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反冰九 第27章 第 27 章

“仙人！”中年的汉子扯着嗓门喊着，挥舞着粗壮的臂膀热情招呼着。

被喊住的仙人今日也许是心情不错，听到了不远处的呼喊竟也真的停下脚步，扭过头看去，然后看到了一张陌生中带了熟悉的脸，那张脸没什么特色，只是带了农家人特有的质朴纯真的性质，也许身上也还会让人隐隐约约有闻到浑厚板实的泥土味儿，虽然不精致香腻，但闻了让人心中踏实。

沈清秋的鼻子比最厉害的狗还要胜出几分，他能认得的闻到必然是他闻过的。

那张脸忠厚老实，怎么看也和昔日的沈仙师没有什么关联，但看着那张向他笑的脸，沈清秋却心中微动，被触动一下。

他现在又回到了那个让人倍感压抑和绝望的世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就是这么让人觉得糟糕的世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之前那个气氛融洽的世界虽然很迷人，可到底不是他的。

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一个对他笑脸相迎的……恩……勉强算是故人吧。

汉子见他叫住了心心念念的仙人，一时也是高兴万分，他明明已经三十好几了，再过几年都是可以当爷爷的人了，可这个时候却显示出几分孩子气来。

他向着那抹红奔去，快接近了才刹住脚：“我就知道是你！仙人！”

仙人不愧是仙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只长大了几岁，然后一直保持在这二十好几的样子，而他早就变成一个糟大汉了。

沈清秋那张总是带了抑郁的脸难得的有了些许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甚至连嗓音都不自觉的柔和几分：“小六。”

被叫做小六实际上一点也不小了的汉子又笑了起来，他似乎总是笑着的，那脸上就像是太阳一直洒在上面一样暖洋洋的。

他哎的应了，然后关节粗壮的指头挠了挠那头有些乱的发，不知道说点什么了。

虽然把人给叫住了，可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凡人，可仙人和他是很不同的，就像是地上的泥巴和天上的白云一样不同。

所以他和仙人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的。

就像小六不懂奇妙的仙法，沈清秋也不懂田地里的四季轮回一样。

但沈清秋在这个时候很好说话了起来，他主动聊起话题：“多年未见，小六生活的还不错？”

眼前的大男人虽然一张脸晒得黝黑，可身子壮实有力，脸上也没有愁眉苦脸的表情，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身后的屋子和那一大片等着收获的农田都是他的。

这些足够一个庄稼人生活的很好很好了。

小六顺着话题聊了起来，然后让家中的婆娘准备了饭菜，想要好好招呼他从小到大一直念着的仙人。

沈清秋没拒绝。

小六以为沈清秋的路过全是因为他们两个有缘，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沈清秋不会无缘无故去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他来这自然是带了目的的，

小六的媳妇意外的娇美俏丽，站在小六的身边都矮了不止一个头，她温婉的抱着怀中的婴孩，脸上全是母性的光辉。

小六已经三十好几了，但是他直到现在才有了第一个孩子。

之前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没能得到一个孩子，但今年运气好，也许是老天爷怜悯他，给了他一个小丫头。

虽然是个丫头，别人嘴里的赔钱货，但小六还是很欢喜。

姑娘也没什么不好，姑娘娇娇悄悄，长得一定和他的婆娘像，他的婆娘那么美丽，女儿像她那是再好不过。

小六让沈清秋给丫头起名字，“仙人来了自然是要沾点福气的，希望姑娘可以平平安安美美满满过一辈子，别让我们这当爹娘的提心吊胆。”

听了这个理由，沈清秋哑然失笑，觉得身上的担子沉重了些，他算什么有福气的仙人啊，只是个害人精罢了。

因他而死的人还少吗？有意无意的都不重要了，反正最后的罪名都由他承担。

这还算什么有福分呢？

现在让他这个倒霉鬼给孩子取名，这可真的是难办啊。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小六亮晶晶的眼睛就望了过来，他说的话带着热气，暖乎乎的：“仙人，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毕竟如果没有你，当年的农家小子也活不下来，如果这样的话，我的丫头也不会出现在这啊。”

他说的事情很远了，远到沈清秋还不是沈清秋的时候就发生了。

沈清秋似乎想到了以前，迟疑了。

这么说倒也没错。

以前的小六还不叫小六，只是个叫李二狗的普普通通农家小子罢了，在这个十个村子八个村子有二狗的人间，他还真不算什么醒目的人物。

但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家伙小的时候也是倒霉得很。

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昔日一家亲的村名捆了起来要烧死，沈清秋恰好路过，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情，他救下了这个小孩。

被青年拎着的小娃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被吓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掉，身上烧得黑乎乎的，一头细软黑发也被火燎得卷了起来，他眼泪汪汪的在那抽泣，也没哭得很让人烦，所有沈清秋没把他半路扔掉。

救下这孩子后他也没多的耐心去细细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带了点恶意的玩笑问这个小子：“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让他们要烧死你？”

二狗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只知道自从阿爹阿娘去了后，他的处境就一天天的艰难起来。

先是和蔼的村长爷爷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后来是周围的阿婶阿叔开始带着让他很不舒服的眼神盯着他，就好像他是什么让人惧怕又值钱的宝贝一样。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最多是没人给吃得饿一饿罢了，到时候他偷偷的去地里吃点瓜果蔬菜也还过得去，后来周围没什么可以吃的了，周围的人也也好似不想再忍耐他了一样，当天晚上就把他捆了说要烧死。

他什么坏事也没做的啊。

于是刚才哭得可怜兮兮的二狗抹着眼泪说着他的遭遇，细小的喉管像是被委屈的粘液粘住了一样的黏黏糊糊含含糊糊的，沈清秋好不容易听完了，然后觉得他有点开心了。

看到有家伙比他过的不舒服，他就会开心点。

今天这个倒霉玩意让他心情好，所有他可以给点好处作为施舍。

“你想不想报仇？”

小孩子不知道报仇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呆楞楞的望着笑吟吟的青年，从那张俊秀的脸上看到了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东西。

于是二狗不擦眼泪了，他嘟囔着，“二狗想阿爹阿娘。”

沈九的笑容消失了点，他觉得有点不开心了，因为这小子至少有过喜爱疼爱他的阿爹阿娘，而沈九就没有。

这让他很不舒服，于是那天晚上，他带着新出炉的小家伙赶路，把他扔在了另一座山头边的村子里。

二狗睡的香喷喷的被他心目中的仙人哥哥丢掉了，丢在了一对老夫妻的家门口。

老夫妻没有儿女，所有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小娃娃正好符合他们年老孤单的心。

收留了这个娃娃，他们也算是留了根的人，不怕死后无人祭拜了。

然后二狗就变成了小六，小六的名字是沈九取的。

他嫌弃李二狗这个名字难听，当然也许是他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不叫李二狗的真名，玩笑般的取了个随意的名儿，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