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御花园遇到太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林姬初有惊无险的,又变回了咸鱼状态。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明日雪浪滔天。
这日京城在夜间突然飘了下了初雪,早上起来个个院落里屋檐上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司衣绣房的大多数小宫女都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前前,就在院门进进出出好几次了,虽然她们年纪尚幼,但没有人有那闲情逸致去赏雪花丢雪球,因为年节将至,她们需要完成的绣品量一下增加了许多。
林姬初正在绣房内最暖的角落窝着,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巧玲珑的手炉,炉盖上有镂空的六瓣雪花图案,炉身雕刻着"姬祥如意"几个大字。
这是那日缠着她去御花园的小宫女雨云送给她的"压惊"礼,虽然林姬初觉得雨云当日受到的惊吓估计也不比她少,但还是坦然接受了。
林姬初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还把它拆开来看过,手炉是有两层的,内胆里放燃炭,而外壳包裹内胆,热量就是由内胆口沿上的镂空炉盖缓缓的散发出来的。
值得一提的是,手炉外加的炉罩是雨云自己做的,上面还绣着梅花,明显能看出是按照林姬初所教的"风车针"针法来绣的,绣时先从外边起针,至中间落针,各根线条均按这一针法顺次刺绣,形成风车似的形状……
所以林姬初她抱着暖炉的时候,就像抱着优秀学生作业的班主任一样满意和欣慰。
"林姑姑,林姑姑,小李公公就快经过院门了。"
一个穿着很厚的粉色冬季宫服的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绣房,叫醒了窝在软椅上由于昏昏欲睡导致双颊通红的林姬初。
"雨云,你小声点,等下全世界都知道姑姑她又买话本了。"
一个被雨云的大嗓门吓的差点被针扎手的小宫女,颇有微词的推了她一把。
"嗯……"林姬初先是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然后才反应过来雨云说了什么,"什么,小李公公可总算回宫了,那我赶紧去和他商讨一下绣房的"布料和针线采购的事情",你们好好绣,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雨云……"
话音刚落,她就已经消失在绣房门口了。
房内的宫女们,在短暂的抬头后,都接着低头投入到绣活里了,因为她们都习以为常林姬初时不时的不在绣房了,毕竟还有"三好"雨云可以请教,她们都没空也犯不上和"擅离职守"的教导姑姑过不去。
"小李公公,东西还在老地方给我吗?"
林姬初虽然轻声细语的,但上来就直接切入主题,根本没有打算客套几句有的没的。
因为她已经快一个星期没看到新话本了,不说她非常想看的生花书轩出的新话本《霸道地主带球跑》,《那些年,一起追的花魁》,《太阳的后羿》都看不到,就连一直追的话本《公子,一起来看暴风雨》也断了剧情,在第二百五十话里,小兰扑到公子怀里,说:"公子,风好大,我好害怕。"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李公公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林姬初给的装银两的小袋子后微微一笑,点了个头就走了。
林姬初开心的就差一路高歌跑去拿她的小话本了,但她还是低调的回屋拿了件看不出品阶和身份的灰扑扑的厚披风,罩住自己的小脑袋才从院门出去。
她很快就熟轻熟路的溜到了皇宫最偏僻的藏经阁的后院墙外,那里本有个破裂开的墙缝,不过只有像她如今这般体力好的宫女,才能把这个墙缝,踢成墙洞。
她从洞里钻了进去,又轻手轻脚的打开了藏经阁的后门,没想到一开门,还没开始找话本,就看见了半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正在往自己嘴里倒酒,身边还摆着一个个酒坛子的一个老熟人–太子殿下。
他穿着与林姬初厚厚宫装相比起来,单薄的过分的青色衣袍,虽然布料是华美,但还不如朴素的棉袄暖和。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女怎么想的,照顾的还没有她好,虽然她那时对营羽是不够温柔体贴,细致入微,但起码她从来没让他冻过,不但把自己的衣服剪来给他缝缝补补冬衣,还陪他饿过那么多的春夏秋冬。
营羽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继续往自己嘴里灌着酒,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至他的纤细白嫩,曲线优美的脖颈,再流过他漂亮的锁骨,在衣领处消失。
若是让随便哪个思想正常的花季少女看见,都会为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中的忧郁,还有他如今越发勾人的气质所倾倒。
可林姬初想的是:啧啧,厉害了,现在吃的饱了,有御医了,有床不睡就敢躺地上,也不怕感染风寒就穿个怎么薄的小袍子,以为自己去武场练几天肌肉就刀枪不入了,属实不懂爱惜自己……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
林姬初下意识抬头一看,藏经阁的窗上就映着正门外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站的笔直的身影,还清晰的传来太子殿下当下身旁常伴的贴身宫女枚衣的声音:"太子有令,今日有要务在藏经阁处理,闲杂人等妄图进入这藏经阁一步,立斩。"
林姬初听见这句话后看都没再看此刻风情万种的营羽一眼,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一个小灰包就准备溜了。
没想到营羽突然坐了起来,还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的脸泛着红晕,老远就能问到一股酒气,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一卷画,微微一抖直接铺开在了地上,林姬初一眼就能认出画像上那笑靥如花的女子,就是营羽的母妃——樱歌。
营羽把自己的一缕碎发撩回额边,随后突然轻声开了口:"你敢走,我就杀了你。"
林姬初停住了自己挪动的脚,摸了摸自己手里的小灰包,她不过,想看个话本而已。
"过来。"
尊贵的太子殿下把酒放到一旁,拿起地上的画卷,轻柔的把它卷了起来,牢牢的拿一段水蓝色绳子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