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001号 第11章 新世界

下车之后，新的世界展现在林砚京眼前。

街道两侧的房子全都是娱乐场所，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然而娱乐的地方显然并不局限于房子里。人们聚集在街上，街边的灯光跃动着、不停变换着各种色彩。

时不时有机器人穿梭其中，为有需求的人们递上一杯酒、或是吃的、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召唤机器人，几乎所有需求都能得到回应。

酗酒、歌舞、接吻、游戏、打赌，男男女女们穿着光鲜亮丽，用力挥霍自己的精力，似乎根本不考虑明日如何。

末日狂欢般，奢靡，又颓丧。

街边比房子都要高的巨大音响震得林砚京耳朵疼，对听觉灵敏的洛怿言更是酷刑。

他戴了三层耳塞，用手捂住耳朵，仍然痛苦地皱起眉头。

在这个场景里，相互之间是听不见说话的音量的，宋微彤给她打手势：“走出这个区就好了。”

林砚京点点头，然而没走两步，一个酗酒过度的壮汉醉倒在她身前，双眼迷蒙地看着她，嘿嘿笑两声就要来抓她脚踝。

宋微彤一步上前，短靴踩上他的手狠狠碾过几遍，醉汉惨叫两声缩回墙角，顺手捡起手边不知道是被谁丢弃还极有可能被踩过几脚的小蛋糕塞进嘴里。

再往前走，墙根下是醉倒歪斜的醉汉，墙边是正忘情接吻的男男女女，街上是堆积的被丢弃的蛋糕、水果、酒水等等，像一条巨大的口香糖一样粘在地面上，踩上去触感粘腻，粘上鞋底、鞋侧面，令人作呕。

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密密麻麻的人们在这条“垃圾口香糖”上跳跃、狂欢，被踩踏融合过后的脏水溅到衣裙上也全然不顾。

宋微彤和宋怿站在两侧，将林砚京和洛怿言护在中间，艰难地向区外移动。

这样的时刻过了许久，久到林砚京差点以为自己要以一个十分不雅的死法葬送在这个看上去也不是很雅观的地方，他们终于到了区域边缘。

周边安静了，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似乎还在耳边喧嚣，林砚京还能感觉到自己脑袋里的血管在“扑通扑通”直跳。她面如死灰：“这辆火车真的一定要停在这种地方吗？”

“也不是每次，它停靠的地方并不固定，只不过这次运气不是很好。”宋怿安慰她道。

他们面前是一道高耸的圆形围墙。它不像林砚京从前见到过的用石头一块一块垒起来的，有明显的拼接缝隙，这道围墙是一体的，像直接烧筑成的。材料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像是铁和瓷的结合，外表泛着柔光。

宋微彤带他们穿过围墙，到达另一个区域。

与先前的靡乱截然不同，这个区域干净得让人不适应。

大楼高耸入云，抬头望不见其顶，几栋大楼之间以云廊相连接，云廊外各式各样的飞行器来回穿梭，密、但不失秩序。

地面清扫机器人刚刚扫过一遍，与围墙同样材质的地面上纤尘不染，泛着柔和的光晕。

检测到他们的存在，它掉了个头过来清扫好他们的鞋子。

紧接着四辆无人飞行器停在他们面前，宋微彤三人踩上踏板，转头见林砚京还站在地面上：“上来啊。”

林砚京有些尴尬：“呃......我不会用这个，见都没见过。”

宋微彤从未想过这种情况。她“啊”了一声，让林砚京上她的飞行器，教她怎么在踏板上站稳、怎么操纵飞行器的方向，以及加速、停止等各种操作。

林砚京上手得很快，她在学东西上似乎有点特殊的天赋。稳下来后，宋微彤操纵着飞行器带着她向区域中心飞去。

飞行器的速度很快，感受着风刮过脸颊，这种新奇的感觉让林砚京心中烦闷一扫而空，双眼发亮观察着脚下的世界。

不一会儿进入中心区，三栋相连的大楼笔直地插入云端，楼前一大片训练场地，摆满各式各样的练材，正被一群人争抢着使用。

宋微彤带他们走进其中一栋大楼，坐电梯直达顶楼。

林砚京原以为这么高的楼层坐电梯要很久，结果转念之间电梯一声轻响，开阔的空间便敞开在眼前。

她跑到弧形落地窗前，第一次站在云层之上向下看。金光落在云上，祥和、宁静。

宋怿去冰柜里取出几瓶水，转身在饮料台捣鼓着什么，洛怿言戴着耳塞，陷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眉头还是紧紧皱着，看得出来那群人对他的影响不小。

宋微彤坐在近三米长的桌子后打了个电话：“麻烦请芙蓉医生过来......好的。”

挂掉电话后，她叫住林砚京：“想好了么林林？”

“接下来的话你可以认为我在恐吓你。”她神情严肃，“如果你不选择加入我们，或者其他集团，你的结局多半比刚刚看到的那些底层还要惨得多。”

“底层？”林砚京回忆起来，但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包括饮食，都与她印象里的底层大相径庭，“他们看起来并不缺吃穿。”

“吃穿？”宋微彤一愣，像从未想到这个角度。

林砚京这才想起这是两个世界，主动解释道：“地球上的底层人士是会有缺衣少食、难以维持生计的，那里也没有这里这么多的机器人。”

“啊......”宋微彤的头微微后仰，似乎在想象这个她第一次听说的世界。

林砚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来。恐怕自己刚才那几句话已经给对方留下地球很落后的印象了。

洛怿言突然坐起来接话：“你刚刚看到的那些人，不缺生活资源，缺的是生存资源。”

“！！！”林砚京转过身去，看见他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忍不住惊叹，“你戴着耳塞都能听见我们说话？”

“当然。”他把耳塞取下来，下巴一抬，“我这听力，别说是在瀚海，在哪里都是顶尖的。”

趁两人说话的功夫，宋微彤输入密码打开桌子下的一个抽屉，拿出来一个泛着蓝色光晕的密封瓶，“小洛说的生存资源，就是这个东西，我们叫它X元素......”

她正欲张嘴解释，电梯到了，明朗的声音先透过电梯门穿出来：“老大！”

“老大好呀！”芙蓉医生拎着医药箱走出电梯，笑容明媚冲宋微彤抛了个媚眼，随即疑惑道：“我看这不都完好无损的么，也没见有缺胳膊少腿儿的呀，叫我来干吗？”

听见这句话，宋怿倒水的背影一僵，洛怿言赶紧戴好耳塞躲回沙发，宋微彤捂嘴咳嗽一声，指了指林砚京：“不是我，让你给她看看。”

“还有，注意言辞，别吓到小孩子。”

“好啦好啦，知道啦。哇哦，是新拐来的小美女？”她凑近摸了把林砚京的脸，更疑惑了，“但这不也好好的么，没死没废能跑能跳的。”

“总不会是让我来看这点破皮吧？自己都能好的东西干什么叫我？”

宋微彤：“......”

真是白瞎她叮嘱。

“她体质特殊，能主动吸收X元素，叫你来给她检查检查。”她解释道。

“主动吸收？”此话一出，林砚京明显感觉到芙蓉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像X光一样，仿佛自己是什么手术台上的实验品。

毛骨悚然。

然而接下来宋微彤的话就印证了这个感觉：“不许实验，不许想解剖，只是体检，不能有任何会对她造成造成人身伤害的事情。”她微微一笑，“虽然咱们集团以无节操著称，但我相信以芙蓉医生良好的医德，还没堕落到拿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做人体实验的地步，对吧？”

“哦......”芙蓉颇为遗憾地收回目光，“好吧......”

林砚京：“......”

这听起来可真不像什么正经地方。

“然后你上一边去等会儿。”她转向林砚京，“我接着说。”

“X元素是在去到过的类似于学校这种小世界里发现的，用在人身上可以治疗伤口、改善体质，用在武器上可以扩大伤害，用作能源也比我们现有的能源能量大成千上万倍。简而言之，生存必需品，有和没有是两种境地。”

“但是X元素非常稀少，只能在小世界里撞运气。同样的，这稀有的资源只会掌握在各大集团里，集团之外的人，也就是你刚刚看到的围墙之外的人，手里是没有的。”

“这些人不缺吃喝玩乐这些生活资源，但缺少X元素，可能下一刻就会死，所以娱乐至死，就是绝大多数人的理念。”

林砚京想起刚才的情景，不自觉皱起眉头。

芙蓉医生撩了撩头发：“也不全是坏处，人家那儿的娱乐产业可不是一般得发达。你如果不嫌吵不嫌乱的话，一辈子都玩不完那里的十分之一。”

那真可惜，她嫌弃。

要拥挤在几乎没有社交距离的人群里蹦蹦跳跳，只是想想，林砚京就浑身难受。

“那所学校到底是什么地方？”

“学校不属于我们这里任何一个地方，现在的研究更倾向于它是另外一个世界。”宋微彤转身从背后的架子上抽出一本手掌厚的文件，里面记载着迄今为止去过的一些地方，无一例外找不到对应的地点，“那辆火车可能就是连接这两个世界的通道。”

“但很烦人，这通道总是随时随地出现，完全找不到规律可言，只要它刷新在你周围，你就会被强制送进去。可能上一秒钟还在睡觉的人，下一秒钟就出现在火车上，就连在洗澡时被送上火车的倒霉蛋也不是没有。”

“嗯？”林砚京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意思是我们也有可能......”

“呃......”尽管不想承认，宋微彤还是得点头，“理论上来讲，是的。”

“什么！”林砚京惊呼出声。

宋怿端着几杯调好的饮品放到几人面前，憋笑道：“放轻松，小概率事件。”

林砚京还是不能接受，哪怕它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一的概率。

只要有概率，就可能发生。

“差不多说完了就休息休息，让林林先自己想想。”宋怿站回宋微彤身后，“给，特别调制的。”

宋微彤点点头：“行，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或者让你宋叔叔给你解释。”

林砚京收回自己被震惊到稀碎的思绪，垂眸看着被送到手上的饮品。绿色与银白色渐变，小气泡从底部升腾，是很清新的感觉。

想知道的？那可太多了，多到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将亲自培养你，作为核心人员培养，各种资源的供给肯定都是足够的，大可放心。”宋微彤喝了口饮料，放松地向后仰倒。

一听这个条件，洛怿言先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同意吧！同意吧同意吧，这样的话就有个人可以一起了！平常能接触到的人实在太少了，除了林亦然那家伙你还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同龄人，平时想说话都找不到人说。”

林砚京回过去一个眼神：“你不是不爱说话？”

“......”洛怿言嘿嘿一笑，“人设呗，都是人设，嘿嘿。”

对于这个新世界，林砚京所知甚少。但是仅凭现在已知的条件，很明显，自己没有拒绝的能力，除非对方在撒谎，但是在学校时的合作经历又昭示着对方确实是个可靠的。

林砚京叹了口气：“好的，谢谢彤姐。”

意料之中的回答，宋微彤站起身，伸出手同她握手：“欢迎加入瀚海，先跟着芙蓉医生去检查一下吧。”

在一旁早就等不及了的芙蓉闻言伸手一勾：“来吧，小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