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反冰九 第18章 第18章

近来发生了不少大事件，可其中最吸人眼球的莫过于昔日正派弟子洛冰河成了魔，回来占了原先的师门，把那些不服管教的杀的杀，废的废，关的关，整个苍穹山现在已经是那个魔头的所有物了。

如此嚣张的行径自然引来许多人的不满，但不满归不满，却也没多少人敢正大光明的去和洛冰河对上，嚷嚷什么斩妖除魔，为天下除害，只能私底下提及的时候叹口气，摇摇头，心里嘟囔几句实在是不成样子。

修真的世界就是如此，首要的不是什么名誉，他人的眼光有的时候固然很重要，在必要的时候是锦上添花的好东西，可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这些名誉就是不值一提的无用之物，岳清源，一代掌门，算得上是引领当代的响当当有名的宗师了吧，可这死得也是不明不白，就算知道是洛冰河所杀，也没见其他人要他洛冰河给个说法啊。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说出去让人不知道该叹些什么。

现在胜利的一方开始了庆祝，办起了宴席，还以大大方方的姿态邀请天下各地的俊杰一起来热闹热闹。

没人知道洛冰河到底打了什么心思，有些想得比较坏的自然会认为是这魔头野心膨胀，想要借此把各门派的天才们一网打尽，然后好称霸世界，有些底气足的不这样想，想的是这洛冰河到底还是年轻，底子薄，这样的目的难道是想趁机谈和？但不管怎么样，去与不去取决于他们自己，毕竟洛冰河没强逼着他们去啊，也就是发了个声明，一副爱来不来，不来拉倒的样子。

去，必须去。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这魔头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这次是苍穹山门比较倒霉，第一个被灭了，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什么，你说幻化宫是第一个倒霉蛋？

那不算，那是洛冰河用了阴谋诡计算计来的，人家现在虽然被划分到邪门歪道那里去了，可毕竟该有的都有，师门传承还好好的在那呢，除了被人家唾弃鄙夷之外，过得还挺不错的。

哪里和苍穹山一样，被打的那么惨，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而在众人眼里很惨的苍穹山此时却有些微妙的氛围在里面。

打了一仗过后，原本杂乱的场地已经被重新整理好了，不该有的血迹也都清理干净了，那些不服从管教的刺头也都被统一的用捆仙绳绑了起来一排的坐在大广场上，除了下雨的时候淋淋雨，吹吹风，晒晒太阳之外，居然也都还大部分活的好好的。

就是洛冰河这个喜怒无常的魔时不时的会从中提溜出一些倒霉的家伙过去，有的运气好了，被放了回来，运气不好的，就留在那了，尸骨无存的那种。

洛冰河杀了人之后那些尸体他也懒得处理，直接叫一些爱好人肉的魔过来带走，是生吃还是烹饪，随意。

每当那个时候沈清秋都有些坐不下去，几次想给那些遭了无妄之灾的弟子们收尸好好安葬，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倒不是洛冰河阻止了他或者是不让他去做这些事情，相反，洛冰河似乎很想看沈清秋为这些死掉的人左右为难的样子，到时候不论是求他或者是不求，哪怕是骂着让他去给这些无辜的家伙收尸，洛冰河都不会拒绝。

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但沈清秋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在忍耐着，哪怕是不想要看到无谓的牺牲，不想看一地的尸体，也不忍这么多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但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洛冰河，没有一次，哪怕是隐秘些的象征性阻止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个冷心冷肺的旁观者一样站在刽子手边上，冷冷的瞧同胞被杀害，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丝毫不为此感到有些许悲伤和耻辱。

毕竟死了都要被当做牲口一样被吃掉，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太侮辱人了。

但沈清秋就这样看着一个个人死在他面前，即使有的时候会妥协，但那也只是他自己愿意，愿意伸出手救人一把，有的时候又会无趣似的懒得理这些破事。

按照他曾经讽刺过的就是，“我现在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不满意吗？”

洛冰河以前总是说他假清高，现在他沈清秋就脱了这层所谓的假清高的皮，露出内里来。

怎么了？不喜欢假的清高表象，撕了他的皮后又开始嫌弃他内里的肮脏？

真是又贱又矫情。

他脚上还沾着冰冷的鲜血，腥气扑鼻，脚指头都似乎踩在了血肉上一样让人恶心，但他只是甩了袖子把手背到身后去，讥笑，“你想看什么？”

带了恶意和寒气的目光直视洛冰河，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的笑似乎带了深意，他似乎是在嘲讽什么，不过沈清秋就这样，他一直都在似有似无的嘲笑着一切。

“你想看我心慈手软的懦弱样吗？”

他这样问着，一语双关。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洛冰河有一瞬间的迟疑和不确定。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知与不知，从来都没什么用。

这也不是沈清秋可以决定的事情。

洛冰河稍稍一想好像明白了什么。

沈清秋在抗拒着自己的心软和善意。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这个人就真的，真的坏成这个样子，连自己心存善念都不能接受？

到底一个人坏成什么样才可以这样对自己啊？

他默了，人最近杀得也够多了，但沈清秋看上去是被他威胁着，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是他洛冰河仗着沈清秋念及同门才这样肆无忌惮行事的，其实沈清秋之前只是适当的纵容了他的威胁行为。

如果沈清秋本人都不在乎，那么威胁，威胁到什么呢？

接下来一段日子苍穹山的弟子们好受了许多，因为洛冰河不再带人去杀了，他又安静了下来。

沈清秋总算是可以安静的独自坐会了，不用再去看那些恶心人的场面了。

他指尖停了只蓝色的蝴蝶，很乖的立在上面，翅膀微颤，有些精巧的感觉。

是个很漂亮的小东西。

沈清秋坐在树下，有些好奇的观察了这个小东西好一会，然后轻轻地晃动了一下手指，蝴蝶飞了起来，漂亮的小翅膀在阳光下有些透明的质感，是个很梦幻的感觉。

沈清秋却感觉心脏有些发冷，就连灵魂都要颤栗了。

蝴蝶是很好看不错，也很乖巧不怕人，可这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无害而已，常言道美丽的事物多半是有毒的。

蝴蝶也不能例外。

其实也只是不久前才发现他的身边跟着一只蝴蝶的。

有的时候出现了就会停在他的眉心处，后来被他赶过几次，就学乖了，立在他的肩膀上或者是手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了。

蝴蝶表面上看起来不过就是个有些美丽的虫，但其实，沈清秋听到了它的精神对话。

说明这个东西是有神志的，不是那些没脑子的生物。

它告诉沈清秋，它在努力的学习。

沈清秋问它在学什么，蝴蝶回了一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蝴蝶说，我在学沈清秋。

学他？

沈清秋一开始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简直是想要笑了，他有什么好学的。

可后来蝴蝶又告诉他，它暂时学不了太多沈清秋，因为他所获得的信息还太少了，这些还不足以让它真正的成为沈清秋。

沈清秋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蹊跷，什么叫暂时学不了，信息太少？又是什么叫成为沈清秋？

他本人就在这里，有什么学不了的？

如果就是这样的话，沈清秋也只是有些疑惑和无奈，感叹这年头他沈清秋有何功德可以让一只蝴蝶学习，可后来他去了一个地方，算是有些明白，这蝴蝶到底是在学习什么了。

同时也开始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了。

沈清秋问小蝴蝶：“你学沈清秋，然后呢？你也只是一只蝴蝶啊。”

蝴蝶静静的告诉他：“不，我不是蝴蝶，我现在也是沈清秋，只是还不全是，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同化你的思想，然后拥有你的身体，最后再成为目标想要的沈清秋。”

同化？

沈清秋一个人坐在那细细咀嚼这个词很久，有些悟了。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他会觉得自己有些行为和想法简直是莫名其妙，明明按照正常情况下，他是不会那么做那么想的，可他就是那么做了那么认为了。

一开始还以为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心血来潮，不过是设计好的罢了。

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在控制他。

这样下去的话，沈清秋，啊，不是，是沈九，就会消失了吧。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清秋并没有多么惊慌失措或者是害怕恼怒，他只是很平静的和蝴蝶聊天，“是么？这么说来那个沈清秋还挺好心，是个良善的君子。”

他同样也从蝴蝶的话中知道了，这东西可以控制人的思想，然后把人变成设定好的样子而这个标准是什么，就是蝴蝶的所有者所想要的了。

这人是谁，动脑子想想都知道是谁。

那么先前秋海棠的异样也可以解释清楚了，她说是替人来看他的。

还有秋海棠莫名可怜他的眼神，啊，这么一想，事情就明朗了。

看来秋海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这件事情，又或许是那人就是这么告诉了她。

反正她知道了，然后过来看看沈清秋，看看沈清秋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下次再见面，他，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吧。

沈清秋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总归是不会好的，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自己被控制住，更何况是这样自卑又自傲的沈清秋呢？

所以他同样也在和蝴蝶的控制和影响做斗争。

这就导致了每次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想，这到底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是，只是在影响下的想法呢？

不过沈清秋不是什么好人，按照这个来做事，总归错不了了吧。

那晚在月色下他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很久很久，久到似乎出现了幻觉，看到了以前的一些人。

很难得的，还看见了被他害死的柳清歌。

一代战神就是死了还是那么有气势，沈清秋看着看着就不由得想，之前他到底为何和柳清歌的关系那么恶劣？

恶劣到，让人觉得他沈清秋会对同门痛下杀手啊。

真是好笑啊，太好笑了。

可会被这么认为，只能说自己是活该了吧。

毕竟谁都知道，清净峰的和百战峰不和，不仅仅是因为沈清秋嫉妒柳清歌的好天赋……记恨赛场上的柳清歌意气风发，轻描淡写的就击败了他，还在众人面前揭露他暗算的下作行径……记恨柳清歌，因为有人说他，止步于此，和前途无量的天才相比，沈清秋就像地底的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底还要被骂臭泥巴粘脚。

沈九生的卑微，活的艰难，幸福在面前也不知道珍惜，有人对他施展善意他也会疑神疑鬼，所以这样的人，如果是消失了，也不会有人为他可惜？

也许岳七会？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他死了。

他想了会，觉得还是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替换掉。

不然，岳清源就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