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里,赵绾月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赵贤就到了,她起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快起来,朕听说你去了沈家。”消息传的很快,赵贤已经听到了一些,“朕该是要好好感谢沈家,帮朕养育月儿长大,只是可惜……”
赵贤语气低沉,而后又愤怒道:“朕已经派人去查了,等查明是什么人要害你,朕一定严惩不贷。”
“那父皇有查到什么吗?”赵绾月也想尽快知道真相。
赵贤沉默,他这些年一直有派人暗中寻找赵绾月的下落,前段时间得到了点线索,便立刻派人过去核实,但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现场打斗痕迹混乱,并无活口,最后在河的下游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赵绾月。
这么多天过去了,依然是一筹莫展,毫无新发现,看着赵绾月,他心生愧疚,“父皇虽然现在还没查到,但父皇相信,总会有查清的一天。”
那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踪迹,大概是背后那人做事利落,竟然连父皇也没有查到什么。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她们呢?
想不明白。
“不说这个了,你从沈家回来,可见到了沈世子?”赵贤私下问过徐将军,徐家与沈家并无结亲的打算。
“见到了。”当时沈家许多人都在,他也在其中。
“沈世子是个有才之人,人品样貌也都不错,月儿可与他多接触接触。”赵贤十分想为她寻一门好亲事。
赵贤多次提起,赵绾月听出他的意思,说道:“父皇,我不想嫁给沈元诚。”
赵贤看向她,她这般肯定的拒绝,“为什么?沈世子不好吗?还是因为徐家姑娘?朕已经问过了,他们之间并不是……”
“父皇,我还不想这么早嫁人,我多陪陪你不好吗?”赵绾月眼巴巴的望着他,比起嫁人,她现在更想恢复记忆。
赵贤叹了口气,让步道:“罢了,听你的。”
“父皇最好了。”
-
一连数日,赵绾月都在宫里,日子过得倒也算清闲,直到那日,赵贤派去打听吴庆里的人回来。
她得知她当时所住的地方遭了劫匪,连房子也被火烧得破败不堪,附近的人也都接二连三的搬家离开,仅留下的几户人家都说她与吴庆里是有婚约的。
李福瑞边说边领路和她一起往御书房走去,“公主,请。”
“父皇,这件事另有隐情,儿臣还请父皇允准,让儿臣见一见那些人。”赵绾月觉得此事不简单,她在那里生活了数年,怎么偏偏这时候遭了劫匪,几乎所有人都搬离了。
“李福瑞,带他们进来。”赵贤眼神深邃,威严俱显。
进来的是两位妇人,衣着朴素破旧,面上带着胆怯和畏惧,颤颤巍巍的走进殿,直接跪在了地上,“参见陛下。”
赵贤并未说话,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赵绾月往前了几步,她们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你们认得我吗?”
两位妇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认得,认得,你以前还来过我们家呢。”
“大胆,本公主乃是四公主,自幼生活在皇城,你何时见过本公主?”赵绾月目光冷淡,言辞间像是变了一个人般,她冷冷道:“你莫不是把本公主认成了五公主?还是说,你根本不认识她。”
两个妇人被小太监按住肩膀,吓得脸都白了,她们也只是拿了钱办事,眼前的女子明明和那画上的人很像。
“欺君是要杀头的,你们想清楚再回话。”李福瑞在一旁帮腔,施加压力。
两个妇人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身上直冒冷汗,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赵绾月淡声说道:“本公主和她同为父皇女儿,样貌有所相似并不稀奇,念在你们是初次进宫,本公主便不计较了。”
两个妇人心中一喜,跟着附和道:“是民妇有眼无珠,认错了公主。”
赵绾月审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她眉眼淡漠,颇显出几分疏离冷艳之感,“哦?你们是承认没有见过本公主了?”
两个妇人相视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话中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民妇自然是没有见过公主。”
赵绾月轻笑了下,“可我就是永乐公主啊。”
两个妇人顿时怔住,她们被诈出话了,想到李福瑞说的话,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一派胡言,你们二人看到我的时候,并不像认识我的模样,直到我问你们,你们才说见过我,我随便一说,你们便又改变话语,声称没有见过,如此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你们是受谁指使的?”赵绾月冷声问。
“民妇不敢,民妇只是远远见过您几次,甚至并未说过话,所以不太确定,但民妇绝对没有受人指使。”妇人激动的辩驳道,心底里已经慌了神,虽说那人给的银钱很多,但若是没了命,有再多的银子也没有用了。
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那你们说,公主与吴庆里是否有婚姻在?”赵贤坐在龙椅上,虽只是一句话,但却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两个妇人犹豫了片刻,否认道:“没有,公主没有婚约在身。”
到底是心生胆怯,畏惧陛下,她们没有说谎。
赵贤下旨处置了吴庆里,并将其公之于众,镇压了所有妄图欺骗公主,攀龙附凤之人。
“父皇,我有一计。”赵绾月往他身边走进了几步,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赵贤看着她,眉头皱了下,似乎是不太认同。
“父皇,我相信父皇肯定会保护好我的,你就答应我吧。”赵绾月眼巴巴的望着她,她本就漂亮,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亮闪闪的,让人不忍拒绝。
赵贤犹豫了会儿,还是答应了,他知道她很想查清真相。
他吩咐李福瑞放出消息,公主已经恢复记忆了,并会去城郊的香山寺还愿。
赵贤担忧的说道:“朕会派人一路护送你,月儿,朕不希望你再出事。”
“父皇放心吧,我会平安回来的。”赵绾月笑着说道,她不仅要平安回来,还要找出幕后真凶,还阿娘一个公道。
-
消息很快传出,赵荣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进宫找良贵妃。
刚进殿,他就听到良贵妃训斥他道:“你这时候进宫来做什么?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莫要让人觉得你心虚可疑。”
被她一训斥,赵荣也觉得自己冲动了,可他实在害怕她恢复记忆,“母妃,那万一她是真的想起来了,我就完了,父皇若是知道她……”
“住嘴,这件事以后不准再提,就算她恢复记忆又如何,那么久远的事情,说不定是她记混了,你啊,遇到事就这么沉不住气,以后如何能震慑百官,令他们信服。”良贵妃看着他不争气的样子格外生气,赵奕不声不响的抓住了秦赫之的错处,害之流放,日后定会成为阻碍。
“母妃,儿臣知错了。”赵荣低下头,他这些年都活在愧疚害怕之中,胆战心惊的,所以一听到消息就慌了神,“母妃,那儿臣该怎么办?”
“派人去,这次一定要手脚干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良贵妃吩咐道,留下她终究是一个隐患,任何威胁到赵荣地位的人都不能留。
“是。”
-
茶楼二楼,赵奕推开门,笑道:“久等了,我刚去恭喜五皇妹恢复记忆,多留了会儿,迟了,我自罚一杯。”
赵奕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酒香四溢,他心满意足的品尝着,瞧着对面的人,他就不信他不想知道。
沈弘卓并没说什么,看着面前的棋盘,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
见他不接话,赵奕也不着急,“来一局。”
赵奕不经意间的说道:“你听说吴庆里的事了吗?我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愚蠢的人,以为五皇妹失忆了,就能任他污蔑了,你这真未婚夫还没说话,倒是假未婚夫这么急切。”
自从知道赵绾月的养母是沈家人,他便派人去查了查,意外得知她竟还给沈弘卓和赵绾月定下过婚事,“你这次回京,为的不止是令慈的事吧?”
本来就是沈毅兴有求于他,他回不回,沈毅兴都会答应他的条件,他却还是回了,还是和旁人同路,当初他就觉得反常,事实证明,果真如他所想。
沈弘卓神情微滞,但也不过片刻,他便神色如常的落子。
赵奕看着他落子的地方,笑了下,“你这是故意让着我?”
闻言,沈弘卓才发觉自己落子的地方不妥,但也没说什么。
“你心不在焉的,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无趣,不下了。”赵奕语调悠长,脸上带着的笑意,“你想不想知道,五皇妹说了你什么?”
他淡定的喝了一杯酒,观察着沈弘卓的神色,他就不信他一点不好奇。
“说什么?”沈弘卓知道他就等着自己问,但他确实也想知道。
赵奕笑得开怀,他也有这一天啊,偏偏故意卖关子的说道:“什么说什么?”
沈弘卓不说话了。
赵奕依旧在笑,良久,他才收敛了几分,但唇角依旧有弧度,笑道:“五皇妹说,婚事依旧作数。”
沈弘卓沉默着,眼底暗色浓重,过了一会儿问道:“她去哪里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