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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铃 第10章 10:羽箭

作者:陌上南疆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3-15 08:25:28 来源:文学城

冠礼这日清晨,乔府早早的便招呼了起来,李管家同张嬷嬷一起张罗着宾客们的坐席,确认乐伎们的奏乐时间,将所有流程都确认一番,无误后才前往祠堂同主公禀报。

乔氏祠堂内,乔怀衷正同林秋娘一齐为祖宗牌位上香,鞠躬三次后将香立于香炉之内,又退几步再行一礼。

礼罢,乔怀衷问道:“舟儿呢?”

“方才去瞧过了,婢子们正在为他安排沐浴更衣。”林秋娘温声道。

乔怀衷颔首:“赞冠临府之后直接来祠堂上香祭拜,届时前厅便交于你张罗了。”

林秋娘道:“郎君放心,妾身自当好好招待宾客,不落他人口舌。”

乔怀衷牵起林秋娘的手,温声安抚道:“我知你不常与世家往来,今日到的又大半都是各家公子,想来相处会有些困难,有劳夫人了。”

“你我何时竟也开始说这些了?”林秋娘反握住对方的手,看着他缓缓而言,“朝臣之妻本就该多同各家夫人来往,你知我不喜便从未催促我,如今事急从权,我又怎能不挑起这大任?”

林秋娘停顿片刻,又道:“温元今日便归么?”

“是。”乔怀衷牵着林秋娘的手一同走出了祠堂,于石子路上边走边说,“禮州郡守昨日晚间传来书信,说是温元已然送至京中,此刻正在驿站养着。”

“驿站?”林秋娘不解。

“说是温元受了伤,情况紧急只得送至就近的驿站。”

“怎会受了伤?”林秋娘焦急道,“现今如何了?”

乔怀衷拍拍对方的手安抚道:“无碍,夫人莫要担心,信中说巳时前便能将温元送回府中,届时你瞧了便是。”

林秋娘愁眉叹了口气。

沐浴更衣又修整了一番后已临近巳时,乔行砚坐在铜镜前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镜中的自己,听着院中奴仆来回走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文修才推开门行至他身后,平日手中常拿的若华剑此刻不知收到了何处,只在腰间配了一把短刀,正色道:“公子,长公子回来了。”

乔行砚闻言眼睛立马浮现出一丝光亮,在文修的搀扶下起了身:“兄长现在何处?”

“长公子是被驿站的仆从送至后门的,现下正在自己院中。”文修如实道,“长公子受了重伤,手中缠着纱布,右腿似乎也被打伤了,看样子行动略显不便。”

“什么?”乔行砚面上显怒色,沉声道,“送兄长回来的人呢?”

“按公子事先安排的,人一到就打晕拖进了柴房,现在人正绑着锁在里头。”

“将我屋里的金疮药送至兄长院中,就说是我送的,务必要叮嘱兄长上药。”乔行砚沉声道。

“是。”

“柴房的钥匙呢?”乔行砚看向对方。

文修闻言从怀中取出一把细长的铜制钥匙,递到对方面前,松手时又道:“公子所着素白衣裳,仔细不要染了痕迹。”

乔行砚把玩着手中的钥匙,不以为意道:“自然。”

乔府后院的柴房内,乔行砚推开已然开了锁的门,不慌不忙地将门重新关上。屋外的光透过窗照进来,堪堪落在躺在地上昏睡的那人脸上。

乔行砚从腰间取出一个食指大小的柱形容器,转动顶部凸起的弦月纹案后那容器自内向外弹出一个两面开刃的匕首。

乔行砚看也不看对方,单手握住容器,将匕首那面垂直朝下,狠狠扎进昏睡那人的左侧大腿上。

后者受痛立马咬着口中塞着的被细绳绑了好几圈的布,于昏睡中生生被痛醒,下意识地绷直了腿,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

可乔行砚虽然右手用力控制着对方因痛挣扎的腿,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只冷声开口:“谁命你将长公子送至乔府的?”

那人嘴里还塞着布,此刻想说话也说不出来,是以乔行砚一把将扎进他腿里的匕首拔出,后者受痛又猛抽几下,眼中仿佛要痛出泪来。

可乔行砚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开了刃的匕首将细绳割开,又用匕首的末端将他嘴里的布挑出。

而自乔行砚将匕首凑到他面前起,后者便如惊弓之鸟般不断颤抖。

乔行砚冷声道:“说。”

“是禮州郡守命我将长公子送至乔府的。”那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可乔行砚却是在听完的那一刻就又将匕首扎到了对方的另一只腿上,沉声道:“说谎。”

那人受痛哀嚎一声,转而又咬牙道:“是裴将军!是裴将军命我将长公子送至乔府的!”

乔行砚将匕首一把抽出,后者又是受痛哀嚎,他道:“哪个裴将军?由何处起送至乔府的?”

那人良久未言,乔行砚没什么耐心,又将匕首扎进对方的左肩,发力的同时厉声道:“说,我没那么多耐心。”

那人立马连连哀嚎,整个人都朝被扎的那个肩头倒,急忙道:“是小裴将军!镇远将军之子!”

“自何处而来?”乔行砚将刀刃又往下扎了几分。

那人受痛急忙道:“自镇远将军府而来!人是在镇远将军府后门接到的……只说将人秘密送至乔府后门即可……事后……”

乔行砚紧闭双目深吸一口气,在睁眼的瞬间将匕首拔出,又温吞而道:“你是何人?”

那人显然早已受不了疼痛了,此刻问什么便答什么,急忙道:“我是宋校尉底下的一个侍从。”

仔细回想过后,乔行砚道:“宋云?”

“正是。”那人哀嚎着缓缓而道,“宋校尉说此人是乔府长公子,与将军关系匪浅,必当安然送至乔府,且不可为旁人所发现。”

乔行砚偏头讥笑一声:“这任务是宋云下达的,还是裴敬淮下达的?”

“啊?”那人大抵是在困惑此人为何唤将军的字,疑惑了片刻后才又道,“是宋校尉下达的,裴将军不会管这些小事。”

乔行砚深呼吸一口气,强忍面上的怒色,语气平平道:“好一个小事。”

那人见对方没有再问话的意思,便试探道:“大人问的我都如实答了,是否可以大发慈悲饶了小人?”

乔行砚闻言冷眼睥他,将握着匕首的右手往上一抬,一划,那人的脖颈便在刹那间渗出血迹往下流。

“蠢货。”乔行砚冷声呵斥,随后起身,右手仍握着那小巧的匕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方推开门便见文修守在门外。

文修看到小公子将右手抬起曲着,袖口滑落至小臂上,露出一节白皙的皮肤,而手掌中握着的是一把机关匕首,此时上面正沾着血迹,染得小公子五指间也带些殷红。

文修见状立马接过对方手中的匕首,并递出早已备好的绣帕。

乔行砚接过绣帕斯条慢理地清理着手中的痕迹,又瞥见对方将擦拭后的机关匕首恢复原状重新递给他。

乔行砚淡淡道:“你收着便是,兴许待会儿能用到。”

“是。”文修将一指大小的小容器收进了自己腰间,“公子,此人如何处理?”

“今日那人也会来,你只管将他的手指砍下装进木匣内,放到一位叫宋云的马车内,切记不要同他打上照面。”乔行砚沉声道,随后将擦拭完血迹的绣帕递给了文修,“其余的剁碎了扔河里喂鱼。”

文修接过绣帕,习以为常道:“是。”

“派了个口风不严实的人来办事,迟早得被这群蠢货害死。”乔行砚一边冷言骂道,一边斯条慢理地整理一番素白华服,“宾客都到了?”

“大部分都到了。”文修道,“许氏和裴氏还未到,主公正在前厅等着迎接赞冠。”

乔行砚沉思片刻后,道:“我这便去前厅,你也去准备吧。”

文修停顿片刻,像是在犹豫什么一般,最终只道:“是。”

托了先前张子修帮忙同他结交京都城世家公子的福,以至于乔行砚今日的冠礼宾客满堂,十分热闹。

李敬成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他的庶弟,他本不想将他带来,全是他父亲强制要求才勉为其难将他领进了府。

进府后李敬成看也没看身后之人,只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后便去寻旁的世家公子了,留那庶弟一人在席上无处可去。

李敬成很快在不远的席间瞧见了郭弘,当即展露出一个笑容,高声喊道:“德远兄!”

郭弘闻言回头看他一眼,只白了一眼后又重新转回去饮了一口酒。

李敬成不恼,只不以为意地坐到了郭弘对面,给自己也倒一杯酒,而后又道:“德远兄怎一人在这儿喝闷酒,未去寻那小美人么?”

郭弘不看他,只讥讽道:“李敬成你莫不是吃多了酒,方至席间便胡言乱语。”

“哟。”李敬成咋呼道,“怎的,今日走的是儒生那套?说话竟还文绉绉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郭德远。”

郭弘紧接着转了个话锋:“今日你们是来吃席贺礼的,我却是带着任务来的,是以少在那儿给我打趣些没用的东西。”

李敬成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将声音压低凑上前打探道:“什么任务?不妨说与我听听,兴许我还能帮到你呢。”

郭弘又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李敬成,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你莫不是当我傻?”

“怎会?”李敬成仍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郭侍郎好歹有官职傍身,我一介平头百姓又怎会将你当成傻子耍?”

郭弘嗤笑道:“你若是平头百姓,那真正的百姓岂不成了流民?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得什么便宜了?”李敬成又饮一口酒,“这生在兵部尚书府中是我能决定的么?”

郭弘闻言呛道:“若是不乐意便不要享那个福气,你瞧你现在身上穿的,若是嫌弃怎不干脆脱了?”

李敬成头一次被对方这么呛,是以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我道你今日怎这般戾气,想必是所行的任务令你不满了吧。怎的,你父亲喊你来捉礼部的错处了?”

郭弘看他一眼,饮一口酒,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道:“你分明知晓你父亲不信你,这才将你那庶弟也派了来,是也不是?”

李敬成瞬间皱起了眉,抬眼看近在咫尺的对方那挑衅的双眼,沉声道:“我确是不管此事,那就看你与那便宜货谁先拔了头筹。”

李敬成言至此处停顿片刻,随后看向不远处正跟在张恒身后的张策,视线停在那小黄莺身上,话却是对郭弘说的:“便宜货便罢,莫要一时没狠下心来,让旁人捡了漏去,届时你看郭尚书是否会打断你的腿。”

言罢李敬成不等郭弘发作,直接起身朝前走去,寻他那方见一次面便颇感兴趣的小黄莺,留郭弘一人坐在席上又猛饮了半壶酒。

裴归渡来得有些晚,他是同左相他们一同到的,彼时两辆马车同时停在乔府门前。那迎接客人的仆从早在他们停马前便去同主公禀报了,是以此刻乔怀衷与乔行砚双双候在门前亲自迎那赞冠,顺道迎那来晚了的小裴将军。

乔行砚随乔怀衷一同躬身作揖,他这边方正身,就闻乔怀衷对许商君拱手请道:“吉时将至,许相请往这边走,乔某这便将您引至祠堂。”

“有劳。”许商君同样依礼拱手,将要往前走时又侧身同身后之人道,“文昇,你只管跟着小公子走,待为父敬完香后自会去寻你。”

“是。”许商君身后着蓝衣的谦谦君子道。

“临舟,你好生招待裴将军与许公子,若是有什么不懂之处便找你母亲,莫要怠慢了贵客。”乔怀衷同样嘱咐道。

“是,孩儿知晓。”

言罢,乔怀衷领着许商君进了府,留乔行砚一人对着面前这两尊大佛。

乔行砚看向裴归渡身后:“怎不见宋校尉?”

裴归渡像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一般,怔了一刻后又正色道:“府中有事,晚些便到。”

言罢,乔行砚不再看裴归渡,只转身朝面生的那位道:“早便听闻许公子相貌堂堂,文武双全,不仅博览群书,骑射这方面也颇有造诣,不知明年春猎是否能一览许公子英姿。”

许济鸿大抵也是被夸赞惯了,听完只是面色平平地谦逊道:“乔公子谬赞,许某不过略有涉猎,不敢夸大,骑射这方面还是得看裴将军。”

许济鸿顺势看向同样以一种难言的神情在看自己的裴归渡:“裴将军年纪轻轻便久经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他的骑射才是当真卓绝,我父亲亦常常夸赞,叫我有机会应向将军请教一番才是。”

裴归渡闻言挑眉瞥一眼乔行砚,后者这才面带敷衍地看他一眼,随后开口附和道:“裴将军自幼便随镇远将军驻守边关征战沙场,骑射方面自然不是常人能与之比拟的。”

裴归渡不太满意二者一唱一和的夸赞,但面上依旧佯装欣喜,只摆手道:“二位莫要将我抬得如此之高,我一介武夫也就只能在马上逞逞威风。这下了马,才思自是比不上二位公子,二位又何苦这般恭维,倒是叫我不好办了不是?”

许济鸿闻言略显窘迫地笑了笑,正思索着该如何回话时就见乔行砚拱手朝他说道:“许公子,裴将军,屋外风寒,不如先进府再说?若是久留此处,叫旁人瞧见了怕是以为我乔府有意怠慢二位不可。”

许济鸿顺势往台阶下走,临走之际又朝官职比他高些的裴归渡拱手让道,十分知晓礼节地道:“裴将军,请。”

裴归渡见状也不推却,径直走到了二人前面,仿佛这乔府他最熟一般,根本不需要乔家小公子在前领路。

见状乔行砚也面不改色,只拱手请许济鸿往里边走。

应礼所教,到场之宾客自官阶高低由内至外、由亲至疏排坐席,官职越高关系越亲近的坐得离主家越近。

于在场的世家公子而言,裴归渡属前者,许济鸿同赞冠一道而来,勉强亦归于前者,是以此刻二人都同乔氏本家同坐一席。

行至席间,还不等乔行砚为二人安排具体座位,就见裴归渡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乔婉身旁的空位上,而那空位的另一边,是乔行砚的位置。

乔行砚神色平平地将其收入眼中,不再管他,只朝身边的许济鸿道:“许公子,此座乃左相大人之位,你依其而座即可。”

许济鸿便遵主家之言坐了下来,结果他这边方坐下,身旁那桌上的人又立刻闹了起来。

只见郭弘缓缓走来,伴随着那近乎嘲弄讥讽的语气道:“我道今日怎的来了许久,都未瞧见这冠礼的主人,原是不打算接洽我等下位世家子弟,直接去迎了那尊贵之客么?”

“这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吗?”席间有人闻声附和,乔行砚寻声而望,是平日同郭弘交好的一文官之子。

一时之间席上窃声四起。

“临舟怎会有这般想法,德远兄莫不是想多了些。”同坐一席的张恒闻言起身反驳,难得平日言间带笑的他此刻也将脸沉了下来。

结果张恒这不说便罢,一说反而将矛头引向了自己这边,他方言罢,那郭弘瞬间就转向自己,讥讽道:“我哪般想法了?乔小公子若并非如此想,又何至于亲自去迎了那素不相识的裴将军与许公子,而半眼都不来瞧你这相交多年的好友?”

闻言张恒怔了一瞬,看一眼皱眉面露委屈的乔行砚,又立马反驳道:“众人皆知许公子是同赞冠左相一道而来,不论是左相这官职,还是赞冠这身份,于情于理作为被冠者都该亲自出门迎接,有何不妥?”

张恒瞧一眼此刻正坐在主席间悠哉看热闹的裴归渡,又道:“至于小裴将军,虽年岁不及,却不失为一国之悍将,保家卫国之能人,临舟亲自相迎又有何不可?德远兄莫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乔行砚低头,有些被逗笑了,他本想着郭弘要闹便随他闹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全当犬吠罢了。可谁曾想平日总想着以和为贵不与他人起冲突的张恒,此刻竟这般为他辩驳,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同户部侍郎结怨,倒是有些令他感到意外。

乔行砚福至心灵,正欲出言解救一下这位子修兄,就见身旁一直坐着不言的裴归渡用手叩了叩桌面,随即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道:“这位公子莫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虽是将军,却也不及尚书大人来得尊贵,亦不可与左相比肩。今日一道入府不过是我碰巧与左相一同到达,托了左相的福罢了。这小公子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又何来偏颇招待一说呢?”

随后裴归渡看向站着的面色铁青的郭弘,揶揄道:“还有这位公子,是有多瞧得起我,亦或是多瞧不上自己,才会以为他乔家公子对尔等招待不周,对我与许公子特殊关照了?我坐在这儿是我自个儿走过来的,莫非这位公子以为我不配与主家同坐一席,这才发作,想将我赶走不成?”

言至此处,饶是郭弘再想发作刁难也寻不到由头了,毕竟连坐在主席上的裴归渡都开口撇清了关系,是以只能悻悻然甩袖。

毕竟他的父亲在他来之前就反复叮嘱,要他小心些裴氏,莫要在言语间得罪了他,郭氏本就同太子一派,与安平郡王不对付,这小裴将军又是安平郡王的表兄,若是得罪了可不好处理。

“将军说笑了,是郭某失言,还望将军恕罪,不要将其放在心上。”郭弘不忿道。

闻言裴归渡替自己倒一杯酒,看也不看对方,只满不在乎地道:“公子说笑了,你又未得罪我,冲我赔礼道歉个什么劲儿?”

这话再明显不过了,无非就是要郭弘向乔行砚赔礼道歉。

郭弘见下不来台,正欲挣扎着破罐子破摔之际,就闻身后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怎的全都静站着?”

林秋娘来得很是巧,仿佛是收到什么消息一般,看一眼场面后也不深究情况,只打断众人的对话,仿佛早就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过来只是在给所有人一个体面的台阶下罢了。

而众人也都识趣,就着这台阶而下,重新坐回了席间。

林秋娘行至主席,依礼同裴归渡和许济鸿寒暄感谢一番,又躬身朝坐在席间的林敬鸿道:“父亲,您先同文华在席间坐着,孩儿招待完宾客便归,有何需求都可喊李管家与张嬷嬷。”

乔行砚的外祖父闻言颔首,安抚道:“你且去吧,不必忧心我。”

一旁的乔婉见状也道:“母亲您去吧,这边有我就好,我会照顾好外祖父的。”

林秋娘颔首,起身,随后在众人面前理了理乔行砚的衣领,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安抚道:“这边交给我即可,你快些去准备一番,你父亲那边很快便能结束,敬祖之后就该正式行冠礼了。”

乔行砚正色道:“好,劳烦母亲了。”

林秋娘拍拍乔行砚的肩,笑着温声道:“去吧。”

吉时已到,乔府大院内,随着李管家的一声吆喝,刹那间奏起乐来,鼓瑟吹笙,宾客齐至。主家与主母端坐在大院最里的中央位置,两旁是前来道贺的宾客,此刻都将视线停在跪于中央的乔行砚身上。

一旁的刘元青看着着素白华服的乔行砚面色庄严地跪于已然清空道路的大院中央,不禁感慨道:“多年前结交临舟之时,我一定想不到今日他的冠礼会这般隆重。”

一旁的张恒闻言做噤声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往后不能喊临舟了,今日赞冠赐字后,他便不能再唤临舟,此二字怕是只能当做乳名由亲近之人唤。你我可得小心些,莫叫旁人抓了错处,毕竟这以左相为大宾的冠字可不一般。”

刘元青闻言了然,只悻悻然颔首:“虽然往后不能唤他这个字了,但我还挺喜欢他这字的,朗朗上口,又颇带些江南美人之感,倒还挺适合他的。”

张恒仔细一想,也附和般地点了点头。

而在张恒的对面,主席那桌,原先空着的座位此刻补上了空缺,带伤的乔瑄在文修的搀扶下来到了冠礼的席上,而后者则是将他送到之后又离了席。

乔婉看向身旁的乔瑄,赶忙凑上前轻声焦急道:“兄长你怎么出来了?为何不在屋里修养,身体可还有事?可牵扯到伤口了?”

见状林敬鸿也看向自己的长孙,用低哑的嗓音安抚道:“若是身子不适便安心待在房里即可,屋外风大天寒,莫要再染上伤病,这可就遭罪了。”

此二人皆是自他回府后便第一时间进屋探望过了,反倒是自家胞弟还未见上一面,是以此刻闻言也只是笑笑,温声道:“临舟的冠礼我这个做兄长的又怎能缺席呢?我的身子无碍,只是伤了腿暂时行动不便罢了,无甚影响。”

站在一旁听了全程的宋云闻言感叹一声,倘若伤了骨头也算无甚影响的话那这世间便不再需要医师大夫了,全靠自己愈合即可,长命百岁都不成问题。

宋云低头看一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乔行砚的裴归渡,俯身凑上前抬手遮着,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道:“裴敬淮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你也没告诉我要来赴的宴是你那小情郎的冠礼宴啊!”

裴归渡闻言不以为意,面色平平地将视线移向朝众人走来的赞冠,言语中带笑道:“小点声,现在不就知道了么?”

宋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道:“你真就不怕你家老子打断你的腿再拖在马后跑他个百里?”

裴归渡仔细想了想那个画面,揶揄道:“怕啊,所以你仔细些你的嘴,莫要让我父亲知晓。”

宋云简直要被对方气死了,见此处不是能深究此事的地方,又收回话题转而道:“还有,你莫不是真有病,这边不给我留座位,那边又不许我坐去其他地方,就生生让我站在这儿等着冠礼结束?”

裴归渡偏头看一眼对方,蹙眉一瞬又道:“方才那小公子见我第一面便问你在哪儿。”

“啊?他寻我做甚?”宋云疑惑道,“所以呢?”

“这不是叫你站在显眼的地方,让他一眼便能寻到你么。”裴归渡又将视线转回已然走到乔行砚面前的许商君身上,后者拜礼之后将要拿起盘中的第一冠。

“你这……”

“停。”裴归渡强行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冠礼开始了。”

宋云见状只得白他一眼,心道事后再找他算账,随后又老老实实地直起腰像个侍从一般候在他身侧。

许商君将缁布冠双手端之,高悬于空中,高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将其冠于乔行砚头上,道:“一拜父母,感养育恩德。”

言罢,乔行砚起身转向身后的乔怀衷与林秋娘,拜之。

随后又重新转回赞冠面前,跪,许商君又取下第一冠,照礼双手端起第二冠,皮弁,扬声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乔行砚起身,听着赞冠口中的“二拜师长前辈,感教化传道”向两侧宾客席间各一拜。

乔行砚三跪,许商君三冠,端起最后一爵弁:“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第三冠已成,乔行砚起身朝天地间三拜,随即又跪,待赞冠赐字。

许商君侧身仰头望天,正引典故释之,要为小公子赐字时,只觉面前闪过一阵风,随即就闻席间忽而诈起,侍卫顷刻间提剑迎了上来。

“来人!快来人!快传侍卫!有刺客!”

“舟儿——”

“乔临舟!”

“乔行砚!”

“小公子!快传大夫!快!”

“快捉了那人!不能让人跑了!”

“……”

许商君见状立马收回言语中的呜呼哀哉,看着忽然倒下的乔行砚,回想着一秒前面前晃过的那阵风,又同倒下之人胸口的羽箭相对比,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许商君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同许济鸿一起被乔怀衷安排的侍卫提前送回了府。

而还在席间的裴归渡几乎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便下意识想要起身上前,很快又在宋云反应过来之前自行压制住自己的脚步。

宋云慌忙道:“不可上前。”

裴归渡沉声咬牙道:“我知道。”

裴归渡看一眼羽箭射来的方向,又压低嗓音正色道:“安排人下去,务必活捉那刺客,切记,要活的,打断一条腿也要活着带回来。”

宋云沉默片刻,最终只得无奈道:“知道了。”

随即宋云安排身后的侍卫悄然离了府。

乔府的侍卫第一时间便冲上前将倒地的乔行砚扶起,乔怀衷更是凭借着所有的力将其抱起冲向就近的寝屋。

主席之上除了裴归渡所有人都离开了,林敬鸿被乔瑄下令安排的侍卫护送至后院,乔婉挣扎着要去瞧受伤的胞弟亦被乔瑄严令喝止住,片刻后在喧闹声中被张嬷嬷带回了她原先居住的院子。

将旁的人安排过后乔瑄才回身看向裴归渡与宋云,他语气镇定自若,旁人不知,可站在他面前的裴归渡却见对方的手一直在颤抖着。

乔瑄躬身道:“今日突发状况属实是我乔府未曾预料到的,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只是现今府内刺客未擒,恐依旧有风险,还望将军早日离去,远离祸患的好。”

裴归渡看着对方躬身之后对着他的发冠,正色道:“今日之祸不是小事,在座的不提旁人,就单左相一人便可惊动圣上,不日怕是会移交御史台追查。正巧我与御史大夫有些私交,不妨让我去瞧瞧小公子的伤势,也好同他说道一番。”

“这……”乔瑄自然知晓裴乔两氏不宜私交过密,是以此刻也颇为难办。

裴归渡见状强压心中的急切,此刻已然不见乔行砚的踪迹了,他只得又道:“我身后这位宋云颇识些医术,若是等大夫来恐怕还要些时间,长公子,现如今小公子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乔瑄闻言立马颔首,躬身道:“将军请这边来。”

言罢,裴归渡宋云二人便在众人面前跟着乔家长公子一同前往后院去了。

在众人慌不择路哀嚎不止的时候,郭弘看着裴归渡的背影沉思,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与乔家小公子联系到一起。

莫说这小裴将军久居禮州,平日根本与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公子见不上面,就单是上次醉君阁宴,亦未见二人有何交集。怎今日不仅帮着乔行砚说话,还在对方中箭后跟着长公子一同入了后院?

郭弘在自家侍卫的慌忙催促保护中带着困惑离开了,心想此事必须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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