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新闻报道的企业员工贪污公款畏罪跳海自杀的新闻,由于对嫌疑人母亲的采访,迅速在各个网络平台传播。
肖疏昂将这则新闻的链接发给了居一葑:“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我的朋友他双胞胎弟弟报道过的新闻。”
居一葑对这个事情很有印象,双胞胎兄弟的名字很特殊,夏知光和夏含光。肖疏昂给他讲过他们两兄弟许多故事。
9年前。
大二篮球必修课上。
“这是我兄弟,夏知光。”
“这是我兄弟,夏含光。”
“嗯……你们两个谁是兄谁是弟啊?”
“自己想,不可道破。”
这就是肖疏昂和夏家两兄弟第一次见面的对话,留下肖疏昂一个人抱着颗篮球发呆。
夏知光和夏含光是一对异卵双胞胎,虽然长得很好区分,但是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其实他们的父母也不是很清楚。
话说这两兄弟出生之时,正赶上百年一遇的大地震,当地的妇产科医院楼塌地陷,紧急之中,医院将产妇们集中送到本地的罗汉庙里,三百年木建筑只在地震中微微晃动了几下,依旧稳如泰山。
就这样夏家两兄弟便和其他106个婴儿一起诞生在这座百年庙宇中。
庙中条件有限,产妇婴儿及家属,还有忙碌的医护人员、政府官员、新闻记者……本来清净的庙里一下子住了400多人,人来人往,大灾之年,日子久了,自然少不了人心烦乱。
夏知光和夏含光的奶奶和姥姥轮流照看两个孩子,一来二去两个孩子的衣服就被弄混了。本来异卵双胞胎,凭着样子还是可以区分的,偏偏夏家人从一开始就偷了个懒,依赖着用衣服和被子来区分两个孩子,这一下说是哥哥的也有,说是弟弟的也有。
一家人争论不休之时,庙中主持便出来道:“这二子受佛祖庇佑平安出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都有大福,不用纠结。”
夏家一家人觉得主持讲得甚有道理,便不再计较两个孩子究竟谁是老大谁是老二,又顺便请主持为两个孩子起名字。
主持问道:“敢问施主姓氏?”
孩子奶奶说道:“夏,春夏秋冬的夏。”
主持思考了几分钟后说:“既然是夏家的孩子,又是夏天所生,这两个孩子得到佛祖庇佑得以在大灾大难之时平安降生,实乃佛光普照......就叫夏zhi光吧。”
孩子奶奶又问道:“夏之光,之光,好名字。敢问主持,另一个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呢?”
主持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夏zhi光。”
夏家众人:“……”
孩子爸爸终于坐不住了,问道:“主持,这……不分长幼先后可以,这名字也不分了吗?就都叫一个名字?岂不乱了?从古至今,还没有哪家哪户同名同姓撞到两兄弟身上啊……”
主持解释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就叫知光吧。”
“主持,求您详细赐教……”夏家人一肚子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个zhi……
主持又说道:“自己想。天机不可道破。”
“你父母后来想明白了吗?”肖疏昂问道。
“必然没有啊,这还用想啊……”夏含光说道,“我爸妈实在是觉得之来知去,得疯掉。就把其中一个之乎者也的之光改为了含光。”
夏含光问道:“不过,凭什么改我的名字,不改你的呢?夏知光。”
夏知光摇着头,做出一派老夫子的样子:“暧暧内含光,在涅贵不淄。夏先生和夏夫人对你的期望可比我深多了,你要感恩。而且我的名字还比你的名字笔画还多一个呢,考场上争分夺秒,多不利于我的发挥啊,你就知足吧。”
夏知光比起夏含光更是个话痨嘴贫的家伙。
“肖疏昂,你是怎么区分我们两个的?”夏含光突然发问。
“自己想,不可道破。”肖疏昂故作神秘,端着杯子起身去了厨房。
“哎,你来劲了……”夏含光说道。
“顺便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洗了啊!”夏知光不忘记补了一句,笑意朦胧,和自己的兄弟对视了一眼。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P啊”
“你笑个P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非要比另一个人多笑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肖疏昂冲着夏家这两个兄弟也哈哈了起来。而且故意比他们两个最多的哈还要多了一个哈。
夏知光和夏含光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到底谁有病啊,是你吧,肖疏昂。
居一葑点开了肖疏昂发来的链接,正要查看详情,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董事长的秘书。
“居总,居董事长把今天下午的会议提前了。”
“嗯,几点开会?”
“两点半。董事长刚通知的。”
还有十分钟。居一葑将手机的屏幕熄灭,“我这就过去。”
那边肖疏昂等了一下午,直到快下班也没有等到居一葑回消息。
我们的爱情与他人有关吗?
肖疏昂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心却被挖下了一个血窟窿。他等来的不是居一葑,而是他的妈妈。
原来温情的话也可以这么残暴。
“有病看病,没病就多动动。”
“想死你就去死。你想死,我更想死……”
肖疏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他妈妈嘴里说出。他错了,他以为他的妈妈会像新闻里那个妈妈一样,体谅和理解自己。
抑郁症的耻辱感再一次加深。亲情果然也是不能去考验的。他像个废物一样瘫在床上,油尽灯枯般贴在床边。看来,以后家也是尽量能少回就少回的了。
一次坦诚,换来一生自闭。
亲情况且如此,爱情呢?激情慢慢褪去,彼此卸下防备后的真实面貌,才是真的**裸的考验吧。
肖疏昂已经更没有力气再去试探爱情了,他把自己打包成一个抗震抗压的不易碎的模样,却依旧被周遭的世界轻易撕碎了表皮。
还好灵魂不是透明的,它可以伪装。
肖疏昂不屑于伪装,可是那病已经将他的精神和□□凌辱彻底,他唯有死死护住灵魂几许清澄,才能不彻底灰飞烟灭。
那种熟悉的突然涌出的抑郁又来了,没有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