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海 第8章 暗影

“呵呵呵呵……”

阴冷的笑声在少年耳边环绕，粘稠深邃的黑暗里，少年惊恐的试图做出防御，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下一秒，冰冷的窒息感缠绕上他的脖子，像是毒蛇一般幽冷地向耳后盘绕，让他的身体仿佛置身深海一般冷彻心扉。

我会死我会死我会死我会死……

“！”悠扬的钟声打断了少年的噩梦，猛地把森罗从梦里濒临死亡的压抑感中救了出来。

“哎，还不去上课，上课啦！”

澄澈的蓝天下，操场上贪玩的同学急匆匆跑回去的路上正瞥见森罗，不忘热心地招呼他一句。

森罗还有些晃神，没来得及回应就看着他冲进教学楼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也确实到时间回去上课了。

仔细算算，距离上次出事已经过去快要一年了。

护城队没能调查出假面男子的身份，就更别说抓住凶手了。

当时森罗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星期，以有超能力辅助医疗的情况来说这可真是个超长时间的入院。

听医生说，他身上的伤皮外伤居多，失血过多，右腿骨折，幸好脏器几乎没有受到损伤。

两个星期的治疗治好了他的皮外伤，也接上了他的右腿。但是他不得不穿着长衣长裤来遮挡身上的疤痕，拄着拐杖一个月来让右腿痊愈。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你们护城队的效率是怎么回事！也太低了！”

期间盖戈和郑正也来瞧过森罗好几次。

海粼的护城队和巡逻队还算职责分明，救急和镇压巡逻队来，查案与民生护城队来。

盖戈虽然追着要给护城队帮忙，但没痕迹就是没痕迹。护城队的总队乔林瞪着眼睛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巡逻队私底下抢我们的活，把海粼翻了个底儿掉，我还没说你打草惊蛇呢？你还来怪上我们了！

前者到底没得到授权，理亏，打着哈哈哄哄人家从办公室里出来，后脚就拉着郑正发牢骚，到森罗病床边还不停。

郑正给他提溜正，又问森罗还能不能想起更多当夜的细节。

两人上心地带人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只成功地论证了乔林那句话：“你们两个懂个屁的查案，快给老子滚！别影响老子干活！”

有些无奈于自己这两个父辈一样的前辈，森罗非常感激他们帮自己做的一切。

有他们拦着，媒体并未对他造成过多的骚扰，消息也没有大规模地走漏。

回到校园，同学们虽然好奇，但也因为老师的提醒，大多尊重森罗选择闭口不谈。

就连一向高冷的祸流也把森罗喊去办公室，让他不要畏惧于罪恶：“如果他还敢，老师直接撕碎！”

这是这个思维和语言一向与他人不同的老师近年来说出的，最像人话的话了。

由此，森罗也才知道原来祸流和盖戈郑正是同级。

老师的超能力说起来不太吉利，“成祸”，成别人的祸，也成自己的祸，是坐飞机都能从天上掉下来的程度。又强大锋利，像是没有鞘的刀，谁来割谁。

同级里就一个盖戈，心大，又随机应变，基本在刀锋切到之前就一滑溜走了。一个郑正，纯强，谁来也不怕。还算是她的朋友，让她得以体会人类之间的友情。

森罗很羡慕他们的强大。他低着头，恳切地说自己一定会走出来的，他也想变得像老师那样强大，他不想被这样的恶人打倒——虽然偶尔还是做着关于黑暗的噩梦。

“好，死，练！”这让祸流非常感触，逮着森罗就是繁重的操练，得有好几个月没让他凌晨之前回过宿舍，见到他就高强度实训。

一转眼又到了今年的实习，盖戈老早就发来消息，说祸流这女人真是不知道爱惜他的宝贝徒弟，怎么这么欺负人。

森罗摇摇头说不是的，老师是为了他好。又被盖戈说没幽默感，怎么小小年纪又正经又无趣的。

“你快点，我忙着呢。”废话多的郑正直皱眉头。

“切！”盖戈一把揽住郑正不给跑，迫不及待邀请森罗再来海粼实习：“我可听说了啊，你这一年进步不小，能经得住我们郑正教官进一步的折腾了啊，要知道我们郑大忙人平时孩子都没空抱……”

“我想去海上。”

“平时可没这个机会……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森罗一句话说的盖戈瞪大了眼睛、郑正停顿了动作。盖所长大受打击，一脸委屈与困惑说我们很了解你，能给你搞针对性训练，多少人求我们郑正总队都求不来，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是这样的，对不起，师父。”森罗郑重道歉。

他掐紧指尖，向两人坦白说他似乎患上了一定程度的海洋恐惧症。

“海洋？你不是在山……”盖戈话都没说完，让郑正瞥了一眼。

“嗯。”但森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是不知情的时候他有被假面按在水里溺从而产生了某种心理阴影，之后在他一次次尝试独自面对黑暗克服恐惧的时候，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其实更害怕的是深夜里黑暗的海洋。

“我现在在学习领域里创造水火。”这一年里，祸流在郑正的建议下改变教学方针，大胆地带着森罗进行了许多种尝试。

后者先是逐渐能熟练的改变领域内的冷热环境，紧接着便实验在领域内创造水火。

不幸的是，在创造水的时候森罗总是无端感觉到自己沉浸在黑漆漆的海里，周围似乎随时都有巨兽袭来张开巨口将他吞噬殆尽。

而创造火的时候，他又总是想起爆炸燃烧的工厂和浑身上下的疼痛。

“我很愧疚于自己的软弱。”对此，森罗很是苦恼。

他每次从幻象出来时都难免嘲笑自己一番，单下次实验，又会陷入更深的幻象。

祸流一向不擅长劝人放弃，见森罗固执，就由得他去。

盖戈和郑正提前来约，八成也是出于这点想对森罗进行更进一步的指导。

“哎，我们能帮你啊？”所以盖戈也没听明白森罗要干什么。

森罗说他已经提前申请了大洋上的海鸥号理务所，昨天刚刚拿到盖章的文件。

“啊？那个开船的？”正式归属名称是船舶超能武装队，顾名思义，是保护海上安全的官方许可的理务所之一，吃住常年在自己的海鸥号上。

“啊？那个臭海产哪有我们好，我们海粼也有海啊！哎，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要不我喊人开皮划艇带你出去——”最后，盖戈算是被郑正拖走的，好歹森罗先前一句“师父”还是把他哄的美滋滋儿的。

很抱歉。但是这次实习一定我要改变现在的情况。缓缓合上被挂断的屏幕，森罗在心底暗自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