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悖论 第37章 青鸟学院（九）

“过了。”

“过啦！”

“阿靖，她过了。”

“诶？郭云人怎么不见了？”

“去厕所了吧？”

两人一口气松了下来，腿软瘫坐在地上，相互倚靠着，久久不能缓过来。

耳机那厢比闯关二人还激动，林雁卿和徐迎迎正欢呼着，吵得故三生让他们闭麦。

故三生才开始有些后怕，抬眼看了看发怔的柳异

方才那一道关卡，缺个故三生，或者缺个柳异，估计都没法完成。

故三生忍不住抿唇。

万幸，我们还有彼此。

故三生渐渐缓过劲来，想着起身看大屏幕上的东西，牵着故三生左手的柳异突然用力，反把故三生拉进怀里。

柳异累出了气音，像在叹息：“再等等。”

故三生听出柳异语气里的无助，呼吸也在颤抖，喉咙吞咽。她言不由衷地逗他：“你——在占我便宜？”

柳异回答道：“你一次，我一次，很公平。”

“行吧。”

故三生抿唇，她乖乖不动，任由他抱着。

毕竟，之前学校的日子是这么安稳。若不是遇到她，也不会经历什么特工闯关。

故三生微不可闻地叹气，安慰似地伸手拍了拍柳异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柳异才放开她站起身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默默将故三生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默契地松开彼此的手，站在总控的大屏幕前，把目光专注在屏幕上地图和数字在变动。

柳异按了一下眼镜，开了隐藏摄像镜头，把画面传回林雁卿的电脑里。

故三生把口袋里的储存卡放进读卡器，插进总控室对应端口。

漆黑启动框配合一串代码飞速掠过，熟悉的导学系统播报声音响起：“你的高级权限成功开启，已为您开放「雏鹰计划」、「扶优计划」、「良栖计划」、「灭虫计划」、「光明计划」等二十七份相关绝密资料。”

故三生控制着屏幕按钮，因为信息庞大，只能先把绝密资料的介绍都读一遍。

首先是「雏鹰计划」，关键内容是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或参与资助的父母，将自己的儿女送进青鸟学院，可得到多项优待。譬如大学保送或公职保送，还有一项便是经申请，可允许系统特殊权限的部分开放，他们有手动更改荣誉值的权利。

这或许就是程志、闻畅、石鹏等人如此嚣张的原因，荣誉值是这个学校的部分评选标准。一定程度上，这些所谓的「雏鹰」固化统领了整个青鸟学院的阶层。

「扶优计划」是在全世界各个福利院筛选孤儿进入青鸟学院，柳异向故三生解释，他们三人通过「扶优计划」，从得远之家来到青鸟学院。

故三生心里默默想着，她早知道柳异三人是从得远之家出来。

毕竟已经过了七年。

故三生总觉得，他们的相遇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故三生轻叹，目前的情况真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良栖计划」则是一份与天之煌城签署的计划，内容是通过智能导学系统提取学生部分数据，包括体力、智力、敏捷力、学习力、领导力、协调力等六项硬件考核，以及校内100次沉默型随机应对考核，排出一个「综合性暗榜」。

“哟，歪打正着，找到你要的‘暗榜’了。”

故三生发现，暗榜里柳异排到第六，周琦珊排到前十五名，林雁卿也不差，就在二十二只是体力还需要稍加提升。

接下来，便是前20名的个人详细档案。

只是，当划到柳异的档案时，两人明显一愣。

不是对他的硬件能力的疑惑，而是档案备注有一栏系统评价——

“检测到未知能量，危险系数评定SSS，建议开启特殊清除计划。评价署名：089。”

故三生心里躁动，手指握紧，指节拧得发白。

她想起在器材室时柳异被杀死的那一幕。

看来，柳异被杀跟青鸟学院执行特殊清除计划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一直疑惑，安吉拉跟她已经确认无数遍，【无尽领域】回放的是过去的事。

难道，柳异被杀，是过去发生的事？

那面前的柳异，又是谁？。

故三生看着柳异，柳异回看她。两人互相盯着，没有回避。

柳异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故三生探究地问：“我在想，你是真的柳异吗？”

“你怎么哲学起来了，脑子没发热吧？”

柳异故作紧张要摸她额头，故三生迅速拍开他的手，睨了他一眼。

“你才发热。”

柳异心情很好，像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故三生想，这人坏习惯真是一点都没变，总爱逗她。

故三生把手放在耳机上，道：“系统，使用高级权限更改柳异的评价档案。”

“修改已开启，请语音输入评价。”

柳异无声地看着故三生，说着系统评语：“各项能力优秀，可加入天之煌城预备军。”

“请输入署名。”

故三生思考片刻，道：“神婆。”

话音未落，柳异移开目光，掩着脸偷笑。

“修改完毕。”

故三生得意洋洋地看着修改好的评价，道：“还不感谢神婆给你这次机会？”

“好，感谢神婆。”

“嗯，乖。”

“你怎么改这么挫的名字？”

“随便改的，不觉得很好玩吗？”

“行吧，你喜欢就好。”

柳异带着笑，看着故三生眼光灼灼地盯着屏幕，缓缓出了神。

故三生一直专注在屏幕上，她浏览了一下周琦珊和林雁卿的档案，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没有继续修改，怕作弊太明显会暴露。

而且，预备军是个实在的地方，不付出点努力练好实力，也待不长久。

接下来是「灭虫计划」，故三生得知，青鸟学院也有自己的打手，这些打手划分为一个部门，叫青鸟安防部，程志有个舅舅就在安防部工作。

荣誉值-999就消失的传言也是真的。并不是说他们被杀了或怎么样，更多是被安防部暴力赶出学校，甚至一辈子不能踏入城镇范围之内。

这是一种活生生的放逐，是贵族阶级对平民的欺压。

按到最后，故三生看到了秦舒的档案资料，写的是「意外死亡，清除已完成」。

故三生压着怒气，按了按眼镜，把这份资料拍了下来。

还有一份「光明计划」，故三生特别在意。

「光明计划」没有任何特别说明，内容只有一段备注「人类补全计划 –善恶审判」。

当她翻到计划的第一页，面板里隐藏副本进度达到70%。

进度突飞猛进，意味着她开始靠近「审判」这个隐藏副本的真相。

然而，「光明计划」并没有任何可读性内容，只有一段段含糊不清的实验日志，却让故三生不寒而栗。

「5月3日3:20，母体状态正常，10个卵等待激活」

「5月6日2:17，母体状态正常，60个卵等待激活」

「5月7日1:45，母体状态正常，28个卵等待激活」

“母体”、“卵”这些词汇就足够令人心里不安，而且数量越积越多，故三生加速翻到他们三人入学青鸟学院那天，实验日志也有对应记录。

「5月27日9:00，母体状态正常，3个卵等待激活」

故三生怔住，答案显而易见。

这个时间，很明显能推断出东西就在智能导学系统里。它等待激活，将来要悄无声息地侵入他们的生活里。

故三生这样的后来者，便直接在领到智能导学系统当天，就被“等待激活”了，未能幸免。

柳异读着实验日志，感受到故三生的不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有头绪吗？仅仅一个月，就准备了那么多……”

“嗯，这个事我暂时交给林同学帮忙调查了。”故三生凝重道，“那是一只蜘蛛。”

“蜘蛛？”

“正确来说，是电子蜘蛛。”故三生解释道，“我是跟闻畅打斗时，意外将闻畅智能导学系统里的电子蜘蛛扇掉，从而发现的。”

“电子蜘蛛一旦离开导学系统太远，就会处于断连状态，自动启动清除装置，变成空壳，我还没有办法复原闻畅的电子蜘蛛。”林雁卿解释道，“如今最迫切的，是找到电子蜘蛛与智能导学系统耳机分离的方法，不然，只怕蜘蛛会钻进我们身体里。”

“你是说，没办法分离？”

“准确来说，是还未激活。我们似乎不能强行从耳机里挖出电子蜘蛛。”林雁卿道，“如今合理的解释是，故同学当时打架，意外激活闻畅的电子蜘蛛，让它从导学系统的耳机里‘孵化’出来。”

故三生回头，继续翻看实验日志，想找到激活蜘蛛的线索，可她只找到一条汇总信息。

「母体状态：正常；卵数量：6397；卵异常数量：299；监控人：杨奉维；执行者：HT00182089」

故三生盯着这条信息，久久不语。

她又浏览了一遍其他信息，确定没有特别要记录的东西后，她才对柳异道：“我们该走了，想要拿的都拿到了。”

柳异点头，虽然还有很多资料和疑惑，但在这里待久，容易再生什么事端。

故三生在屏幕上打了一行弹窗文字，把口罩、眼镜和连帽都戴好。

柳异看到大屏幕写着「到此一游」，疑惑地看向故三生。

故三生看柳异没任何动静，故三生主动伸手把柳异的帽子压低点。

“？”

“不想被退学就别露脸，跟紧我。”

故三生说完，柳异才懂她的意思。

看来，故三生为了让杨奉维有所动作，本来就没想要隐瞒自己今日来过的事。

如今碍于他的加入，她才选择用更安全的办法全身而退。

当故三生和柳异踏出总控室门，故三生果断把门口左手边的赛博人头捶掉，赛博人头裂开，切割红外线往墙面上照射，给墙壁穿了一个洞。

“哔——哔——哔——”

顿时，整个技术学院都发出了警报。故三生与柳异按照方才的经验，快速原路返回，从电 梯井跳下，再坐电梯到负一层。

到达负一层，发现走廊里多了不少巡逻机器人。方型机械身体，脚下带有四轮，头顶有一根很长的电流针，紫色的电流时亮时暗，发出“滋滋”声响。

故三生顿住脚步，她在口袋里拿出一个弹力球，抛向机器人。

“啪”地一声，烧焦弹力球弹了开来。

“触及机器人身周1米范围内，会被电流击中。”故三生看着接近的机器人，道，“回仓库的路堵住了，我们得找另一条路逃出去。”

林雁卿道：“退回电梯，去三楼教学层，那里基本没有安装防御系统。”

二人退回电梯，按了上层。

“轰隆”一声，电梯被自动锁住，卡在一层和二层中间，顿时一片黑暗。

故三生和柳异在电梯的摇晃中稳住身体，听见电梯外面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人数众多，越来越近。

故三生和柳异对视了一眼——他们被包围了。

*****

半小时前，五十三岁的杨奉维半夜被电话吵醒，这是一个来自青鸟安防部的电话。

“你的总控室被侵入了。”

这是一个伪造的声音。

“艹。”

杨奉维急忙打开电脑，迅速输入了几个指令，开启学院内所有的巡逻机器人及防御加强系统。

接着给程非打了个电话，骂得直截了当：“混账，你干什么吃，总控室要没了。”

半小时后，杨奉维回到技术学院。早收到消息的程非已然团团围住技术学院，他看到杨奉维，报告道：“我们已经将他们困在电梯里了，各个通往出口的路线都埋伏了电击巡逻机器人，他们逃不掉。”

“还算你反应快。”杨奉维走到电梯前，等待手下一声令下，恢复电梯开关。

“叮”地一声，当电梯门开后，发现里面是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只留下电梯墙上，用粉笔写了几个字。

「来抓我呀」

杨奉维气得发抖，立即下令：“搜，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