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里暗里的在沈弘卓几人所住的地方找了数次,又经过那日试探,秦自武觉得他似乎真的猜错了,沈弘卓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事关重大,他们不能再浪费时间,本打算次日一早便离开,不曾想陈管家突然找来,听完他的话,秦自武冷冷吩咐道:“明日势必要找回账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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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按照和船家商量好的时间到了码头,周围一切都稀疏寻常,登船前,林月裳发现里面的人并不是之前的那位船家,“这位兄弟瞧着面生,你们老大呢?”
“我们老大等着要你的命呢。”男子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突然刺向她,伪装在周围的人也在同一时间拿起了事先藏起来的刀剑,成包围圈向他们逼近。
沈弘卓反应极快的把她拉向自己,躲过了偷袭,他一手拉着林月裳,另一只手和他们交锋,吩咐道:“乘风,寻到机会带林夫人走。”
曲浩荣和万财也在打斗,原先还在周围的百姓一哄而散,只剩下他们这些打斗的人。
这些人的招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人数又多,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放箭。”秦自武从暗处走出来,冷声下令。
林月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明明昨夜还是好心来赠送药材的人,一夜过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冷漠的下着杀他们的命令。
密密麻麻的箭射击而来,几人不断躲闪防御,稍显吃力。
“沈公子,我们无冤无仇的,只要你交出我要的东西,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是一件小事,更何况你身边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小美人,你当真要她陪你一起去死吗?”秦自武笑道,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什么东西?”沈弘卓从容问道,装作毫不知情,“秦公子埋伏了这么多人,一来就问我要东西,可我实在不知,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你别跟我装傻,他见过你。”秦自武瞥了眼身旁的陈管家,无论沈弘卓如何狡辩,他都不会信的。
林月裳看向那只紧紧握着他的手,视线缓缓上移,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她联想到那日秦莹莹在自己屋内翻找东西。
“被发现了啊。”沈弘卓淡淡道,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依然是平常的那副从容模样,他们人多势众,只能速战速决,不然等体力消耗,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沈公子,做人要识相。”秦自武挥了挥手,弓箭手上箭准备,他们准备充分,人和箭都很多,也有的是时间。
沈弘卓勾出一抹很淡的笑,“想要,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打斗中他们有意往船边靠近,临近船岸时,沈弘卓松了手,挡住前来的长剑,将那人一脚踹开,回头同她道:“上去。”
林月裳快速扶着林夫人上了船,刚进去就看到了被绳子绑住手脚的船家和一群伙计。
她快步过去解开了船家手上的绳子,急问道:“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
很快,他们的绳子都被解开了,船家怒道:“姑娘放心,他们这些人蛮不讲理,一来就将我们捆了扔在这里,这口气,我们怎么着也要讨回来。”
有了他们的帮忙,沈弘卓他们应对起来明显的轻松了些。
见形势落下风,秦自武再次下令射箭,账簿还没找回来,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他们本就不打算恋战,边打边退,沈弘卓和乘风断后。
秦自武看到沈弘卓砍断拴在木桩上的绳子,有些心急,船一旦离岸,再想杀他就不容易了,迅速拔剑朝他刺去。
沈弘卓无处可避,只得提剑迎上,但也因此错失了上船的好时机,又一直被秦自武缠着,不能脱身,吩咐乘风道:“开船。”
“公子!”乘风想要下船帮忙,被他呵斥止住。
“沈弘卓。”林月裳着急的看着他,如今只有他一人没有上船,眼看着秦自武的人就要追来,形势紧迫,乘风最终还是听令,船开始远离船岸。
沈弘卓在秦自武的再次进攻下,借力退了数步,而后跃到沿岸的小船上。
林月裳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片刻,她的心再次悬起来,她看到秦自武和几个人上了另外的三只小船,“小心身后!”
沈弘卓反应极快,在利箭射来之前偏了下身子,以毫厘之差侥幸躲过。
“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船家和几个兄弟每人拿着一只弓箭,“兄弟们,等人靠近,准备放箭。”
几只小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前进。
大船行驶在最前端,沈弘卓跟在不远处,秦自武紧随其后,渐渐的,船已经离岸很远,秦自武带来的弓箭手已无处可发挥,只能眼睁睁的在岸上观望。
眼看着追不上他们,秦自武愤愤的踢了一脚,船只晃荡的幅度增大,他一时不慎,身形不稳,差点跌进这水里。
没了秦自武的追击,船家放慢了速度,把沈弘卓拉上了船。
林月裳抓着他的胳膊,小脸微皱,仔细翻看着他被利箭擦破的衣袖,来回翻了两遍,还好没有伤到人,担心道:“我刚刚要被吓死了。”
沈弘卓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笑道:“让月儿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林月裳心跳如鼓,那双水润的眼眸微转,“你没事就好。”
“沈公子,好事将近啊。”曲浩荣在一旁调侃了句,他们二人眼中各有情意,再明显不过了。
沈弘卓面上俱是笑意,看了看林月裳,回道:“借你吉言。”
林月裳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没有否认,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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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船上有很多房间,布置虽然简单,但好在不缺什么东西。
母女两人待在一间房里,林月裳一会儿走两步,一会儿又坐下发愣,她有些忐忑的问:“阿娘,你听到他说的话了吗?他是喜欢我的意思吗?”
林夫人笑了笑,心如明镜般的说道:“月儿能感受到他的喜欢吗?旁人说的再多,都不如你自己的感受来的可信。”
她感觉他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甚至有一次,她感觉他是想要说些什么的。
“阿娘,那他为什么一直不跟我明说啊。”林月裳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未免太不矜持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夫人温柔的笑着,也为她感到高兴。
“阿娘,你也说过他很好,若我嫁给他,阿娘是不是就不用去求人帮忙了?”林月裳问道,她虽难过,却也开始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林夫人一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又意识到那日她可能没听到他们说的其他话,还不知道沈弘卓的身份。
这些事情她本就打算寻个机会告诉她,索性不如就今日,她道:“阿娘给你的那块玉可还在?”
“在的。”林月裳打开荷包拿了出来。
“这玉,其实是我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林夫人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微微笑了笑。
“阿娘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林夫人神色微暗,当年年少无知,自觉愧对他们,无颜面对,才逃避了这么多年,“如今的承国公沈毅兴,是我的哥哥。”
林月裳瞪大了眼睛,国公的称呼,听着很是遥远尊贵,震惊道:“阿娘竟然是……”
她缓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那阿娘为什么一直没有提过他们?”
林夫人轻轻摇了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我是想与你说,一开始,我是想把你托付给他们,但还有另一重原因,有些事情,我总归是要面对的。”
林月裳不是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要面对什么,“阿娘与我说一说。”
林夫人笑了笑,说起了其他的,“月儿若是嫁给沈公子,也是要在那里生活的。”
“?”那里?哪里?
“月儿,弘卓是沈毅兴的儿子。”林夫人说道,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合。
林月裳木讷的反应半晌,想起他说他家祖宅在京城,可他又说家中行商,她一时理不清其中缘由,“阿娘,你说的……是真的?”
林夫人点了点头,顿了片刻,稍显为难道:“他的身份……在府上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日后,月儿要多关心关心他。”
“他怎么了?”林月裳小心翼翼的问道,她隐约觉得可能要涉及到长辈的事情。
“沈毅兴年轻时与他母亲相识,两人生出情意,沈毅兴回家请父母做主求娶时,遭到父母的反对,还做主定下了他和季家的婚事,他反抗无果,最终娶了季氏,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几年后他把沈弘卓接回府上,待了两年不到,又被送离了府,甚至外人都鲜少知道府中还有一位三公子。”林夫人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想起旧事,神色暗淡忧伤。
“承国公既娶了旁人,又为何还要招惹他母亲?”林月裳听的生气又心疼,明明是他背弃在先,之后还不好好对待她的孩子。
“这件事确实是他对不起弘卓母子。”林夫人叹了口气,“娘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了解沈家的情况,日后你难免是要和他们来往的。”
“阿娘,我应付不来。”光是听着这些,她就生了几分怨气,日后若是常常见面,她可不是要更生气了。
“别说胡话,月儿很聪明,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之后的事情究竟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林月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了许久,轻声问道:“阿娘当年离开,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