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见到了那把断剑之后,沈清秋就似乎已经对现在所处的境界妥协了,也许是他终于肯放弃那莫须有的骄傲和尊严,学着乖巧听话。
岳清源的死像是把他的脊骨压断了一样。
虽然这点变化很细微,可是洛冰河是个心思极其敏感细腻的人,所以这一点小小的改变,他捕捉到了。
洛冰河享受着支配他人的感觉,尤其是把那个伪君子沈清秋驯服的话,他会更有成就感。
一直以来,他都把沈清秋锁在魔宫的内殿,那里是除了魔界之主,谁也不能踏足的地方。
洛冰河:“师尊,想出去看看吗?”
今日的洛冰河心情看起来不错,因为他并没有继续对沈清秋施刑,反而提出了一个在过去根本不可能被奢求的话题。
出去。
哪怕只是走出那扇门,在以往都是不被允许的。
沈清秋颤着眼睫,没有吱声。
洛冰河却是对他的沉默以对习以为常。
在之前的日日夜夜里,沈清秋在一开始会对他破口大骂,冷嘲热讽,就算沦为他口中畜生不如的小畜生手里,也不见得他有什么收敛。
反而更加放肆和……肆无忌惮。
为了整治这个坏毛病,洛冰河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沈清秋每骂他一句,他就折断他一根骨头,到最后,沈清秋除了那张嘴能动,身体早就瘫软成了一滩烂泥。
扭曲如蛇,仰着头长发蜿蜒着拖地,一袭青衣盖在他身上,倒真的像个蛇了。
洛冰河漫不经心的想着,像魔界里那些低等的靠着湿软躯体爬行的美人蛇。
靠这张脸才没被人给灭种。
后来骨头断的多了,他也有意没去帮沈清秋把那些骨头定型,所以凭着修士的恢复能力,沈清秋到底还是没真的成一团毫无作用的肉里。
只是骨头虽然长好了,但是早就错了位。
所以沈清秋不要说跑了,连动都动不了,因为骨头不听使唤。
就算后来他勉强能站起来,也是歪歪扭扭的样子,洛冰河看着他那副可笑的模样,好心的提建议,“师尊,你说你,要是嘴巴能甜一点,也就不需要遭受这种罪了啊。”
沈清秋束着的光滑长发早就凌乱的披上在胸前背后,发冠也早就被洛冰河那天生气的时候捏碎了。
他苍白着一张脸,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哼,“我宁愿对着满芳园里的姑娘们说。”
满芳园是一所风月场所,里面的姑娘是什么不言而喻。
沈清秋在嘲笑洛冰河的同时也把他和那些风尘女子相提并论,甚至还觉得他不如那些女子。
眼前的男人一身玄金锦袍,袖口修着红色的花纹眉眼虽如画,可其中血腥气太重,尤其是那双眼,凝视着那眸子的时候,似乎可以看见里面有血色闪过。
其实光从相貌来说的话,说洛冰河不如那些女子是不公平的。
洛冰河面貌俊美,就像那地狱长着的曼珠沙华一样,吸引着无数的男男女女向他奔去,可并不女气,而是一看上去就是一个风姿卓越的男子。
非常的夺人眼目。
当年他还是苍穹派清净峰弟子的时候,喜着白衣,束着发,腰间挂着佩剑,就算什么都不做的站在那,都有无数的仙子们对他爱慕有加,或者引来男修们的羡慕嫉妒恨。
入了魔后洛冰河就不是那副淡雅出尘的君子模样了,魔族不拘于世俗礼节,不畏世人目光,所以他们大多都打扮的随心所欲。
洛冰河的血脉是天魔,血统高贵,又是在人间长大,审美很正常,自然不会把自己打扮的奇奇怪怪。
他的头发浓密,有的时候便也不束发了,就这么披在肩头。
因为他的爱慕者极多,洛冰河算得上来者不拒,所以他这头发束了也没用。
因为随时都会被那群女人们缠住,到最后弄得一身乱。
后来沈清秋还是没能继续骂洛冰河小畜生,因为他的嘴巴被堵住了。
洛冰河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个有趣玩意,想到了沈清秋那口无遮拦的嘴,就想着这东西配沈清秋,挺好。
那东西看上去似乎是个铃铛,只不过那圆形物件是镂空的,最里面装着的就是会响的铃铛。
不大不小,用来塞沈清秋正好合适。
把那就没说过让他满意一句的话的嘴塞住后,洛冰河把铃铛的线系上,绑在脑后。
沈清秋吐又吐不出去,动也动不了,时间久了,就有丝状的透明液体缓缓流了下来。
沈清秋厌恶极了,他惯是个在意自身形象的人,最看不得自己这幅羞耻的样子。
所以他是想尽了办法,仰着头忍住口中的不适和微微的呕吐感,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舌头也需要经常□□着那口塞,给嘴部空间流留出一点空隙。
只是他一动舌头,那铃铛便响。
听着那声音也很是恼人,沈清秋有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呛住,咳得剧烈。
那铃铛声就急促着不连断。
沈清秋虽然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可一身皮肉就算是在这美男美女如云似海的修真界,也算得上是上佳。
眉不粗不细不浓不淡,此时因为费力的维持形象而轻轻的蹙起,因为呛到了而红了眼梢,薄薄的红晕也铺在脸上。
因为要仰着头,所以修长白皙的脖颈就露了出来,像是濒死的天鹅,在哀鸣。
沈清秋的五官并不算惊艳,可细细看起来也会发现别有风姿。
洛冰河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接着无声的笑了。
之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好师尊还有这番好风景。
处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洛冰河心情好了。
他心情一好,就决定对沈清秋好一点。
所以他把沈清秋身上扭曲着的骨头给强行掰正了,至于期间沈清秋有没有疼的大喊大叫。
先不要说他那莫名其妙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喊,就说他口中的东西,也喊不出来。
洛冰河帮他把骨骼正位后,用指头推了推那精致的铃铛,因为有舌头在后面挡着,所以一推就会被舌头自然的弹出来一小截。
沈清秋低低的喘着,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太疼了,比当初□□脆利落的打断要难受的多。
洛冰河收回了手指,有微凉的水渍粘在他的指上,他两指交叠搓了搓,滑腻的触感。
他又重新把沈清秋锁了起来,细长的链条从他的脚裸处延伸到后面的岩层中。只是那一时兴起拿来的口塞最后还是被他取了出来。
原本冰凉的物件此时已经是被润的湿热,洛冰河两指夹着,把它收了起来。
虽然洛冰河当时是帮沈清秋把骨骼接好了,可后来,还是又把他的四肢废了。
现在,新长出来的四肢是绵软无力的,就像是婴儿的肢体,提不起力气,也毫无攻击力。
洛冰河没等沈清秋说好或者不好,他直接弯腰抱起了地上坐着的人。
洛冰河:“师尊,小心掉下去。”怀里的沈清秋格外的轻,这也难怪,洛冰河三天两头就去折磨人家,不给吃的,就这么用浓郁的灵气吊着,人虽然死不了,可也富态不了。
沈清秋闭上了眼睛,因为很久没看见日光了,乍一出去眼睛疼的受不了,有泪水湿润了长长的睫毛。
日光啊,久违了啊。
这里很明显并非是魔界,因为魔界并没有这么这么温暖的阳光,好像芬芳到可以让人随时在这暖洋洋的光下睡去。
沈清秋常年不见阳光,过得也算不上好,但又因为时时刻刻被灵气养着身体。所以他原本是白皙健康的肤色此时也是变得格外的细腻苍白,就像是昂贵的瓷器。
就这么被抱了出去,沈清秋却异常的没有反抗,也许是因为他没力气反抗不了,也或许是,被这暖熏熏的日光熏醉了了。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唇色浅浅的,眼底也有淡淡的青痕。
在阳光下,他的长睫毛都被染成金色的了。
沈清秋恍惚间,有些想放弃了。
就这样吧,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反抗不了,沈九的命运一直是这样的,努力了这么久,也还是失败了。
他最近总是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好的,不好的,快乐的,不快乐的,从未后悔过的,有点后悔的,很多很多。
他原本以为沈九早就忘记了那些像狗一样被对待的日子,可事实上,他永远都记得,并且在此后的一举一动,都被刻上当年的印记。
也许是气氛太好了,沈清秋开口了,他的声音低的像是柳絮,风一吹就没了。
“你,问过我为什么那样对你……”他睁开了眼,看着前面秀丽的河山,喃喃自语道,“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他看见洛冰河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当时的自己。天真无邪,纯洁无比,以貌取人。
这样的下场,就是会被残忍的现实给狠狠地教训,让他明白,现实不是想想就那么简单的,它不美好,一点也不和脑子里想的一样。
得到了许久都在纠结,在询问,在灵魂扎根的问题答案,洛冰河没有什么恍然大悟的欣喜,只有满是荒唐的感觉。
为什么会被那样对待,因为和沈清秋很像?
这话说的,先不要说他相不相信,就算是真的,那这算什么,因为像,就要被那么对待吗?好几次的死里逃生,千百次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