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被天下 第17章 第 17 章

第二日，天际微明，晨曦初露，李泽便早早来到皇上的寝宫，与父皇一起共赴朝会。当她步入金銮宝殿，满朝文武皆投来惊异与探询的目光。

稚龄的公主立于朝堂之上，顿时成为众臣瞩目的焦点，私下里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有事启奏——”随着太监高亢的宣召声，朝堂瞬时归于肃静，只余袅袅回音在殿宇间轻轻摇曳。

李泽凝神屏息，迈步向前，步入朝堂中央：“启禀父皇，儿臣有要事上奏。”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回荡在朝堂之上。

皇上颌首以示许可，目光中含着期待：“泽儿有何事要奏？”

李泽挺直脊梁，言辞恳切地说道：“儿臣恳请父皇下令禁止女子裹脚，还她们一个健康的身体。”她知道，这个话题在朝堂上极具争议，但她仍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女子裹脚不仅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更会导致国家积弱。作为国之公主，儿臣愿意以身作则，率先抵制裹脚之风。”

此言甫落，朝堂顿起波澜，犹如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众臣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表情各异。有的官员面露愠色，显然对公主以女子身份干预朝政之举颇为不满，不愿就此议题发表意见；另一些官员则面露犹疑，眉头紧锁，似在权衡利弊，难以决断。

此时，朝堂之上，副相陆甫阁挺身而出，他乃朝中德隆望尊之辈，语声庄重地道：“启禀陛下，公主所倡虽怀仁心，然此事关乎民间风俗习惯。臣忧心若陡然禁绝女子裹足，恐将引发民间抵触之情。””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和谨慎。

李泽立即反驳道：“风俗习惯并非一成不变，需要顺应时代发展而改变。古时候，杀人殉葬成风，但如今早已禁止。”她的声音清晰有力，透露出坚定和信念。

陆副相一时语塞，没想到李泽如此机敏。

礼部侍郎项绍适时而出，他接续陆甫阁之议，反驳道：“公主所言未免偏颇，女子裹足之事，有‘脚下生莲’之说，视之为一种精神修炼之途；缠足能使人内心平静、生活恬淡，有利于修身养性。此行非但符合古礼，且视为对女子自我修养之尊重，朝廷实不宜强行干预。”他言辞凿凿，试图以宗教教义与传统礼制为裹足习俗辩护。

李泽冷笑一声，她心知这个项绍是项进的父亲，也是李康年一系的人。她毫不畏缩，针锋相对的对着他质问道：“礼部侍郎项绍，项大人！本宫想知道，如此修行，竟需要以女子的血泪和痛苦为代价吗？尊重女子自我修行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何偏偏要选择这种残害身体的方式？”

项绍闻此，再次申辩：“公主，我朝从未强令女子裹足，自愿追求内在提升者，朝廷又何须横加禁止？况且，自古以来，无论成圣得道之士，抑或证果成佛之僧，哪一位不是历经磨难，饱尝血泪？裹足之事，臣以为朝廷宜持宽容态度，任由民间自主抉择。”

李泽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这些人的论调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并不真正关心女子的死活。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掷地有声道：：“启禀父皇，裹足不仅会影响女性的生殖系统健康，由于裹足会导致足部血液循环不畅影响女性生殖系统的血液循环容易导致月经不调痛经等妇科疾病。同时还会影响女性生殖系统的正常功能导致不孕不育等问题。女性裹足后，由于足部肌肉萎缩、足部骨骼变形等原因，容易导致分娩时足部血液循环不畅，增加了难产的风险。此外，裹足还会影响女性的体力和耐力，导致分娩过程中体力消耗过大，容易出现产后虚弱、贫血等问题。”

听到女人裹脚会影响生育，不利于后代子嗣的消息，原本闭目养神的魏相等人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李泽的话让项绍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李泽会把女子的私密疾病如此直白地在朝廷上说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成何体统，把女子的私密之事拿到朝堂来说。”

“朝堂之上都是民生大事，难道民生大事还分轻重，还分男女吗？”李泽反问道。

“公主，你确定裹足会影响生育吗？”户部尚书王大人急切地追问道，毕竟他的女儿王若琴为了嫁给李康年才裹了小脚。

“王大人，你若不信，尽可以去太医院或者询问民间有民望的大夫。农人即使撒下再多健康的种子，土地贫瘠也是发不了芽的。稍有见识者都了解，身体强健的妇女，更容易诞下健康的子嗣。”李泽从容不迫地回答道。

“陛下，如公主所言，裹脚确实是影响民生的大事。裹脚会影响我们的子嗣，长此以往，确实会导致国家积弱。臣见过丛林里的老虎豹子，都是强悍的雌性出去捕猎保护养育子嗣。”邓将军补充道。

“怎么能将人与畜生相比！”有大臣不服出声反驳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只有敌人才希望你的瘦弱。试想，一旦外敌侵凌，男儿因体质衰弱无力抵御，而女子则因一双被束缚的小脚，连最基本的逃生之力都被剥夺，那是何等可悲惨烈的情景。”李泽神情肃穆，话语铿锵，“各位大人，本宫希望本国的子民都健康强壮。而作为女子，我有一句话希望各位大人带给家中女眷：女子可以追求白皙苗条，也可以追求丰腴性感，只要是美都值得大家去推崇。但是一定不要为了取悦别人，从而违背身体的自然成长需求。同为女性，我只希望你们能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众人听了李泽和邓将军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

陆副相此时站了出来。他目光坚定地看着众人，语气庄重地说：“陛下，如今公主已经阐明了裹脚的危害，关乎国民体质，关乎血脉延续，臣提议按照公主所言，即刻颁令全国，严令禁止裹足陋习。”

陆相公的话让众人吃了一惊，这个一直以守旧著称的老臣刚刚还带头反驳公主的话，现在竟然公然支持禁止裹足。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众说纷纭。

“微臣附议，为国家未来计，女子裹足断不可再行。”工部尚书常兆兴出列赞同废除裹足。

“臣亦赞同，裹足不仅戕害女子之身，更损及子嗣繁衍，理应严禁。”御史大夫公孙承亦声援废除裹脚陋习。

一时间，朝堂上支持禁止裹足的声音越来越多。那些原本反对的官员也陷入了沉默，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陛下，臣也赞同禁止女子裹足。”这时，一直未曾发言的魏相站了出来，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接着说道：“女子裹足不仅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更会导致国家积弱。臣愿全力襄助公主，革除裹足之风。”魏相是朝廷中的元老重臣，他的站队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至关重要。

魏相看着众人，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他曾经也认为女子裹足是一种美，但现在看来，这种美却是建立在女子的痛苦之上的。昨日深夜，自家聪颖过人的孙女泪眼婆娑，向他倾诉裹足之苦，言辞恳切，深深触动了他的心扉。他要为她，为所有的女子争取一双健康脚。

魏相深知，若任由那些沉迷畸形审美的男子，以所谓“美”、“女子自我修行”的名义来迷惑世人，迫使女子承受身心之痛，必将导致后代女子体质虚弱，进而动摇国之根基。

魏相的话语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使在场诸公无不陷入深思。他们意识到，女子裹足的问题不仅仅是关乎女子的健康和权益，更是关乎国家的未来和民族的兴旺。如果一个国家的女子都是病弱不堪的，那么这个国家的未来又将在哪里呢？

最终，皇帝陛下看着众人，缓缓地说道：“既然诸卿对此事已有深刻共识，朕即刻颁诏，全国范围内严禁女子裹足。望诸位重臣勠力同心，确保此政令得以严格执行，使我国女子得以摆脱桎梏，享有健康、自由的生活。”

李泽闻此言，内心激动的难以自抑，但她竭力保持庄重。她知道，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也是一个改变女子命运的时刻。自此以后，那曾令无数女子饱受煎熬的裹足之痛将成为过去，她们将挣脱无形的枷锁，双脚重获自由，得以恣意奔跑于青石巷陌，纵跃于芳草绿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