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睡又失败了 第18章 你不必可怜我

“我没有躲你……”

肖疏昂还在自欺欺人。

居一葑的语气像是在恳求：“疏昂，别再躲着我了。”

“你不必可怜我。”肖疏昂一字一句说出，“更不用同情我。”

“我没有。”居一葑的语气很笃定。

肖疏昂咬着唇，颤抖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了现在这个敏感多思的臭毛病，慢慢就成了抑郁症。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小时候其实挺迟钝的，对什么都懵懵懂懂后知后觉的。膝盖摔破流了血，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不怕你笑话，本来不知道疼，别人一提醒，自己看了一眼哇的一声就哭了。挺怂的是吧。”

“但是，我可能好不了了。我会一直纠结敏感。伤害自己，伤害你，让所有的人都厌弃我……”

居一葑不想听肖疏昂这样自暴自弃，用嘴堵住了肖疏昂的嘴，不忍心他再说出伤害自己的话。

他要用这样的深沉用力的吻，堵住肖疏昂决堤的抑郁大坝。

“你也回吻我了。”居一葑用拇指拭去肖疏昂眼角的泪水， “不要离开我。肖疏昂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同情同情我，好吗……”

居一葑的语气里竟然带着哭腔和颤抖。

红色晕染了肖疏昂的脖子、脸和双耳。他把居一葑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轻放了开来。居一葑握的力度不大，甚至有些像犯了错误的孩子扯着家长的衣角祈求父母原谅，害怕父母不要自己了。

肖疏昂不是没想过，有一天居一葑会站在自己面前挽留自己，剖白自己的内心。可是幻想终归是幻想，真的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又担心很多事情会物是人非。

居一葑会一直是那个居一葑，而他肖疏昂却再也不是从前的肖疏昂，他只会越变越丑恶。

“那个病一辈子都很难根除。你大概多多少少也听说过，这种病人有多折磨自己和身边的人。你还没见过这种病人真实的发病状态吧。”

“我是魔鬼，会吞了自己，也会耗尽所有关心我的人的精力，我这样的人一辈子能孤独终老，就是件挺好的事情，于己于人都是好事。你别看我现在挺正常的，鬼知道下一秒我是狂躁得像条疯狗，还是悲凄得像只丧家之犬。而且，我现在的并发症……

肖疏昂冷淡而镇定的语气中，紧张和急促要溢了出来：“如果你不怕的话，等它发病的时候，我可以脱了给你看，你要是觉得不忍直视，就自己网上查查，不过我劝你不要那么做，太恶心了。”

肖疏昂想起每月由于抑郁症引发的各种并发症，身体红肿斑驳的骇人痕迹，彻夜无法入睡的痒痛穿心，每天清晨换下的衣服都是血痕斑斑。精神的折磨，□□的摧残，地狱也就是这般模样了吧。而这一切，也只是那种病带给他的一部分。

居一葑站在原地，心口堵得生疼，直直地看着眼前的肖疏昂。

肖疏昂的手在抽搐：“你说你是咸鱼，我其实就是条死鱼。以前说喜欢你是我太鲁莽了，也不知道给你带来了多少烦恼。你未来的生活，我就不打扰了。”

肖疏昂从居一葑的身旁侧过，他再一次想迅速逃离现场了。

居一葑握在他胳膊上的力气加重，肖疏昂觉得生疼。

肖疏昂假装潇洒：“你这么喜欢这条胳膊啊，改天送你。”

肖疏昂的头还没来得及回，就被一个后撤的力量拥入了怀里，他来不及躲闪，眼前之人吻住了他的下嘴唇，吻得厚重用力，肖疏昂的嘴里弥漫着丝丝的血腥的味道。

好晌，两个人才慢慢分开，呼吸都是急促而热烈。率先说话的是居一葑。

“别让我一个人喜欢。”

河流来过，留下地形，你来过，就不要留下我。

肖疏昂：“一葑，你说人究竟该如何抵抗时间的流逝呢？”

居一葑：“我正是因为想不通，才会焦虑。”

肖疏昂：“你说，为了让时间更加长久，人究竟该加快脚步，还是该放慢脚步？”

好荒芜啊，一葑。你看这些树枝繁叶茂，可我却觉得它空无一物，它的心在哭泣。你听的到吗？在它的树根的最深处，有一口枯井，看不见阳光，也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在井底里，有一个小男孩，它哭的好大声。可是我却听不见。就像是消音后的黑白影片，镜头的小角落里，在一片废墟下面，有一个头破血流的小男孩，人们分不清楚他是因为战乱躲在了那里，还是因为淘气不小心掉落在那里。只有上帝和小男孩知道。我听不到他哭泣，可是我能感受得到，甚至比小男孩本人还要感受的到。

“C'était le baiser de Dieu.”居一葑用纹了这句话的手去触摸肖疏昂的脸。

“你说过那是上帝的吻痕。”

“给每一个受伤的孩子的吻。祝福他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