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同事们有约会提前收工,卫素瑶作为著名母胎单身狗,没人给她送花,没人邀请她吃饭看电影,于是留下来跑代码修bug。
一整套流程下来,已是午夜零点。
头昏脑涨地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窗外,暴雨后的紫红的天裂开几道银色的缝,天被打碎了,接着“砰”一声巨响,卫素瑶耳膜都快裂开,再睁开眼就不在工位上,而是坐在一个小矮凳上,两膝乖巧并拢,膝上放一爿笸箩,笸箩中有黑色鞋面和各色针线,手里也拿了枚针线,左手食指套了个金戒指。卫素瑶很奇怪,她居然知道这叫“顶针”。
她穿的是浅粉色圆襟旗装,一种她从来不敢穿的颜色,太娇滴滴,穿不出去。
所在的屋子简朴得不像在21世纪。
对面坐了一排和她穿着一样的妙龄少女,个个清瘦娇小,低头缝着鞋底。
卫素瑶瞠目结舌,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穿越了。她站起来打量周围环境,脚下踩着的硬高的鞋底差点令她摔个大马趴,她扶住墙面。
对面一个少女讶异瞧她:“素瑶,你都做完了?”
卫素瑶还没反应过来是否要回答,肩膀上吃了一记痛,她缩着身子嘶嘶喊,发现后头站了个面色阴沉的老嬷嬷,手里举的竹篾片在晃动,表情跟出现在窗外的容嬷嬷无异。
恐惧涌上大脑,记忆中凭空多出一段内容,大量信息加载进她的脑中:
她爹叫阿布鼐,内务府管领,她叫卫素瑶,还是这个名字,上周进宫小选,如今正在接受宫女入职培训。身后的老嬷嬷,不姓容,姓苏,性格脾气比容嬷嬷更尖酸刻薄。朝代是大清康熙十六年夏,刚大封完六宫,诞生了许多嫔位,因此后宫缺人,她们这些年轻女孩正是要输送六宫伺候娘娘们的种子选手。
这些都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所以是真穿越了。
可是身份低下,要缝鞋子,要被嬷嬷打,被打居然人为她发声,屋子里气氛压抑,可见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
啊这。
卫素瑶在公司时,因为技术过硬,说话直不怕得罪人,老板对她要么亲切喊“小卫”,有用的时候更会肉麻喊“卫神”,虽是牛马,但姿态不低,穿到这个破地方做手工活简直要命。
老嬷嬷转到卫素瑶身前,眼珠子鱼眼般瞪出,举起竹篾片又要打,卫素瑶抬臂一挡。
老嬷嬷破口大骂,嗓子像砂石摩擦玻璃,“小贱蹄子还敢还手,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卫素瑶心里直嚷,妈的吓死,还是现代文明社会好,同事最多阴阳怪气,没直接上手打的。她猫着身子往旁躲,苏嬷嬷手起竹片落,打空了,鼻孔里咻咻冒气,举手又追。
两人像汤姆杰瑞一样在屋子里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笸箩掀翻,凳角吱嘎,娇秀女孩子们纷纷闪避墙边,睁大眼睛,害怕又新奇地看着一切。
原身的记忆告诉卫素瑶,这些女孩子是一同参选的伙伴,这几日朝夕为伴,多少处出点情分,她求救道:“打死人了!你们帮我拦着她!”然而她们都站着不动,卫素瑶不敢置信,“快挡住她啊!动啊!”
眼看苏嬷嬷就抓到她衣角,旁边所有人只有看戏的,没一个帮忙的。卫素瑶无奈极,蜷缩在角落,恶向胆边生,拈起地上笸箩中一根针,准备扎苏嬷嬷。
这一切计划还未实施,只听“啊”一声,苏嬷嬷脸朝下扑通倒地,摔了个狗爬屎。
一个秀丽少女怯怯收回她的脚,眼睛红通通,惊慌失措地眨几下,柔声关切问:“嬷嬷您不要紧吧?”
卫素瑶心里莫名觉得好笑,明明是她伸腿绊到苏嬷嬷,关怀的话语却说得真挚暖心,挺腹黑。卫素瑶抬头看了她一眼,想把这张脸记住。那少女对上卫素瑶的视线,朝她微一颔首,眼里露出茫然的笑意。
苏嬷嬷砸紫了的脸,痛苦呻.吟,恶狠狠盯向那少女,鱼眼珠子在眼眶里抖,几乎掉下来,“谁刚才绊的我?是谁!”
没人吱声,苏嬷嬷盯着那少女,语气和缓些,“沫兰,快告诉嬷嬷,是谁绊的我?”
少女说:“我不知道。”
苏嬷嬷拂去脸上尘灰,手指触到摔破的地方,痛得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大家都盯着苏嬷嬷看,卫素瑶蹲在墙角,其他人站在对面,卫素瑶的视线很容易和那少女碰到,两人不知怎么,都忽觉苏嬷嬷的样子好笑,一起憋嘴忍笑,红了脸别过头去,显得很有默契。
其实卫素瑶不记得和沫兰有多深交集,她只知道乌雅沫兰娴雅温柔,绣活一绝,见识又广,非常受欢迎,大家都喜欢跟她玩。而她卫素瑶的原身内敛柔懦,与谁都是点头之交,包括和乌雅沫兰。所以,乌雅沫兰能冒险绊这一脚帮自己,卫素瑶很意外、很感激。
等等,乌雅...这个姓氏好熟悉,她在哪里听过。
苏嬷嬷爬起,炸开一声:“究竟是哪个丧天良的绊我?贱人给我自己站出来,否则被我找到,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打了个噤,都拼命摇头。苏嬷嬷一瘸一拐,阴沉目光在宫女脸上扫过,“是你?”又猛向另一边,“是你?”没有人回应,苏嬷嬷说得那样狠,谁还敢承认。
“呵,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的是不是!对,你们年轻,漂亮,将来非但要进六宫伺候娘娘们,指不定还能走狗屎运,一日□□终身做主子,你们都是要做人上人的!学什么缝鞋子绣帕子?你们如花似玉前途无量,我是一只脚跨进棺材的老不死,不配教你们!”
唾沫溅了半间屋子,小宫女们的脸涨得通红,耳根都快烧糊。苏嬷嬷什么话,这么不知羞,叫人恨不得聋了。也只卫素瑶观念相对开放,面色算是平静,但也感觉开眼界,不是都说“大清要忘了”,印象里总以为清朝女性分外矜持封建,露个脚都必须嫁人的那种,没成想苏嬷嬷真敢说。
苏嬷嬷啪啪鼓掌,“好好好,你们互相包庇,都不说是吧?合起伙来为难我这含辛茹苦的宫禁老人,你们有种,有出息!我拿你们一块儿罚!”
众人勃然变色,吓得互相瞪眼,有小宫女目光闪烁,张嘴就要说话,卫素瑶意识到不妙,未免这小宫女供出沫兰,她立即截住话头,嚷道:“嬷嬷老了!眼睛花了!我绊了你你没发现?哎呀太好笑了,竟然揪着她们一个个问,结果你要找的人在你身后,你却不知道!”
宫女们面面相觑,也有的在憋笑。
“你!你!看我不抽死你!看我不抽拦你的皮!我把你抽烂了丢井里,叫你家人没法收尸!”
卫素瑶牵起唇冷笑,这苏嬷嬷和她奶奶倒是一类人,对付这类人她有经验啊。愤怒值拉满,他们往往顾不得是否合理、合逻辑,反正现在最恨她,就拿她开刀。
果然,苏嬷嬷举起竹片子就要扑上来。
卫素瑶没躲,冷静坐着,抓起地上笸箩挡在胸前,再往里拣几根针,尖端朝上夹在指间,等着苏嬷嬷主动前来。
苏嬷嬷身躯扑下,竹篾片子未落到卫素瑶身上,先发出惨叫,惊怖如杀猪。小宫女们花容失色地后退。卫素瑶推开苏嬷嬷,对方的手触电似的抖,捂在胸口上,胸上果然扎有一排针,颤巍巍闪动银光。
卫素瑶在痛快里有一丝丝的无奈:一穿来就欺负老人,从前总被父母亲戚骂不孝,如今又得被骂不敬老,行吧,容嬷嬷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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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贪官虽然贪婪阴险,但做事讲原则,这辈子只做过一件掉份儿的恶心事。
他曾换上儒巾白袍,装成赶考书生,
骗了一个乡野女子,做了一场恩爱美梦,再回京当他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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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蒿上京寻夫,发榜日去找夫君名字。
“姑娘,我儿子中啦!你还没找到你夫君的?不中没关系,过几年还能考。”
“不可能!我夫君博闻强识,绝顶聪明,不可能不中。”
“他叫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
“谢登遥,登高的登,遥远的遥。”
四周一片倒吸凉气。
“姑娘的夫君和谢尚书同名。”
“莫不是狗官见不得与他重名的,把你夫君名字划掉了?”
董小蒿握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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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有个乡野女子硬闯,说你欺他夫君,要跟你讨公道。”
“荒唐!”谢登遥紫袍玉带,负手出门,“把她赶走,本官要进宫,没空理疯妇。”
跨出门,立即顿住。
“玉娘?”
“夫君快逃!此地危险,咱们离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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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谢登遥跟着自家夫人逃出了自家宅邸。
住进穷街陋巷,半夜溜回去遣散姬妾。
做戏做全套,为了营造好官形象,还做了很多善事。
半年后,“狗官人格分裂了。”
一年后,“谢尚书从前背负太多,他是真正的父母官!”
新科士子:“请教谢大人是如何身居高位而坚守初心的?”
谢登遥:“夫人在侧,不坚守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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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小剧场:
“夫君,庄稼冲垮了,房子塌了,你想办法救救这些村民吧!”
“好,你先吃饭,你吃完,为夫进宫请旨治水。”
谢登遥:千方百计躲掉的棘手活又上赶着认领,谁看了不说我舍己为民?
“夫君,求你件事,咱家只有五十两,但我想拿三十两做布施,否则灾民都快饿死了。”
“不着急,我问同僚借些银子,这事包在为夫身上。”
“夫君你真好,我替百姓谢谢你!”
谢登遥:谁能料到收受的贿赂有一天会用于赈灾?我谢登遥也算劫富济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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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坏蛋回顾半生有遗憾,编织个美梦,因沉没成本而沦陷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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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扎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