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事农桑 第30章 村学

前一天的内容，小麦记得清清楚楚，字也写的横平竖直。小麦得到了夸奖就扭头找仲芒。仲芒摇摇手给小麦回应，就看了小麦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没听多久，里正也来了，不远不近的找了个石墩坐下了，这一听也听到了辰时结束，其实村子里的大人和孩子都没意识到这是个学堂，只当作故事和热闹来听，因为村子里谁也没去过学堂。

仲芒特地观察了南伯家的两个孩子，大儿子叫仲海，二儿子叫仲涛。和仲芒一样，穿的虽然是破衣服，但洗的很干净，收拾的也利索，过来的时候袖子还在肘上卷着，应该是在家里帮忙干活儿的，来了之后也没有不耐的神情。甚至讲到写字的地方，两人也捡了树枝在地上跟着画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仲芒已经心中有数了，村里这新的一代人，不是正好能培养起来嘛，虽说费时费力了点，现在能拿得起的成本就只剩时间和力气了，这是有幸遇到了暮商，他也愿意教，才有了这个契机，不然怕是几辈子也等不来这样的一个先生，

村口的小学堂就这样一天天的开了下去，有闲了来听的，也有天天都来的，村口因为一个磨盘和一些故事，就热闹了起来。虽说仲芒初步有了培养下一代的想法，但她也只能慢慢的引导大家往这方面想，若真的现在说出来，怕是大家都觉得她傻了。

辰时，村口大树小课堂结束了，大家都意犹未尽的散了场。仲芒去拿了茶壶，和暮商打了招呼，就带着小麦往家走了，得到了表扬的小麦比昨天更高兴，仲芒觉得不是姐姐，是个老母亲。一路上也不停的夸奖小麦。

午时前是村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不管卖不卖豆腐，大家都会聚过来看看豆腐，再看看今天卖豆腐的有几人，谁要了多少豆腐，谁去哪里卖，不论是谁都要闲着说两句话。

仲良平时都是最后一个走的，今天也不例外，不同的是，往常都在远远的地方等着里正叫他过去称豆腐。现在却跟在里正身边，不管是称豆腐，还是记账他都帮个力所能及的忙。

除了他，还有仲海，仲海自己拿着一个新的账本，在一旁专注的写写画画，像是自己做了一本账册。仲芒越看越好奇，她想知道专业的账房先生是怎么记账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懂。

“小海，你在干啥，也记账呢？”显然里正比仲芒更关切。

仲海把账本伸出来给里正看了看。“对，也记了一份儿，待会儿爷爷帮我看看咋样。”

“中，能记账就行。一会儿我瞅瞅。要是学成了，就给你爹说说，让你回来干。”里正看到仲海争气，回来了能自己找事情做，显然也很开心。

“好嘞爷，那一会忙完了我们对对。”

“行，那你弟嘞，他想做啥？”

“他比我机灵，做啥都能成的。”

里正笑着点点头，就赶紧接记下一个人的帐了，里正识的字不多，但有自己的一套记账方法，

等大家都拿了豆腐出去卖的时候，里正来找了仲芒。

“小芒，可在呢？”

仲芒还是一日三餐的习惯，刚准备做午饭。“在呢，里正爷爷怎么来了？你找人喊我过去就是了。赶快坐，我给您倒杯水。”

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放在了里正面前，仲芒也在小方桌的一边坐下，等着里正说话。

里正开门见山的问。“那小子每天早上在村口给小良和小麦讲故事，是你的主意？”

“我只是用美食跟他换了给小麦讲故事，在哪讲？仲良去不去？谁能去？都不是我订的。”

“那你早上去你南伯家里，说村口有人讲游记，你不是想让大家去听听？”

“那今早上那么多人听呢。可不都是我叫去的。”

里正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他若是能留下来当村里的先生就好了。”

“他终究不是村子里的人，是要走的。再说了，他留在村子里当先生，我们供的起吗？村子里又有多少人愿意供。”

里正在想：小芒的话太现实，现在大家都勉强温饱，若供个先生，还要把家中的小劳动力空出来去学堂，那每家每户的负担都重了。真是收了粮食还没交税，给撑的了。

仲芒在想：里正果然是里正，心里想的长远。但眼下能把村子里的人都捆在作坊里还没出问题，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想了想，还是安慰一下里正比较好。“现在不是挺好的，愿意学的人，早上都会去听听的，现在能听多少是多少了。到了暮商该走的时候，就走了。也没有别的念想。”

“祖上也是念书的，只是这两代断了，就能成了这样了，若再断下去，真是要活儿到泥里了。”越是年岁大了，越爱想小时候的事儿。

“仲海，仲涛，仲良，喜儿还有我，都是能干的，以后会好起来的。我记得仲安也在镇上跟着管事呢？”

“是，你们都是能干的，是我看着作坊干成了，想的更多了。人呢......老了。”

“您想的肯定是没错的，但暮商恐怕不成，不是我们能留得住的。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就是了。”是仲芒先勾起这个引子的，里正跟着引子寻来了，若再告诉里正别想了，这属实不道德。但暮商确实不是他们村子能留得主的。并且，蒙学不是现在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未来是否还有人可以继续带领村子向前走，仲海，仲涛，仲良，还有里正家的仲安，他们才是未来二十年的希望，也是最快能培养出来的，未来能改变村子的一批人。

“我觉得仲海，仲涛，仲良，还有仲安，他们每个人都很能干，说不定他们未来就能请得起先生来村里教蒙学来。把他们分别放出去可能未来会有几人凭自己的本事过的很好，但若是能放在一起，说不定大家互相拉扯着，都能过的很好。”

“让我再想想，等收了粮食税再做打算吧。我再想想。”里正听了仲芒的话，和他原本想的有些不一样。他以为仲安这一代，已经是走老路的一代人了。

他以前从未想过村学，从未想过让大家都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了呢，就是最近，最近看着仲南和仲山还有小芒拉扯起了作坊，看着小麦每日练字，看着村口暮商在讲，村子里部分男女老少在听，他就的想法就破土而出了。

里正爷爷想了片刻。“今日仲海也记了出豆腐的数量，记得清清楚楚，比我写的好多了，晚上回来我再让盘一次一整天的帐，若是能用，不如就留在家里用了。”

“好，您看好的人，肯定错不了。”

“早前真是小瞧你了呀，你爹也是打小就机灵，你那爷奶真是让你眼睛不好使呀～成，我回了。你带小麦歇着吧。”

仲芒把里正送出门，她也小瞧了里正爷爷，还以为要费些事，没想到里正爷爷想的更长远。不过她也有她的私心，她想把作坊都能独立运营起来，就得再要些管事的，她一没钱，二没权。就只能把村子里的年轻人变成作坊的管事，尽管这样她挣不了多少钱，但是跟村子里的人比，也算是大头了。

原先的帐是南伯，山伯和她，三家分账。现在要给村子再分一份公帐。她想把摊子铺大就会越来越需要人。这样也不错。

还记着今天晚上要去青奶奶家做饭，就提前准备上，因为人多，就打算现在就开始烙饼了。想起了一种往日的小吃，今天准备做一些薄饼。

依然是白面掺了些杂粮，一半用热水和面，一半用冷水和面，再把面絮柔到一起，放置一段时间，柔这个面团和做饺子皮很像。等面放置一段时间，再柔成小孩胳膊粗细的长条，用刀切成小剂子，然后用擀面杖把小剂子均匀的擀成薄薄的一张薄冰。

本来要用平底锅，但是没有，只好找了个凸起来的铁板当作平底锅，在地上重新用石头架了个临时的灶，平整的铁板上不用放油就可以直接把面饼摊上。不一会面饼就鼓起了气泡，再翻个面，一张饼就做好了。

一张一张的把面团子烙完，一共烙了三十几张饼，肯定够吃了。

要等暮商带回来的肉，准备用肉做个京酱肉丝，这是是洛馍卷菜的必备菜品。再炒个葱花鸡蛋。记得青奶奶家的院子里种的有萝卜，应该已经可以吃了，再炒个萝卜，配上黄豆酱，就齐全了。

要是辣椒种出来就更好了。想好晚上的菜单后，仲芒把家里的洛馍和家里的鸡蛋还有黄豆酱都放在一个筐里，用纱布盖好。等青奶奶作坊里的活忙完了，就带着小麦一起去了青奶奶家。

仲良昨天就跟青奶奶说好了，今天仲芒来家里吃饭，本来青奶奶都会去村口等一会儿孙子，但今天着急回去做饭呢，孙子好不容易愿意出去走走看看，她高兴着呢。结果到家后仲芒忙活儿来起来，反倒是青奶奶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仲芒把萝卜和黄豆酱准备好，就等肉了。暮商和仲良才回来，但是要喊仲芒去作坊看今天盘账。往日都不用的，想到白天里正爷爷说的，今天应该是仲海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