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被天下 第22章 第 22 章

李泽与王竟一道离开了王泰的府邸，此时，艳阳高照，正值一日中最繁忙的时刻。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行各业的商贩、辛勤劳作的工匠、闲适闲逛的百姓，以及进城的农民，共同构成了一幅城市生活的生动图景。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在风中轻轻摆动。杂货铺中，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地摆满了货架；餐馆内，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茶楼中，茶客们一边品茗，一边论道，悠然自得地享受着这闲适的时光。叫卖声、谈笑声、马车的蹄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充满活力的氛围。

河面上，船只来来往往，有的满载着货物，有的搭载着旅人。船工们奋力划桨，水波荡漾开来，与岸边随风飘舞的垂柳共同构成了动与静的美妙和谐。

因着人多，公主带着王竟等人徒步而行，穿行于街道，走过那繁华的市井。李泽一边漫步，一边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不禁感慨道：“竟表兄，这京城的繁华之景，民生的安泰之态，皆是父皇治理有方、恩泽广布的体现啊。百姓们安居乐业，百业兴旺，实乃国家之大幸。”

王竟点头赞同道：“是啊，公主，皇上仁爱宽厚，我等都沐浴在皇恩之中。这次能促成世子与若琴的姻缘，也多亏了公主鼎力相助，这实乃王家之幸，亦是朝廷之美事。”

李泽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悲凉与嘲讽，“竟表兄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毕竟，王姑娘是个品性善良的女子，她已经因虚无缥缈的权势之争付出了一双腿的代价，不应该再为此而失去性命。而且，这也是升平大长公主的一番美意，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两人在喧闹的市井中缓缓前行，一边交谈，一边沉浸于京城繁华的盛世画卷之中。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王竟说道，“她为了能嫁入楚王府，不惜自残身体，她是想登通天梯，可惜却摔断了腿。”

李泽轻轻摇头，笑容中蕴含着理解与悲悯：“竟表兄，在这个时代，女子的野望向来很难实现。人的出身贵贱仿佛生来注定，男子可以通过读书练武等途径来实现阶级跨越，而女子，若想打破阶级束缚，往往只能寄希望于婚配。同为女子，我理解并支持她们的野心与**，以及她们为实现自己的目标所付出的努力。虽然王姑娘的努力方向不太正确，这也是由这个以男子为主导的世道所导致的畸形审美所致。生而为人，有男女性别之分，有出身高低之别，但人如果一辈子都过碌碌无为，毫无波澜，那也实在太无趣。我欣赏那些为自己的人生去争斗的人，君王争天下，诸侯争疆土，大夫争权利，士人争地位，百姓争衣食。”

这时，李泽突然想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王竟说：“竟表兄，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见李泽神色庄重，王竟亦收起轻松之态，郑重回应：“公主请讲，只要是臣下知道的，定当如实回答。”

李泽唇角含笑，语意却严肃起来：“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女子争斗的？在这个以男子为主导的社会，女子是否也应该去争斗，去争取自己的地位和权利？”

王竟略一思忖，随后坦然作答：“公主，臣下认为，女子当然也应该去争斗。只是，争斗的方式和方法与男子有所不同。男子可以通过武力争斗，通过学问争斗，而女子更擅长以智巧与坚韧为武器，于无声处彰显力量。在这个社会，女子欲赢得地位与尊重，往往需要付出更多艰辛与隐忍。其争，非为争夺，而是为证明自身的价值与能力。”

李泽颌首赞许：“竟表兄此言深得我心，我也认为女子应该去争斗。至于争斗的方式，各显神通罢了。生而为人，无论男女，皆有权利追寻心中的星辰大海。”

王竟微笑着说：“公主，您说得对。臣下认为，争斗并不是坏事，重要的是争斗的目的和方式。君王之斗，旨在缔造海晏河清；诸侯之斗，意在营造一方乐土；大夫之斗，志在造福黎民；士人之斗，求在扬善除恶；百姓之斗，期在丰衣足食。如此种种，则天助其成后天下大同，一切成功都是利他之心。如果我们的争斗能够促进社会的进步，能够让更多的人过上更好的生活，那么，这样的争斗是值得尊敬的。”

李泽与王竟边走边谈，他们的步伐踏过繁华熙攘的市井，穿越喧闹不息的街巷，一路行来，京城的风光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生活的韵味在每一处细节中流淌。阳光斜照，两人的影子在脚下悠然拉长，仿佛预示着一场新的争斗即将开始。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一隅静谧之处，升平大长公主端坐于书房之内，专注倾听属下的详尽汇报。她面色从容，眸光深邃，一抹满意的微笑在嘴角悄然绽放。待汇报完毕，她轻轻放下手中温热的茶盏，抬头看着下属，说道：“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顺利展开。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

下属点头应是，然后恭敬地退下了。升平大长公主望着窗外，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次日晨光初照，升平大长公主踏着朝露步入禁宫，躬身向李琼天子致以最诚挚的谢忱，感念陛下对楚王世子及王若琴联姻之恩泽。

升平大长公主面带微笑，向皇上说道：“皇上，泽儿她聪明睿智，慧心独运，此次她能化解楚王府和王家的误会，促成两家小辈的姻缘，使两家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实在是难得的机智与聪慧。昨日竟儿与泽儿共游京华，言笑晏晏，彼此投契之深，出乎众人预料，实为意外之喜。”

李琼皇上听到这里，脸上也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泽儿性格开朗，交友广阔，无论何人，只要她愿意，都能与她相谈甚欢，相处愉快。竟儿也是个品行端正，才华横溢的好孩子，值得泽儿与之结交。他们两人能成为朋友，也是让人欣慰的一件事。”

升平大长公主嘴角微抽，似乎对李琼这个“女儿吹”略感无奈，遂婉转续言道：“皇上，老身的意思是你看竟儿配泽儿怎样？”

李琼帝闻言，目光微闪，旋即以笑颜回应：“竟儿与泽儿的和睦相处确令人宽慰，然泽儿尚幼，婚姻大事非同小可，需审慎考量。二人虽为表亲，但泽儿是朕唯一的爱女，婚配自当谨慎。此事还需听取他们本人的意见，而后再作定夺。”

升平大长公主点头赞同：“陛下高见，我们当长辈的还需尊重他们的意愿。但在老身看来，竟儿与泽儿性格相辅相成，若能携手共进，必是一桩美满婚姻。陛下意下如何？当然，最终还需依循天意与他们自己的选择。”

李琼笑颜依旧：“是啊，情缘天定，两心相悦，最为关键。如若他们之间的感情水到渠成，朕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升平大长公主接着说：“皇上，你也看好这段姻缘就好，咱们做长辈的只需在背后默默支持，为他们创造机会，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和他们自己内心的声音了。一会老身准备带着泽儿一起去看看皇后，让璇儿也见见泽儿。”

“嗯，姑母，朕送你们一道吧。”皇上听闻升平大长公主要带泽儿去见王璇，他连忙起身和她一起朝着长信宫走去。

穿过宫殿的走廊，升平大长公主和皇上来到了长信宫，而李泽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了。

“参见父皇，拜见姑婆。”李泽迎上前来，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和期待。李琼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

他温和地说道：“泽儿，起来吧。今日你的姑婆进宫，与朕一同商讨了楚王世子和王氏女的婚事，顺便带你去长信宫见见你的母后。”

李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对这个长久闭宫不出，却让父皇一直念念不忘的皇后娘娘充满了好奇。今日终于有机会相见，她的内心不禁激动不已。她跟着升平大长公主和皇帝一起走到了长信宫门口，白鹭姑姑迎了出来。

白鹭姑姑对着众人毕恭毕敬地行礼后，面无表情道：“皇后娘娘请升平大长公主和泽儿殿下入内。”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皇帝李琼站在宫门口，对着长信宫内大喊道：“璇儿，在你母亲和泽儿面前，你要把朕拒之门外吗？”

李琼转头看向升平大长公主，一脸委屈地说：“姑母，你看看她，她平时就是如此对待朕的。”

说罢，他还不忘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宫人，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皇帝的“威严”。

“确实不像话，一会我定好好教训她。”升平长公主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女儿的宠爱和无奈还有一丝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