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金灿灿的竞技冠军奖杯被顺手摆在我的办公桌上,而铁男警部则因为肋骨骨裂,小腿轻微骨折及软组织挫伤等,送进了医院住院。目暮警官和其他人都告诉我,作为下级警官和后辈,我应该抽时间去探望?
哈。好吧。旁晚时分,我借口提早下班,开着自己新买的一辆黑色丰田SUV驶向了东京千代田综合医院,到了后我多留了个心眼,在停车库里搜寻一番,果然看见了那辆有着金色凤凰标志的丰田世纪,这代表,三井先生也在病区。
唉,今天铁男被我踹下台跌撞倒好几排观众后,三井先生搀扶着他上担架,随即救护车接走伤员,当时三井先生居然跟着走了,没机会观赏我之后过五关斩六将击败零勇夺冠军----我有一点觉得,竞技格斗索然无味。
这都一下午了,三井先生还在医院陪护?他很闲吗?不关心电子新产品的研发吗?不回神奈川吗----我突然记起,之前和他吃饭的时候,接到过铁男的电话,明显,说去楼下接他兜风的铁男知道三井住在哪里,而我,从冬天到春天都没被邀请去过!
“真见鬼!”我恼火地掏出一根烟,在车子里抽完,这才闷闷地下车----一想到等会儿要在铁男的病房里直面三井先生,我干脆脱下沾染了烟味的外套扔回座位,拎着佐藤建议的探望病人礼品:一盒毛巾蛋糕和阅读打发时间的杂志——我故意选了全是美女大长腿彩页的写真画册。
我去观察一下,这两好朋友会多亲近。
铁男警部的病房在201,单间。我在门外看见了守候的司机-----这是个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沉稳气质制服大叔,他站起来,与我礼貌互相鞠躬。“泽北先生,多年未见,请多关照。”
“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一直为三井家服务,十多年前的圣诞夜,我还载过少爷和您呢,我记得那天晚上,您在电视台的招待晚宴上喝醉了,三井少爷把您带回了家。”
唔……我怎么可能干出喝醉这种事?我不知道对这位笑容可掬的大叔说什么,只好,“哈哈,有机会能再搭乘您的车会是我的荣幸呵。”
门开了,三井握着把手站在那,他朝我略微点了点头,亲切地称呼司机为田中叔叔,“今晚我去公司,不用送我回神奈川,早些下班吧。”
司机依言离开。我看着三井有些疲倦的面容,示好道,“我也有车,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送你?”
三井先生眼色深沉地望着我,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就传来铁男令人生厌的叫唤声,“三井!三井?!”
我跟在三井先生的身后,走向病床----躺着的铁男瞧见是我,脏黑色的脸更阴沉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咧嘴一笑,“来致歉啊,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力度。不小心把您踹下了台,不小心让前辈受伤住院,于情于理我都得来探望下。”
说着我飞速打量着这方病床----三井先生就在这里起码守了好几个小时?床头柜上摆着药物和一次性水杯,旁边是行动用的轮椅。病床床头另一侧立着吊消炎药水用的三角架,一个空瓶子显示注射完毕----房子里有独立的洗手间,难道,铁男也是由三井搀扶着去完成生理需求?
想一想那画面我都觉得污染大脑!
还有更糟糕的趋势——单间病房另一头的茶几上放着探病礼品是一个水果篮子!绿莹莹的葡萄簇拥着夕张蜜瓜?难道三井会在这里和他分着吃吗?不适合吧?!
感到另外两人各异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我把自己的礼物往茶几上一放,假惺惺问:“铁男警部,结婚了吗?”
他板着脸,不答话。
坐着的三井代替回答:“铁男没有成婚。”
看来,他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否则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在医院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医院探望结束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看三井的意思,他会在这里守到最后。
那么我当然奉陪。
没话找话的我又问,“两位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了吧?感情真好。”
这回三井交叠手指,沉默不答话。
铁男刺耳冷笑一声,“他高一时,我就认识他。”
我哦,敏锐听到过道里传来护士小姐推着餐车,以及进入隔壁病房发放的声音,我又问:“三井先生吃过晚餐了吗?”
—-只要他摇头,我就顺势说,医院病人餐来了,我们不打搅铁男警部,不如一起出门吃个拉面怎么样?
三井先生摇头,却低声道,“你没吃就去吧,我不想吃。”
呃——
“三井,你还好吗?不会又是症状开始了吧?”铁男关切问,同时看着我的眼神里,嫌恶更浓。
“什么症状?”
三井又沉默,铁男冷冷说,“十多年前,他暴瘦,厌食,因为遭受心理重创。”
我抿了抿唇,飞快走到三井先生身旁半蹲下,仔细打量着他——他回望我,深黑色的眼睛里,疼痛,无奈,各种复杂的情绪摩擦碰撞,饱蕴着冷炙交织的光。
护士小姐推开了门,温柔地把病号定食端给铁男。
我嗅着食物的味道:米饭,味增汤,照烧汁鸡肉,三文鱼蒸蛋,还有酱萝卜和梅干。适合病人补充营养。
“三井,不饿也尝试着吃一份,怎么样?”我招呼着护士小姐再多拿两份,“一起吃吧?我记得其实你胃口挺大的。”
三井先生点了点头,“好。我先去洗把脸。”
我想也没想,拆开了带过来那盒卷成蛋糕状的新毛巾,递给他。
三井接过,走进洗手间,我听到水龙头哗哗的声音,借此对虎视眈眈的铁男警部说,“您明显厌恶反感我,不过,暂时收起您的样子,休战?”
他额头青筋爆出。
三井先生擦了脸,带着衬衫上的一点水渍走出来,我已经把定食摆在了沙发茶几上,看着他坐下。我先鼓励般捧起热腾腾的味增汤,“先喝几口试试看?”
他唇边扬起一点想笑的弧度,接过,也不用勺子直接捧起碗,缓缓仰头——我看着他喉结哽滑,一口口喝下了暖汤。
好极了。富含蛋白质和大豆异黄酮的汤顺利喝光,这是个好的开始。
接着三井先生安安静静地消灭了一盅蒸蛋,就着酱萝卜和梅干把鸡肉米饭也吃得近光盘。
真是赏心悦目啊。我绷着的心情也放松了,勉为其难地把铁男吃光的餐具一起放到指定回收位置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三井?我开车送你,你回去公司是吗?”
三井先生眸光澜动,点头拿起了大衣。他回头看向脸色难看的铁男:“我走了,铁男,明天再来看你。”
明天还来?
那我也说,“大概几点?我下班了也来。”
“不用你来!”床上的铁男突然闷声大喝!
“泽北荣治!我不用你假惺惺地探望。”铁男森然说道,“今天原本就是你故意,要让我丢脸受伤。”
三井想开口,铁男抬手制止他,瞪着我,“别在我面前扮无辜,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三井!你清醒一些吧!”
“你可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输不起,铁男警部。众所周知,我可是从极度危险的卧底生涯中才恢复正常没多久,所以我的搏击,下意识是生死相搏不留活口那种,可不是您这样在警校训练考核出来的。论实战,您压根就不是我的对手太正常了。”
“你别太得意。”他冷笑说,“一开始我就知道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个人的身手……十几年前我就见识过,绝不是正常人。而这次事情正好让三井再重新看明白,你,泽北荣治是一个喜欢钻规则空子达到自己目的的人。三井!他一直内里有问题,十几年前故意弄死鬼头重伤阿龙,十几年后心态手法一点也没有变!这样一个冷冰冰的男人说什么都不可信,你不可以再把你的满腔赤忱捧到这个人面前!他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
我怒上心头正要反击,忽然身边的三井摇晃了一下,他伸手捂着胃部,剑眉难受地皱起----接着冲进了洗手间!咔地一下锁了门。
我听着里面掩饰的声音,不好!三井他大概把刚刚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来了!
铁男这时候也偃旗息鼓,“三井!三井!”他撑着床想下去探望!
我立刻堵在门口,轻轻敲门,“三井?你还好吗?”
“他怎么会好?”怀着恨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上个星期,又对他说了什么?!我是他十几年的老朋友,从前就告诉过他你是个危险人物!他丝毫不听,结果换来你一声不响抛弃一切,换来他受到精神和身体的重创,篮球生涯被摧毁大半!好容易十多年过去一切都在平复,现在你居然又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可你告诉他你从没爱过篮球?你让他这些年为推广篮球所做的努力活像个笑话,凭什么你要一次次伤害他?”
我火气更盛----“讲不讲道理?爱篮球的人是三井寿本尊!凭什么捆绑我也要爱?推广自己心爱的运动是他自己的奋斗目标,他难道没有成就感吗?这也能把我绑架上?如果我喜欢抓罪犯破获案件,是不是他就要去制造罪案啊?”
火-药味十足的病房里,双方剑拔弩张,我可不介意殴打伤患----洗手间的门,终于又开了,三井明显又用冷水洗了脸,乌黑的眼睫湿漉漉----他喘口气,暗哑开口,“铁男,小泽说得没错。我----推广篮球运动在日本风靡,让更多人喜欢打篮球,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只不过原本……小泽也是我梦想的核心部分。”
“即使小泽告诉我我一直以来对他的期望是错的,他从来没有爱过……”三井艰难地清晰道,“但我还是很感谢,他在我高二那年,把篮球重新带回我的世界。是小泽让我明白自己一直热爱篮球。我和大家奋斗的岁月,是我自己生命中最独一无二的宝贵东西,并不是笑话。”
“可这个人害得你进了疗养院!毁掉了你的职业前途!三井,比起经营现在的公司,我知道你真正热爱的是打篮球!”
“我现在也在打篮球----”他摆摆手,耐心道,“兴趣是不会被摧毁的。我很清楚我的身体素质无法和流川樱木相比,就算高中时不明显,到了职业赛场也一定会暴露出短板。所以,我即使回归了也没能入选青年队以及国家队等等合情合理,不能迁怒小泽。”
一席话令我无比欣赏地望着三井先生----这就是成熟的男人!是一个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强调自己是受害者的,有魅力好男人啊。
所以……我和他做朋友,可以吧?
三井是非常聪明有心机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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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综合医院再次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