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铁的。”吴韬一巴掌拍自己额头上,只好速度跟了上去,对不明所以止住了脚步的三人解释道,“呃,我们是今晚夜巡的。”
“巡警?”穿西装的男人哟了一声,有些好笑地把手搭在那中年男人的肩上,“怎么,我们看着不像好人?”
姜誉飞说:“箱子里是什么?我们要检查。”
“嘿,真把我们当坏人啦?”西装男掸去烟灰,竟有几分兴致勃勃的神色,“哎,那你俩说说,我们这是在犯什么事呢?”
“少废话,把箱子打开。”
“小年轻的,怎么戾气这么重呢。”西装男拍了下那个中年人,“老徐,你解释一下呗。”
那个被称为老徐的人倒还算客气:“两位小同志,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这箱子里,只是几份合同和信息罢了。”
“那你还一副被胁迫的样子。”姜誉飞警心不死地继续说。
老徐一愣,和那个西装男人都笑了出来,他咧着嘴说:“因为这位周先生想从我这挖走一些……”
西装男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接起来:“喂——这有两个警察同志要翻老徐的包,我正跟他们解释呢。什么?啊我看看——一条,啊,没有——哦~”
说着话,这男人就上下打量了下姜誉飞和吴韬两人,一边眉毛挑起,探身问道:“你们俩,不是警察吧?”
“我们——”
见姜誉飞快露出底气不足的样子,吴韬马上接嘴硬撑说:“谁说不是?没看见我们穿着制服吗?”
男人笑了声就按下免提,手机屏幕骤然大亮,备注为“乔时青”的界面上传出一道声音:“肩章就一拐,不过是两个异想天开把自己当正义卫兵的警校生。”
“靠!”
姜誉飞愠色上脸,撩起袖子作势就要上前,男人眼疾手快地收回手机,里头欠揍的声音仍在持续输出:“就算真有案情,以这种鲁莽粗暴的态度来应对,除了打草惊蛇没有任何作用。”
“咳咳咳。后面这话就不用听了。”男人把手机挂断了,安抚被吴韬努力牵制住的姜誉飞,“我这朋友口直心快了点,没恶意哈。两位小同志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啦?”
“走吧走吧,快走吧。”吴韬慌忙告别那两人才松开姜誉飞。
“电话里骂算什么,有种就当面跟我对峙!”姜誉飞张口就说。
吴韬没什么好气:“本来就跟你说了没事,我们也没资格查人家好吧!”
-
新陵警察学院。男寝A505。
“欢迎大家来到本学期最后一次灌水大赛的现场,我们的三位选手都跃跃欲试了呢——靠别打我——既然大家都迫不及待了,那么我们各就各位——”
“三、二、一,开始!”
“战况非常激烈,好的我们已经看到有胜利者即将诞生——好!漂亮!吴韬选手和姜誉飞选手都完成了!吴韬以略微的优势先一步喝完,但很可惜,赢了就是赢了。”
“让我们恭喜吴韬选手获得了来自姜誉飞选手的一瓶啤酒以及应景选手的一颗卤蛋。”
应景心有不甘地献出自己的祭品:“为什么我总是输。”
张合气丢开压在泡面桶上的书,耸了下肩:“菜呗,还能咋地——哎,你俩怎么还不整理行李啊,下午就清校了。”
“他俩都新陵地头蛇,有什么好着急的。又不赶车。”应景说道。
吴韬拽开易拉环,喝了一口才说:“我爸妈晚点会差人来帮我提行李。”
“哇嚯嚯,校草就是校草,有牌面。”张合气拱手表示佩服,余光却见姜誉飞的塑料叉子搅和着面条,拧着眉头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你?”张合气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想蒋语呢?”
“蒋你妈,”姜誉飞瞪了他一眼,“我是在想,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乔时青’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哦?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张合气嚯了一声,吞下泡面,“他可是电影明星啊,现在多少红。”
应景叉起自己碗里的卤蛋咬了一口:“对啊,他的电影你不都看过的吗?玫瑰乱啊——”
姜誉飞倒吸一口冷气:“他!?”
难怪这名字这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原来是在电影演职员表上看到过。
“是啊,之前他那个翻手铐的动作你学了好几遍呢,你还说他是最近几年打戏最有看头的演员。”
张合气从姜誉飞的碗里搜刮走一根香肠,不过还没到嘴边就被姜誉飞眼疾手快地叉了回去,他恶狠狠地咀嚼:“放屁!烂透了。”
“又抽什么风了啊。”应景说。
目睹并全程参与金港乌龙事件的吴韬一看姜誉飞,眼皮就忍不住直跳:“姜狗他狂犬病又犯了呗。”
一听这话,张合气和应景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呼吴韬诊断精确。
姜誉飞又要发作,但被一通电话阻断了。
他瞥见来电页面,神色立刻变了。
“而且这个乔时青,可不就是当时……”
姜誉飞再没心思管吴韬说什么,他按下接听键朝阳台走,语气出奇地沉静:“妈。”
姜母那边不太安静,有小孩子玩闹的吵杂声:“誉飞啊,今年你不要出来了,我们过几天就回国了。今年我们一家就在新陵过年。”
姜誉飞沉默片刻,又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你这孩子,哪有盼着我们走的啊!我们都好几年没在国内过年了,你爸说这次正好带你和雪儿去拜访些亲朋好友。来,雪儿,快和哥哥问好。”
“哥哥!新年快乐哦——”
小女孩奶气乖巧的声音满是天真单纯的意味,姜誉飞的眉宇却下意识地拧了起来,眸中凉了几分,他抬手搭在栏杆上,没有回话。
“咦?哥哥听得到吗?”
“信号不好吗?”姜母奇怪地嘟囔了两句,又说,“誉飞,还听得见吗?”
“听得到。”姜誉飞淡淡地说,“先挂了吧。我还有事。”
-
次日。
洛白出院时新陵已经下起了雪。
她还有一天半的休息时间,回到玉湖的住处时,姜誉飞已经放假到家了。
“今天下雪了。”洛白进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一边的衣架上,从包里拿出发绳随手把头发扎起来。
“啊?天气预报还说过阵子会有大范围暴雪。”姜誉飞端了一碗鱼汤出来,刚放下又奔进厨房。
洛白看他一来二去把餐桌摆得满满当当。鱼头豆腐汤、小炒牛肉、奶油南瓜羹、豆豉排骨、白灼虾、西芹鱿鱼。
她失笑道:“我们就两个人,你烧这么多菜干嘛呀?”
姜誉飞不应她,速度地盛饭。在洛白拉开椅子坐下来的间隙,他已经顺利地摆好了碗筷。
洛白拿过筷子,作势要把碗里的米饭分到姜誉飞的碗里,他一把挡住:“你想干嘛?”
“我吃不完呀。”洛白无辜地看他。
“我就吃得完啊?你当我猪呢?”
“你在学校训练量那么大,要多吃点。”
道理是在,姜誉飞的饭量确实不小,但是他生生看着洛白饭碗里那点他几乎一口就能解决的米饭,难以置信地说:“你不会饿死吧?”
“怎么会。”顶不住姜誉飞的眼刀,洛白从善如流地说,“我多吃点菜。”
次次吃饭,只要他盛饭,洛白最后肯定是要把饭分给他三分之二的。
“你自己说多吃点菜的。”姜誉飞筷子一指她,眯起眼道,“你要是白让我做了那么多菜,你就死定了。”
洛白压力骤增,说:“我……知道了。”
她勺了一口鱼汤,在姜誉飞的注目下喝下去,展颜一笑:“好喝。”
两人这才开始吃饭。
“你尝尝这个。”姜誉飞说。
“恩……有点咸了。”
“放屁,根本没味道。”
“真的有一点点咸。”
“不可能,炒牛肉就是这个味道。”
“好吧。那看来是我口淡了。”
姜誉飞满意地低下头去扒饭,坐在对面的洛白则细嚼慢咽。
半晌,洛白放下筷子轻声说:“阿姨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姜誉飞动作一滞,含糊地应了句。
“我过几天就搬出去。”
“你住哪?”姜誉飞啪得摔下筷子,彻底没了胃口。
大约五年前,姜氏夫妇决定带着两个孩子移居欧洲,但姜誉飞决意留在国内,没有和他们走。后来他考上警校,也就顺理成章留在新陵。此后每逢寒暑假,姜誉飞几乎都会飞去欧洲待一阵子。
“住酒店或者宿舍吧。”
“那我和你一起。”他说。
洛白柳眉一弯,泛起浅笑:“我是要去工作的,你和我一起做什么?年底我会很忙的。”
姜誉飞最讨厌的就是过年。
洛白和姜爸关系不好,没法和爸妈共处一室,更别提一起过年了。
他不会宽慰人,只是想到洛白每年过年都只能一个人待着,他就觉得自己很不是人。所幸自从洛白出道以后,就变得很忙碌,即便新年时也会有连日的通告。
他平时很烦她总是要飞这飞那的,但这种时候他恨不得她的通告单被填满,没有空多想。
“好了。阿姨他们一年也见不了你几次,我和你不是一直都待在一块儿的吗。”洛白理解他的为难,也有自己的坚持,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这句话,姜誉飞都从洛白那听了不知道多少次。
闻言他是生气又难过,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吃饭吧,不然白辛苦你做这么多菜了。”
“冷都冷了。”他别过脸,眸光黯然。
洛白勺了一口南瓜羹尝了尝,确实是冷了:“但味道还是很好。”
“行了你别吃了,不然一会儿胃病犯了。”姜誉飞抢过她手里的汤匙,又有点气不过,看她一眼,正要说话就瞥见她忽亮的手机。
有人给她发微信。
瞥到名字的瞬间,姜誉飞警铃大作,一下就跳了起来。
洛白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
“是他!原来是他!”姜誉飞一把抓起她的手机,清清楚楚地看到——
[乔时青:我两三年没上过了]
——原来他眼熟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他在什么演职员表上见过,而是之前在洛白的手机里看到过,还有上次跟吴韬爸妈吃饭时也有提到过这个人。
“这人到底是谁?”姜誉飞指着“乔时青”三个字问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