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怎么说的,课前最少三分钟要回教室把下节课的书准备好!”
她“啪”地一声把书本重重砸在讲桌上,震得累计能有三厘米厚的粉笔灰纷纷扬扬。
“你看看你们都在干什么!我还没等上楼就听见咱们班叽叽喳喳的,昨天主任还找我说咱们班太吵,问我都怎么管的。怎么,你们是等不到明天说话了吗!”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事,以后进了教室就保持安静,你不想学别的同学还想学呢!没事儿的就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预习一下下节课的知识,上次考试考了个什么鬼样!”
跟提前背好了似的,字词丝滑地从她嘴里蹦出来,仿佛根本不用思考。
“你们也不是幼儿园的小孩了,不用像他们一样还得哄着说话,我就直说了。”她拿起一本书,用书脊不断敲击着讲桌。
刚刚才落下的粉笔灰又被震飞,在透过窗户射进来的光里打着旋儿。
“咱们都上学了,那是不是该遵守一下学校的规矩。咱们是学生,上学的任务就是为了学习,学校是提供给你们说话的吗!”
老师发火,下面的学生鸦雀无声。
“要是下一次考试再考那么个水平,我看你们也不用来上学了,早点收拾收拾回家打工去。”
“都听见了没!”没听见回答,她的火气更甚,声音也拔高了几个度。
讲台下才响起稀稀拉拉的应答声:“听见了。”
“行啊,这是你们自己回答的听见了,以后要是有谁说话再让主任抓住了,就打电话让你爸妈来把你领回去!不是爱说话吗,那么爱说回家去说!”
“好了看书。”
她拿着书走下讲台,正打算随即抽一个学生检查一下昨天留的作业,谁知讲台下坐一排的学生还没来得及翻出自己的书。
“看看呢看看呢!”她继续拿着书脊敲击着学生的桌子,“都说让你们早点找,现在好了,上课了这个书找不着了。”
被点名的学生额角渗出冷汗,手来来回回地在那几本书里翻来翻去,头几乎要埋到桌洞里去。
老师斜他一眼:“行了别找了,看你同桌的吧。全班都在这等你找书得等到猴年马月。”
林砚京的座位在教室后排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单座,没有同桌。
她倒是乐得自在,抬眼看了一眼教室前方挂着的钟。刚刚那一番教训,就消磨掉半节课的时间。
这老师的脾气倒是一如既往。
她还好,但剩下的一年级学生正是怕老师的年纪,发上这么一通火,大家大气不敢喘,整个教室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她拿出那张写着规则的纸继续研究,丝毫不受影响。
上课铃响,游戏已经正式开始,纸上出现了些新变化:避免与其他人交流的规则后面出现一个灰色数字【10】,成为谣言中心的那条规则后面也跟着三个灰字【舆论值 】。
具体是什么意思还有待研究,她把目光放在最后一条。
前几条规则她还算有经验,只有最后一条让她摸不着头脑。
谁要轻生?在哪轻生?什么时候?怎么救下她?
“林砚京!”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我在那讲课你在这干什么!”
她走到林砚京身边,却仿佛看不见那张规则,桌面上只有一本书摊开,翻到她正在讲解的那一页,上面还有红笔勾画的痕迹。
抓不住错处,她阴沉沉扫过林砚京一眼:“站起来听。”
“这新组长应该能行吧?”曹文峰靠坐在座椅上,面带怀疑。祁枫从自己位置上抽出来两袋瓜子,还好心抓了一把给他。
曹文峰看他一眼,祁枫把手又往前伸了伸:“拿着吧,总得先搞好同事关系不是?”
终于把手里那把瓜子送出去后,他自己捧着剩下两袋,兴致勃勃坐回自己的椅子。
“谁知道呢?”
另一边,周乔没等上课,直接翘课了。
上课铃响了之后进教室的老师没看见她,发了好一通火,最后让班长出去找人,剩下的人继续上课。
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之后,教室里的学生怎么可能专心上课,悄声议论起来。
所以,此刻正在想办法找学校档案室的周乔也已经知道了【舆论值】的真实含义。
看到规则的第一眼,她就感觉到这些规则在塑造一个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尤其是最后一条规则,几乎是在明摆着告诉她这个学校曾经有一个因为校园霸凌轻生的人。
这样的事情,学校的档案室里应该有记录吧。
这样想着,周乔走进办公楼。没发现任何类似于地图的东西,她只好一层一层找过去。
为了不被抓住,她还贴心地黑掉了监控。谁知刚走到二楼,迎面就碰上了打算去巡视的主任。
主任眯起眼睛:“你是哪个班的,上课了没听见?在这里溜达什么?”
这种时候,在学校里被磋磨过的经验就变得十分重要,可惜周乔没有,非常实诚:“我是一年级二班的,想来找档案室,但没找到在哪儿。”
“档案室?”主任看向她的眼神变了,语气充满疑惑,“你一个学生进档案室干什么?学校规定了学生不能进档案室。”
“一年级二班是吧,现在给我回班里去,该上课的时候不上课......”
见周乔没动还推了她一把:“走啊!还需要我请你啊!正好,给你送回去我找你班主任问问这是怎么个事,上课时间学生跑了都不知道。”
就这样,周乔被送回班,班主任怒瞪她一眼,转身主任对着打保证:“是是是主任,这次是我没管好班级,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不知道,也找学生出去找了,实在是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是是是,出问题肯定不好交代,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终于把主任送走之后,班主任一把把她推搡回教室:“你这节课站着上,下课给我写份检讨。”
周乔点点头,没说话。
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检讨最后只写下一句便没了下文。
中午下课之后,学生们如潮水般从教学楼涌向食堂。
食堂不透光,再热烈的光线都没办法穿透墙面,内部仅有几盏小灯泡挂起,给几辆快餐车施舍一点光线。
但今天的快餐车上没有任何东西,反而是餐车后从来紧闭的分餐口打开了,食堂的工作人员站在分餐口里面,端起一盘盘盛好了的饭菜分给学生。
林砚京刚拿起一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个寸头,一把把她的盘子拿走,换上另一盘混合着垃圾和不知名液体的饭。
她抬眼看了眼这个寸头,转身问工作人员:“你好,能给我换一盘吗?”
此话一出,数字【10】就掉了一位,变成【9】。
看来这个数字是跟别人交流的次数。
问过这一句之后,她牢牢闭上嘴。
“起开。”食堂的工作人员驱赶道,“每个人交了多少钱拿多少饭都是固定的,你一个人拿两盘让剩下那些同学怎么办?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全拿两盘我们还做不做了?”
“这边还有这么多人呢,别耽搁别人吃饭的时间。”
她被推了一把后退两步,幸好拿得稳,汤一类的倒是没洒。
寸头正拿着她的饭狼吞虎咽,一边期待地看着她。
【粮食不可浪费】
她只能看向先前从未见过的寸头,缓缓露出个笑来。
粮食不能浪费,所以这盘菜肯定不能倒掉;但也没规定非要自己吃不是?
猝不及防地,她上前一脚踹上寸头的膝弯逼他跪在地上,又揪着他的头发,趁他痛呼时,一勺子舀起一团混合了黑汁的白米饭和烧茄子塞他嘴里。
寸头猛烈咳嗽,生理性眼泪狂飙。
眼见得满嘴的菜要喷出来,林砚京眼疾手快,揪起寸头的校服捂住他的嘴,抬起下巴逼他吞下去。
就这样重复动作,直到塞完最后一口,没人捂嘴,他双膝跪地,把最后一口饭全呕了出来。
突然,他双手绞住自己的脖子,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球瞪得突出,迅速爬满红血丝,然后身体倒在一边,死了。
林砚京检查了一下,不是噎死的。
她注意到地上的呕吐物,难道是因为浪费粮食死的?
她快速摸了尸体的校服口袋,找出来一个学生证 ,显示他是五班的学生。
但问题是,这所学校从来没有哪一届能招收够五个班的学生。
保安匆匆来迟,她赶忙站起来,把学生证收进口袋,这时才发现,周围已经围成了个圈,盯着她议论纷纷。
撞开周围的人,她与身后的保安展开了追逃。
可能是这游戏的特殊关怀,她的外形及身体素质都保留了她现今的状态,连带着周围的同学们也拉到了16岁的样子。
16岁......按年龄来讲应该在高二了。
这游戏硬把一群应该上高二的学生写成一年级,竟也没人觉得不对。
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烫得很,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直奔学校后山而去,抓住一棵树就蹭蹭蹭往上爬。
学校的保安都是六十多岁的退休大爷,自然跑不过她。
等保安晚来一步赶到时,她的身影早就被遮掩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中。
转了几圈找不到人,保安只能先离开,林砚京这才抓住机会抽出口袋里的规则卡片。
【舆论值】这三个小字已经变成红色了,后面跟着【+112】的字样。
这个数字还在飙升,没一会儿就到了三百,此时卡片已经烫得她快拿不住了,只能揪下身旁的树叶,把一张纸裹成铁球大小才勉强隔绝掉热意。
林砚京:不愧是谣言,威力真大。
从树上跳下来时,她似有所感回头望去,是阳光穿越茂盛的树冠洒在她脸上。
她对比了这棵树和后山其他的树木。学校里所有的树木基本都维持在两三米的高度,唯有这棵树鹤立鸡群,目测能有五六米高。
是不是长得也太高了些?
她围着这棵树转了个圈。
好像叶子也比其他树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