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昭将垃圾桶放到卫生角,整理好扫把,锁好窗户,看了眼墙上的的钟表,五点还差几分。
这周是高二分班的第一周,放学后班主任开了个班会,拖得有点久,时昭因为要打扫卫生留得更晚了些,这会儿其他班的学生和班级同学基本都走光了。
距离最后一趟回家的车启程也只剩下半小时多一点。时昭拧眉,匆匆收拾好书包,再次确认班级的门窗都已经管好,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她有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心脏跳得很快,她只想快点回到家。
“诶,姐姐,我问你个事情,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时昭的啊?哪个班的……就是我也不清楚。”
距离校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昭敏锐地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停下小跑赶路的脚步,下意识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校门口站着自己的同班同学唐静以和孙慈音。在他们对面站着六七个穿着职校校服的男生,为首的男生留着一头棕红色的中分,挠了挠头,一脸青涩害羞的模样,笑得腼腆。
唐静以和孙慈音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屑和嘲讽,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契地嗤笑出声。
唐静以的余光正好撇到不远处的时昭身上,笑意更深,本想回复红发男的话止住,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时昭,眼神中除了不怀好意,还有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时昭后退一小步,一脸无辜和害怕,攥紧了书包带子,咬了咬唇浑身颤抖,兴奋到不行。
孙慈音正凑在唐静以耳边说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正好看到了时昭。
“那个……就是你要找的时昭喽。”唐静笑眯眯地转过身,下巴微扬,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时昭,“既然要找她,可以让开了嘛?挡住我们的路了。”
唐静以个子不算高,一米五五左右,长相大气,明媚张扬,气场一点不比面前一米七几的男生们差。
“哦哦好的,谢谢姐姐。”红发男生笑得礼貌,侧身摆了摆手,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弟让开一条路,让唐静以和孙慈音过去。
“诶呦哟,我们南姐真是好厉害,校内的还不够她玩,连校外的都来了。”孙慈音搂住唐静以的胳膊,用周围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讽刺地说。
周围路过的同学看时昭的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从一开始的同情变成原来如此。又看了看校门口围着的七八个男生,歇了吃瓜的心思,默契地一言不发离开学校,偶尔时不时回头,远远地偷看一眼事情发展的情况。
“我没有!”时昭皱着眉大声反驳,声音中带着颤抖,脸涨得通红,却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会。
唐静以两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根本没有要搭理时昭的意思,连个嘲笑的眼神都没有再施舍给她,笑嘻嘻地走出校门;红发男一伙一看就是惯犯,看腻了这种戏码,或玩手机或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昭。
时昭的脸色有些苍白,强提起精神,试图离开。但是只要她一往前走,红发男和小弟又笑嘻嘻地挡在门口,连其他正准备出校门的同学一起拦住。
“同学们,要怪就怪她哈,我也不想拦你们的。”红发男嬉皮笑脸地耸耸肩,将所有的矛头对准时昭,周围不耐烦的抱怨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时昭低着头没有说话,攥着的拳紧了紧,眼神冰冷,透着一股狠劲,沉默地看着地板。
像是做了许久的挣扎,时昭往后退了退,和校门口保持一定的距离,指节因为用力泛白,眼睛里满是惊恐,眼珠不住地颤动着,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弱小又无助。
红发男和周围的兄弟见时昭似乎是屈服了,指指点点,哄堂大笑,开心地让出一条路让其他同学出去,又挑衅地冲时昭竖了竖中指。时昭没有说话,目光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消了下去。
见同学基本都走完了,红发男也彻底失了耐心,目光阴冷,嘴唇向下撇着,眉梢眼角全都写满了嫌恶。招呼一圈小弟又围了起来,将只开了一半的校门彻底堵死。
要动手了呢。
时昭一脸惊恐,眼神慌乱地在面前这群人脸上扫过,只见到一张张狰狞可怖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本粉嫩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牙齿咬着嘴唇,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发丝被冷汗浸湿,贴在她的额前。
眼睛一次又一次止不住旁边保安室里面瞧,依旧没有任何身影。
“别看了,刚才保安都被叫去开会了好像,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敢的呢。”红发男生和身后的伙伴笑得猖狂,看时昭这样就好像在看蝼蚁做着无谓的抗争,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悠然自得。
哦,那我就放心了,嘻嘻。
“不是很有种吗?不是很喜欢帮别人出头吗?这下怎么校门都不敢出了?你如果识趣,就乖乖跟我们走;要么你就在里面待一辈子,千万别给到我们机会,不然……”他的嘴角勾起猥琐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一阵“嘿嘿”的怪笑,充满了令人不适的黏腻感。眼睛半眯着,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在时昭身上肆意游走,喉咙还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不然到时候天黑了,就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喽。”红发男倚靠在一旁的小弟身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脸,就好像这个人是时昭一般。
恶心、恶心、恶心,都给我去死。
“我没有,那些事情……我都没做过!”时昭委屈地梗着脖子反驳,说话结结巴巴,明明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故事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连声音也逐渐轻了下去。
这下该动手了吧。
“果然和别人说的一样,一副绿茶婊子模样,小爷可没心思跟你玩,看到你这样就烦,过来吧你。”红发男生看到时昭这副可怜的模样,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什么规矩,趁着四下无人,直接闯进学校,一把抓住时昭的手腕,连拖带拽把她往校门外扯。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走开啊。”时昭大喊,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呼吸急促紊乱。身体剧烈扭动,使出全身力气拼命挣扎。另一只手不停地拍打、撕扯,试图挣脱那只禁锢她的手,却又始终无法甩开。
眼镜因为挣扎掉在地上,发丝也挣扎中也变得凌乱,几缕散落下来地遮住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从心底深处如潮水般汹涌而起,直冲向喉咙口。
到时候第一个把你宰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红发男生在时昭的奋力挣扎下,居然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大声吆喝招呼小弟过来帮忙。
小弟这才如梦初醒,左右环视没有人,跟着闯了进来,簇拥着时昭就要往外带,依稀还能听见眼镜被踢翻、镜架断裂、镜片碎开的声音。
时昭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熟练地摸上外套口袋的刀片,被发丝遮住的眼睛冰冷怨毒。
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因为眼镜丢失,时昭的视线有些模糊,依稀间只能看见一张张狰狞的脸,和来抓她的手。但是这并不影响她操作,反正周围一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有什么事情嘛。”红发男生拽着时昭的手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牢牢握住。
“你tm谁啊,关你屁事,管这么多信不信连你一起打啊?”红发男恶狠狠地盯着手的主人,咬着牙拽了几次竟被牢牢钳制纹丝不动。
穿着同款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站在时昭的身后,不动声色地将其他男生隔开,悄悄地护着她避免被周围其他男生碰到。
时昭回头,模糊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听声音像是今天刚认识的新同学——温屿鹤。
红发男身高月末一米七五左右。而温屿鹤一米八五的身高站在一米□□的时昭身后特别有气势。
温屿鹤神色淡然,只是那双眼睛看的人如坠冰窟。明明是同龄人,可红发男却不敢直视温屿鹤的眼睛,总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令他喘不过气。那是一股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贵气,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又好像是长辈在看晚辈的眼神?
红发男生越想越觉得紧张,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减了大半,下意识松开握着时昭的手。几次用力,试图抽回自己被捏得发痛的右手。
温屿鹤在红发男再一次用力抽手时,果断松开,红发男生因为惯性没站住,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小弟们时时刻刻注视着大哥的动静,看着红发男生推出校门,也不敢多逗留,立刻从时昭身旁散开,围到了自己大哥身边,把他护在中间围成一个圈,形成防御的姿姿势,一脸戒备地盯着温屿鹤。
时昭打了个寒颤,快速把手放到胸前护着,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撞到了身后的温屿鹤。
“你没事吧?”时昭还没来得及道歉,温屿鹤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他往前一步,将时昭挡在身后。
时昭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没事,谢谢你。”
“谁啊,不是说她人缘不好的嘛。”
“怕啥,我们这么多人,打起来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你tm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啊?就多管闲事?”听着小弟的议论纷纷,红发男生出来主持全局,颐指气使指着温屿鹤嚷嚷,“识相的话赶紧滚,不然哥连你这白切鸡一起打。”
温屿鹤微微抬眼,目光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静,仿佛眼前人的挑衅不过是一阵无力的微风,连他衣角都无法吹动。挺直的脊梁,只有无尽的淡然。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红发男生一伙儿在这气场的笼罩下,反倒显得渺小尴尬。
身后一个低着头的小弟突然紧张兮兮地拉了拉红发男生的衣角窃窃私语,“洪哥,他好像是温屿鹤,之前初中三中和旭哥关系蛮铁那个,家里很有钱,人成绩好长得也帅,听说家里还有当官的,真打起来可能真的够我们吃一壶的,不是说他是W中的,怎么在这儿。”
红发男生心一紧,身子瞬间僵硬,有些不可置信,侧着头回小弟的话,眼神慌乱闪躲,可又不受控制地一次次偷瞄温屿鹤,越看越觉得小弟说得话没准是真的,越发心虚,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不认识什么温屿鹤,可小弟口中的旭哥他略而有闻,脾气古怪、性情不定,有人说他好好学生,成绩好讨长辈喜欢;有人说他校霸级存在,下手狠且从不让自己吃亏,就没人从他手里讨到过好的,被坑惨不说还得被请去喝茶,反观对方什么事情都没有。能和他做朋友的,肯定也不简单。
红发男生藏不住事,面上的表情一览无余,纠结、犹豫,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
这直接走了,怎么和人家交代,在小弟面前也抬不起头;正面对上,万一对方真是少爷,自己又是主动寻衅挑事,没准真要进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