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照彩云间 第6章 短暂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的没说话，老黄沉默着，想问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云生现在很混乱，虽然没见到桥簌，但云生已经确定那个店长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毕业后的她经历了什么，她在这边呆了多久，这个答案该找谁去问，好在目前她的状态应该是稳定的，自己是不是不能贸然出现，吓坏她，她会不会又没有理由的跑掉，找遍了皖南，他也没想过她会在一个村庄里开书店，这几年她经历了什么，云生很想知道，闭上眼，强迫自己让思绪安静会。

老黄的电话响起，是她媳妇的，让接她下班，老黄对云生说一起回去吧，去他家吃饭，云生没有反对，现在的他安静的可怕，他也不想独自呆着，害怕自己太冲动，还没见面就已经怕被厌恶，还没得到就已经在害怕失去了。

接上媳妇后，云生打了个招呼，就闭眼休息了，老黄给媳妇使了个眼色，告知他云生有事，先别打听。

路上经过饭店打包了饭菜就往老黄家去了，老黄媳妇早看出云生的不在线，于是也就主动加入他们一起喝了点酒，想让云生自在点放开点，喝了一会，老黄还是没忍住：“哥，你想说啥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点，遇到啥问题，我也可以给你出主意。”云生喝了口酒开口，“我找到了我一直想找的人，虽然还没见到，但我确定是她，现在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见她。”

“是那个书店的老板？因为那幅画确认的？“

“什么什么，什么画什么书店老板，你们谁给我解释一下呢？”

“云生因为一幅素描画，让我今天带他去了趟徽州乡下上次你去玩的那个村庄，里面的那个书店，那个书店老板应该是他要找的人，我们下午也没见到老板，只见到了其中一个女的。”

“啊，那个书店老板啊，你们要找谁，里面的人我认识啊，你们说的是休姐还是木木？她和你是什么关系？我有联系方式的。”

石云生听到关彤这么说抬起头，“你认识？”然后瘫坐在椅子上，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这么小的吗，你们都能遇上的人，我找了六年都找不到。”

然后猛灌一口酒，跟自己生起闷气来，感叹着造化弄人。

老黄媳妇点了点头，“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云上书屋'的话，里面两个负责人，一个叫木木，她家小孩跟着我学钢琴，就是那次咱两吵架我出去村子转，遇到的这个小女孩，她还挺喜欢钢琴，后来就跟着我学了。就那次认识的她们。”老黄拽了拽她，“丢人的原因就别说出来了”。

世界竟又如此之小，小到，其实问问身边的人就能遇上她。白了他一眼，关彤继续说到，“休姐姓桥，叫什么没问，大家都叫她休姐，她们这个书店也就大概三年前开的，挺漂亮的一个姑娘，不大爱说话，但是对人很好，她还送过我几个手工作品，自己做的，手真巧，还放在我房间呢，话说回来，你和休姐什么关系啊？”

沉默片刻，“嗯，我女朋友吧，我找了她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我的世界，久到我以为她是个穿越过来到时间就会消失了的人，久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穿越了。”相当炸裂但确实意料之中，老黄和媳妇互相看了一眼，云生这么多年不谈感情，大概是因为这个人。

女朋友？哪有女朋友六七年找不到的，还不承认自己被甩了？老黄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呢？她又为什么离开你呢？你做了伤害她的事？”问题很多，一下子就秃噜出来一串串的疑问。

云生摇着头，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我，我们身边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离开，我是想问问她，但一直没找到她。我们毕业后她就留下了一条短信和一本书就离开了。”

“毫无征兆吗？哇塞，这女人真狠啊。”

云生听他这么说立即瞪了他一眼，在我面前说她的不好，还想不想活了。

关彤推了下老黄，“你正经点，那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没敢和你说之类的，可能有苦衷吧，你看她现在好像一直也都是一个人，也许在她心里也没放下过你。”

放不下我吗，她心里还有我吗，云生摇着头想着，“我还真不敢奢望她心里还有我，想想吧，如果你心里放不下一个人的时候，会不想着去找他吗？会一走就走六年多吗？一点消息都没给我留下，我们是一个城市的人，做了六年的同学，三年多四年的情侣，她就留了一句话一本书，再也没出现过。

这样陈述这件事，怎么形容呢，就像毫无感情的录音机，只是把事情都说出来了，但云生毕竟不是机器，他那录音机一般的语气和声调，对比上她的表情，反而更显出他的悲伤，幽怨，低落，甚至是内心对自己的彻底否定。

老黄不忍心，还是开口安慰，“别难受了，今天没遇上她，明天咱去找她，去见她，当面问问清楚离开你的原因吧，解你心中这么多年的疑问。”说完端起酒杯，示意云生喝酒。

时钟懂事的暂停了几秒，似乎是给云生思考的时间，“不用，我现在不想知道原因了。”然后一口灌下了一杯酒。

老黄还想问为什么，被媳妇拉了下胳膊，示意他别问了。夫妻俩都看出来此时云生浑身散发出来的伤心和痛苦，这段情伤他太深，终于懂得这些年那些他的郁郁寡欢背后的原因了。

转头看向老黄他们，“我不知道要不要去见她，就算见，我还是自己去，去见一面，当个老朋友去看一眼，看她过的好不好，好的话，我也就安心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看到我，万一她不想见到我呢，我就看一眼就离开，算是给我这些年的寻找和放不下画一个句号。”

“别介，我陪你去呗，保证不给你惹事，再说了，我还可以和那个木木搭搭话，一些你问不出口的话，我可以帮你跟人问问，保证不拖后腿，我想冥冥之中有些事注定了吧，你看我们撞车也是缘分才碰到一起的对不对，或许老天想再给你们两一次机会呢，你别这么悲观，你既然放不下，就再去追一次呗，大男人怕什么丢脸的，追到老婆才是最重要的。”开导完云生还不忘搂了一把自己的老婆。

云生思考着老黄的话，不说别的，他陪着自己去好像也挺好的，犹豫再三，“我其实是不想吓到她，你不要鲁莽上去就抓着她问，就算一起去，该问不该问的别去打听，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知道了，如果想帮我，就只要关心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就行。”

老黄被他的这严肃又紧张的表情给震惊了，这么小心翼翼，摇了摇头，“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这些年每年来这旅行都是为了找她吗？你知道她会在这座城市？”

“我不知道她在这里，我只知道她很喜欢这座城市，我想她应该有时间会来游玩，我没有她任何消息，只能赌一赌也许老天眷顾我会让我遇到她，但我真的一次也没见到过，要不是这次意外发现的那张照片我根本不会想到她居然一直在这里。”

老黄和他媳妇都愕然了，像是一个在自言自语的傻子说出的话，没法去共情，甚至都没法去理解他的意思，这是一份怎样的感情，会因为喜欢这个城市，就来赌一赌在这遇上她的概率？太傻了，太笨了，太执着了，也太让人感动了，这样的专情只出现在故事里吧，“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办这个画画机构也是因为她？”点了点头，其实他知道，这个绘画机构是自己主动找的一丝丝和她的联系，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宇宙的能量是平衡的，如果你和一个人的信息完全断了，她就会和别人的信息越来越紧密，自然而然，你们便会彻底的消失在彼此世界，他不想，便主动去收集这样的微弱的能量，只为了不要彻底和她的世界断了联系，没了磁场能量，“你真的，我佩服，喝一杯吧。”老黄举起酒杯，眼里也不禁泛起泪光，一饮而尽。

喝了一会，云生还是开口了：“有个请求，如果万一真的见到了，你不要提及我的生活，不用给我卖惨，我知道，你们现在听我说的这些事会觉得我很可怜，会有替我打抱不平的想法，但我请你不要这么觉得，因为她值得，她的好你们不知道，应该是我无形之中伤害了她，她才离开我的，对我的惩罚，但请看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份上，不要对她说重话，也不要调侃她，不要带着你主观的感情去为难她，你们是陌生人也不要故意找她说话，她会不自在，我知道你对她有好奇，但是也不能盯着她，否则你还是别去了，虽然你陪着我去打听她的生活是个好主意，但我还是挺害怕的，不是不相信你，是现在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怕自己都会失常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举动。”

听完云生的话，老黄沉重的点了几下头，云生的这份爱太过“变态”，一时间真的难以理解，终归是好奇心被勾起来，到达了顶点，必定要去看看这个主人公。

吃完饭后，云生不想留宿在老黄家，便准备打车回公寓，老黄知道留不住人，只能说，明早开车去接他，云生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

老黄和媳妇开始讨论起这个女主角会是何方神圣，“真看不出来，用情这么深，我好奇到底他做了啥让休姐就这么消失不理他，关键一消失就6年。”

“话说我刚刚没问，她还是不是单身呢，看云生这样，这辈子找不到她就打算这么耗着了，刚刚怕刺激云生，万一人家已经有对象了，或者结婚了，云生不得哭死。”

“应该没有吧，没见过她身边有什么异性，也没听她提过，等我回头打听打听，不过你看她的书店名字‘云上书屋’是不是也没忘记过云生啊？”

“这么深的感情，分开真的太可惜了，我们要尽力帮助他两，希望能够破镜重圆。”夫妻两在合计着怎么帮云生。

云生走出小区，沿着路边慢慢走着，看着远处的路灯好像在给自己指引方向，但尽头却是不尽黑暗，在远处等待的会是什么，这初秋的深夜很是凉爽，落寞的自己和孤寂的影子相伴，相顾无言，他们也在等待着云生的下一步决定，不敢吱声，此刻的大脑也宕机了，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可是他又不想等，找了这么久，想看一下真实存在的她，想证实一下那些回忆不是幻想出来的，真实存在过的，要不装作不经意间遇到，作为一个老同学，总不至于见到我就装不认识吧，招呼总会打的，她这么有礼貌的人，不会对我不理不踩的，对，这个方法好似可行，可是眼里的喜色却转瞬即逝，她真的不理自己好久好久了，又暗淡了起来。

一路走回去，到了家里这点酒完全清醒，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面自己的内心吧，还是决心明早去一趟。

木木和小小吃完晚饭，休姐睡醒下来，精神好多了，木木给休热了点饭菜，这时候店里也没什么人了，一会可以关门了，休把小小提溜过来亲了两口，小小乐坏了，嘴里还嚼着东西说话，“姨姨，我们今天撞车啦，撞下来个帅帅的叔叔，是那个我在你那照片上见到过的叔叔。”

“撞车？怎么了？”接过木木递过来得晚饭，都没听清小小后面的话。

“今天和小小回来的时候被前面一辆车直行转右拐给蹭到了，你先吃饭，吃完看看你车去，那两人还挺好，赶时间回来我就没报警处理了，留了联系方式，回头他们说修多少钱都转过来，关键巧了，这两人下午还来书店了，你当时上去休息我就没叫你，你现在好多了吗？”

“好的，你们没事就好，修车等有空去店里问问了。我好多了。”休姐确实对这些都不关心，目前她的世界简单的很，没有牵绊就没有顾虑，所以不想管太多，捏了下小小的脸，“小小这个小花痴对着人家帅气的叔叔一个劲的凑过去，还说好像见过他，笑死我了，幸好人家没有计较。”

又看了桥簌，“不过你这个痛经的程度真的要好好补补了，得去看。”

“没事，老毛病了，年纪大了吧，以前上学的时候还好，后来不是工作生了场病后就一直这样了，也没法治，辛苦点喽，也就习惯了。”

“哦，对了，我感觉那人是来找你的，他们来到书店就问了你那幅素描哎。”

“谁会来这找我，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想多了吧。”

“他们是开画室的说，我的意思是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个画画人才，来找你买画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伯乐来了？我这蹩脚的素描功底，要是觉得我是人才，这家画室距离倒闭也差不多了。”休姐笑着说到，想到自己当初学习素描画的动机和原因，又想到了那个他……

吃完饭，和木木一起把车上的东西搬回家，素材来了，又要忙碌起来，习惯于这样的有规律的生活，封锁好小黑屋里的回忆，不触碰，生活便平静如水，简单快乐着。

木木带着小小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了，关了店，休姐独享着一个人的时光，拿出本子，这周需要做的读书笔记，还有欠下的手工作品一一列下来，规划好时间，这周的读书分享居然又是《人鼠之间》，看来大家都很爱这本书啊，失去过挚爱或者说是失去过梦想的人这么多吗，这满满当当的日程，既满足又开心。

看着木木转过来的那个“肇事者”的微信和电话，对，还有这件事也得处理下，等确定了修车价格再跟人联系吧，大晚上的，加人微信要债也不太好，人情世故还是要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