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来习……”
聂裕景脸色苍白,嘴唇出血,整个人神色不宁。直到下课他都心不在焉的。
“该走了。”
流疏淅以为他在思考问题,拍了拍他的肩。
“啊好。”
聂裕景回过神,跟在流疏淅的后面。
“九殿下,陛下召你。”
风景亲自到书院门口等流疏淅,笑眯眯地看向他。
“公公带路吧。”
二人跟在风景身后,一路随行到永庆坊。
“七殿下止步,陛下只召了九殿下一人。”
风景挡住聂裕景想要拉流疏淅的那只手。
流疏淅头也不回地走进宫内,聂永庆见到他眉开眼笑的。
“舅舅唤我有何事?”
流疏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讲话与他人同聂永庆讲话的方式。
聂永庆往龙椅旁坐过去,伸手欲要拉着他坐在自己的身旁。
流疏淅摆了摆手,“舅舅,不必了,我先前在书院坐麻了”表示拒绝。
聂永庆也不好再说,“昨日在学堂上是否有人欺负你?”
流疏淅不愿让聂永庆看出端倪,有意把脸侧过。
聂永庆见他不语,又侧过脸,以为是受了委屈不敢开口,擅自主张叫来了风景。
“去把聂峰那个混账东西叫过来!”
风景在流疏淅开口前飞快地出殿,后者想叫住也来不及。
“舅舅,没有的事。”
见流疏淅为聂峰求情,“你唤我一声‘舅舅’,舅舅总得护你周全,不然怎么对得住阿姐。”
流疏淅垂眸,没再讲话,他听的这话不舒服,又不好回话。
“父……父皇。”
聂峰头也不敢抬,畏畏缩缩地喊了一句。
“昨日在学堂怎么回事?”
聂永庆的话里听不出情绪,聂峰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聂峰低着头,透过眼角斜瞥聂永庆脸上的表情,结果被吓得一个哆嗦,直接双手扒地,跪下。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想同流疏淅开个玩笑,不曾想会闹得这么大。”
聂永庆食指敲着桌案,没有回应。
“流疏淅,我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好不好?”
流疏淅神情复杂,根本没料到聂峰怕聂永庆怕到这个地步,而且聂峰才是聂永庆的亲儿子,我不过是侄子,没必要让亲儿子如此吧。
“我并不在意,过去的就过去了,说不上原谅不原谅,说到‘大人’,五殿下比我大才对。”
流疏淅口吻轻松,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伤害就像一根刺,刺进去再拔出来,只会留痕迹。
“淅儿,告诉舅舅,想怎么样?”
聂永庆回望流疏淅,等待他的答案。
“这事过去了,不必为难五殿下。”
话是这么说,聂永庆还是替流疏淅出了口气,“罚五殿下俸禄半年,拖下去掌五大板。”
宫外的长廊漆黑一片,全凭月光照射。
聂裕景见流疏淅出来,手心的汗抹在衣袖上,“你怎么样?父皇没说什么吧?”
“没。”
流疏淅疲惫地拖着身子回殿就寝,屋外的聂裕景看着他熄灯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
转眼到了四月下旬,流疏淅的七岁生辰。
他走出寝殿内,望着殿周围种满了艳丽的君子兰,随即别开眼。
“淅儿,你和海棠真有缘,为娘愿你如外头的海棠一样,里外都红艳,以后也是如此。”
男婴被虚弱的女人抱在怀里,声音模糊。流疏淅不记得在哪听过,只记得有人同他说过。
今日九殿下的生辰,聂永庆提议将举办的地点定在永庆坊前,在座的大臣全部跪下祈求陛下不要开玩笑。
聂永庆顿时拉下脸,让大臣提出为何不肯。届时有两位大臣站出来请永庆帝驳回,一位是尤氏,尤淑芳的父亲,尤司恩;另一位是方式,方娴的父亲,方启东。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站起来,说“九殿下并非亲身的,不宜在永庆坊前,否则就是惹人非议”等说辞。总而言之就是不允许非亲的跨过亲身的。
有尤司恩和方启东带头,跪下的的大臣无一例外也先后站起来附和。
聂永庆冷目灼灼,直到底下的大臣全都站起来一一说完等候自己的旨意时,他才说“此事已定,退朝”。
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不动,双手持着胸前的牌子,弓着腰请求聂永庆驳回。
聂永庆看到这个仗势,火气蹭蹭往上冒,甩了句“你们爱在这就在这待到寿宴开始,寿宴开始后谁都不可缺席”,后直接吩咐风景去召下人开始布置,自己直接退朝,留下大臣在原地。
宫内的下人受永庆帝的旨意,手忙脚乱地为此举办寿宴。
宫里的妃嫔得知聂永庆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对流疏淅的寿宴不敢怠慢。通通命令侍女去准备厚礼,不求能让流疏淅看上,至少能在陛下面前过得去。
“母妃,您真要给那人准备厚礼啊?依儿臣看不如敷衍一下就好了。”
聂峰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你母妃我,如今在陛下面前失宠,还不珍惜这次,我们后面在宫里就不好过了。”
方娴轻声轻语解释道。
聂峰不明,说了句“那儿臣命人去安排”,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唤下人安排好带他去挑选。
永庆坊前,明亮的灯笼往红毯边界外挂起,红毯两边摆满桌席,夺目的布置很是奢靡。
下朝的一小时后,底下的席位站满了大臣、妃子和皇子,永庆帝落座后,流疏淅从身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臣等拜见陛下。”
永庆帝没有立刻让他们坐下,他侧身看向斜后角的流疏淅,仿佛由后者决定。
流疏淅走上前,他站在聂永庆的身旁,俯视底下众人。
永庆帝并不着急,静静地等待流疏淅的回应。
“舅舅,他们不起来吗?一直这样。”
流疏淅依旧看向底下,语气带有一丝疑问。
“听你的,舅舅这就让他们起身。”
聂永庆宠溺地眼神盯着流疏淅的侧脸,接着他让风景宣众人落座。
流疏淅看着下面的空着的席位,正准备下去。
“淅儿,你坐舅舅的旁边,那里给你放了个位置。”
聂永庆说罢,让风景给他指了指在自己不到几米的隔壁,有一张八仙桌。示意流疏淅过去坐着。
岂料,流疏淅说:“您是君,疏淅是臣,君臣有别。”
聂永庆胸口一痛,不好跟一个七岁孩子计较,视线直到流疏淅落座才移开。
寿宴开始,流疏淅见着八位皇子。借着吃席的举动,细微地打量。
八位皇子除了七殿下和五殿下,其余的目光如炬,**裸地落在流疏淅身上,实在是视线对上,流疏淅颔首垂眸。
乐姬舞完一支舞,献礼的流程到来。
“陛下,臣妾送与九殿下白玉系列的瓷器,祝殿下福泽安康。”
尤淑芳抢先送礼,引得后面的妃嫔咬牙切齿。
流疏淅谢过尤妃,后面的妃嫔争先恐后地给他展示自己送的东西。
聂永庆见她们送礼送个不停,开口打断:“行了,知道诸位有心,剩下的等寿宴结束再送与淅儿。”
风景等聂永庆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卷轴,众人见此,纷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九殿下寿辰,特此封为‘景棠王’,宫外赠一府邸‘景棠王府’,钦此——”
风景将此送到流疏淅面前,后者抬起头,双手接过。
“平身。”
大家不敢当着聂永庆的面表示对流疏淅的不满,脸色苍白地吃食,一副轻松的模样撑到寿宴结束。
“凭什么?!!那女人明明已经死了,现在又来一个!!!”
女人顾不上失态,暴跳如雷地说道。
“母妃……”
站在她身边的男孩手脚无措,弱弱地喊了一句。
“你不是跟他走的挺近的嘛?”
女人不怀好意地看向男孩。
男孩怯弱地点头。
“等过几天你们好像有一场考试,没记错的话是比武吧?”
女人抚着鹅蛋脸,“我要请师叔出山,等到时候再安排你”,她摸了摸男孩的头顶。
“景儿,娘和你要住宽敞的宫殿,取决于你了。”
女人楚楚可怜的样子,男孩懂事的点头,“母妃您放心……”。
“殿下,这么多,该如何处理?”
下人抱着一堆东西,问道。
流疏淅看着眼前堆得脚下不了地的寿礼,淡淡地说了句“你拿去给宫里的其他人分了吧”。
“四喜多谢殿下!”
流疏淅今日受了自己想要的,其他的不过是无用。
他自从能记起事来,回想聂永庆今日的举动和以往的异样,在心里计划着:还好提前向皇上申请了,接下来得想个办法出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