了洛冰河被人打了,他心里又隐隐约约的有些不舒服,就像是吃东西噎着了一样不上不下的堵着难受。
要命了,什么时候沈清秋也变成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心肠柔软之人了。
那句“你受伤了”脱口而出之后沈清秋就懊恼了,然后就紧闭着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其他什么了。
洛冰河看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是却也没说话,看了沈清秋一会,又走了。
不是他。
但却也不想这个世界的师尊过得太苦。
不论是不是他要的那个师尊,眼前的沈清秋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师尊的另一个人生。
他不想看见师尊受苦,不论是在哪个世界,哪种人生轨迹中。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方法回去。
今天的洛冰河估计是吃错药了,又或者是功法出错了走火入魔了。沈清秋脚踩在破裂的地面上暗暗的咒着小畜生。
不过还好他好像没注意到阵法被破了,地上还裂了一大块。
不然还真的没办法帮那个怪人隐藏了。
洛冰河走后,沈清秋进了后山,在满山的竹子中找到了坐在一棵树上的男人。
他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算什么物种。
虽然他们两个貌似可以交流,但除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叫他塞壬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交流了。
虽不解对方为什么会把他认作是塞壬,也不知塞壬到底是谁又或者是什么。可沈清秋在这些小的事情上也不去在意了。
因为他收到了一把匕首。
男人给了他匕首之后就进了后山。
莫名的没经过任何语言交流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给予他想要的东西,作为帮助隐瞒的报酬。
沈清秋不缺利器,在这方面洛冰河从来都没有特意的防备着他。
不怕被沈清秋一刀扎死,也不怕沈清秋自行了断。
沈清秋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没什么高洁的品行,属于苟活在这世间。
可沈清秋曾经也想要一死了之,一生唯一的一次真正傲气了一把。只是,到底还是没成功。
之后就是想死也死不了了。
洛冰河给他喂了这么多的血不是闹着玩的。
天魔血是个很好用的东西,必要时候充当一下控制人体的蛊虫也不是不可以。
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匕首银白色的刀刃被打磨的十分锋利,让看过它的人不禁迷醉其中美丽,就像死亡本身一样迷人。
被割破的手指在血流不止,就好像那小小的伤口有着吸力,把全身的血液都聚集过来,任由流失。
体内的天魔血不安分的骚动起来,开始顺着身体快速的爬行着,搜索着,有的就顺势融进血管中,五脏六腑被保护了起来。
眼看着血越流越多,天魔血也越来越躁动不安,沈清秋却是白着张脸笑起来。
是个好的利器。
不管是杀人还是被杀,都算是极好的。
坐在树上看着这一切的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会,最终还是微不可闻的叹气,一跃而下。洁白的羽毛掉了下来,飘落在竹叶遍布的地上。
沈清秋坐在竹子旁有些虚弱无力。
这匕首好生厉害,只是被划了这么点口子,却感觉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似的。
一束光落在那被血染红的手上,伤口在快速的愈合,不一会就好全了。
沈清秋抬起手仔细的看了看,觉得惊奇,这种治疗,效率意外的有些高。
但这力量却很陌生,甚至有些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所排斥。
也许是他想错了,思维过于狭隘了。
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是一个异世界的人机缘巧合之下走错了时空,来到了这儿。
有意思,很有意思。
沈清秋蓦的又笑起来,青年笑起来意外的好看和亲和,就像是春日里破冰的溪水在娟娟流淌,像柔和的阳光在荡漾。
沈清秋长得好看,这毫无疑问。但他五官却算不上令人惊艳,一眼看过去也不算是夺人眼球。可是他有一种他人没有的能力,可以整个人看起来就很让人念念不忘,不笑的时候就像青竹般高洁,让人忍不住在他面前乖顺的低下头颅,就连讽刺别人的时候都像是高傲的波斯猫,用那双讥讽的笑眼看着他人。挠的人心里很痒痒的,想去摸一摸猫咪柔软的皮毛和揪一揪那安静的盘在身旁的蓬松的猫尾巴。
但很少有人见过沈清秋这样笑,笑的柔和又温柔。
沈清秋停了笑意,问面前的长发男人,“它叫什么名字?”
路西:“艾曼达,它叫艾曼达。”曾经的第一任塞壬所有的匕首。是神赠与他的孩子的礼物。而那个幸运的塞壬,就叫艾曼达。所以匕首的名字就是塞壬的名字。
在艾曼达死去之后,这把匕首消失了。
其实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路西收了起来。他和艾曼达关系很好,艾曼达把匕首交给了他,让他把匕首还给它原先的主人。
神拒绝了。所以这把匕首就一直被路西保管着。
沈清秋神色怔然,想起了他曾经遇到的一处秘境里的人。
那是一处古老的秘境,进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宝贝,只有一片一望无垠的海,海边的石头上坐着黑发的鲛人在对着海面唱歌。
鲛人的传说有很多,就连人间帝王都知道鲛人的好处有哪些。而民间的传说更不算少。
“……发如马尾,长五六尺。阴形与丈夫女子无异,临海鳏寡多取得,养之于池沼。交合之际,与人无异,亦不伤人……”
在《山海经》和《搜神记》当中,都记载着这样一种神秘的生物。它们叫做鲛人。传说鲛人生在南海,善于纺织且歌声甜美。它们的一旦哭泣,泪珠留下来就会变成美丽的珍珠。且它们的脂肪可以做成油灯,据传万年不灭,被称之为万年灯。
可这个鲛人和传说中的不太一样,沈清秋当时还不是清净峰的,还在他那个不走正道的师父手里过日子,机缘巧合之下进了这秘境。
那时还算年少,大着胆子接近了独自在那歌唱的鲛人。
之后就被困住出不去了,每天都要听他唱歌,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把他教会,沈九就耐着性子学了下来。
学会之后那鲛人才像是有了神志,他告诉沈九,他叫艾曼达。
只告诉了一个名字,那鲛人就像是被扼制住了喉咙不能再说一句话,他似乎很哀伤,红着眼眶咿咿呀呀的诉说着什么。
如果眼前的金发男人来自异世界,那么这把叫艾曼达的匕首说不定和他遇见的鲛人有关联。
最终艾曼达也没能告诉沈清秋一些事情,沈清秋当时不太明白,现在算是有些明悟了。
也许艾曼达要说的事情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或者是不能说的事情,这个世界的天道和法则不允许他说出来。
又或者只是艾曼达那个世界的主宰不允许他泄露他们世界的秘密。
路西之所以选择把艾曼达的东西给青年,是因为他在青年的身上看到了艾曼达的标记。
塞壬的传承。
也许当年艾曼达的失踪是有别的原因的吧。
可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因为所有的往事都是过眼云烟,几万年都过去了,再去追究,也没什么必要。
艾曼达,寓意为值得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