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后全联盟都跟我一起干了 第8章 白房子

久违的艳阳天。

诺斯入狱那日，一家小报偷偷将这则消息排成头条，不等大规模传播，联盟媒体总局迅速下场，抹除了一切痕迹。

秦温迎看着通讯器上骤然灰暗下去的界面。不知道是该感叹苏逸行动的无情，还是应该赞扬联盟嗅觉的敏锐。

三天的期限未到，这场事故已然落幕，研究所所长的换任，对大部分人而言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纪文雍。

他神情气愤，看着手中小报拍下的照片，歪斜的画面中，曾经风光无限的诺斯萎靡不振，衣衫凌乱，佝偻的脊背展现出认命后的悲凉。

狂热追逐过的引路人锒铛入狱，可早已拟定的计划却不能停止，他代替所有共同研究的工程师们留在研究所，为的不就是将它执行下去吗？

临门一脚，他别无选择。

秦温迎好整以暇地坐在实验室，悬浮屏上，纪文雍的身影来来回回，肉眼可见的焦躁不安。

等他不得章法地把队伍整理好后，几人很快消失在监视器里。

实验室里很安静，最爱热闹的乔被他支走，秦温迎看着另一个画面中正在做实验的乔，略微顿了顿才离开。

太阳如今倒是毫不吝啬地关照着每一个角落，很舒适的温度，只是越靠近地下城入口就越发感到阴冷。

纪文雍不敢走大路，绕远到这里至少还有半小时，情形紧迫，秦温迎黑掉地下城周围的监视器，用通行证刷开了那扇紧闭的铁门。

地下城可供牟利的地方很多，人口贩卖、**实验、违规药物······各方都在觊觎这样的暴利，可通行证这东西在黑市上千金难求，联盟的审批很严，流程又多又繁琐，还有明确的时间限定，于是争抢的修罗场总在上演，丑态百出，可对于像研究所一样拥有成熟产业链的势力来说，自有人上赶着投其所好。

联盟不管黑市，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肮脏，每个政权也有每个政权的私心。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秦温迎将早已上膛的枪对准朝外扑的人，眼也不眨地扣下扳机，血花迸溅开来，转瞬又融进脚下的土地，成为暗色的一部分。

地下城里不安分的人很多，有人甚至不吃不喝地守在门口，只等一个逃跑的机会，可是无一例外，死亡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秦温迎看着身上的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招手让同样准备跑路却因为懦弱而放弃的人将他抬到路边，清开了中心街。

走过弯弯绕绕的巷道，他推开生着铁锈的门，姿态散漫地坐在男人对面，手提箱被放在脚边，说：“我有一桩顶好的生意，不知道方老板做不做，或者说，敢不敢做？”

方瞬提防地看着他，双手抱在胸前：“话要说清楚，你代表的是谁？”

“不必把我往坑里带。”秦温迎直直望着方瞬，不再绕弯子，“半小时后，新一轮的试验范围会扩大到东区这边。”

“秦先生可别信口开河，你们试剂的原材料都是经我手出去的。”

秦温迎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手表，随即拿出一份报告，开口道：“最新数据。”

“······”

“我想您应该知道诺斯倒台的消息，”方瞬看过报告后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秦温迎继续说，“我的同事是这场试验的主要负责人，为了让诺斯放心，试剂的浓度将最大限度地提高，潜伏期缩短，人体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即使这样，您依然要拒绝我吗？”

方瞬皱起眉，垂眸半刻，突然提高声音：“你在说谎，你们研究所的**试验从来都是在西区的白房子进行，那么多实验体怎么可能不够？”

沉默数秒，秦温迎倏然笑出声，把手提箱放到桌上，“咔哒”一声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西特币：“一万西特币，算我谢方老板的。”

“你他/妈的套我话？”

“不敢。”话虽如此，秦温迎却没有留念地离开，只是在最后推开门的时候，转过身来笑得淡然，“合作愉快。”

方瞬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像当初一样追过去，眼睛里一闪而过阴鸷，最终还是将手提箱合上放进了里面的隔间。

从方瞬的屋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独属于地下城的阴冷和昏暗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又一次缠上来。

西区的白房子？他了然地嗤笑，可能是一年前，诺斯曾说他把实验场所安排在了南区，果然诺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对他的戒备。秦温迎加快脚步，与方瞬的周旋花了太多时间，剩下不过十五分钟，没人看见，他眼里那不加掩饰的厌恶。

路上随手解决了两个想要对他下手的人，可包裹在他身上恶心、黏腻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多少。

走到西区，秦温迎一眼就看到了研究所进行试验的地方，和名字一样，白房子是最标志的建筑。带电的铁丝网在四周绕了好几圈，房子一座挨着一座，密不透风的排布，让人喘不过气。

明明不是晚上，可却见不到任何人影，这里像是一块死地，万籁俱寂。

秦温迎对门口的守卫亮出研究所的证件，他并不在意被他们记得身份，能来这里做事的人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研究所做的实验也有保密程度之分，互相不打听，不多说，早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坏了规矩的下场不过是生不如死罢了。

进入得很顺利。

他回忆起之前看到的实验体编号，冷静地与负责人交涉：“107组，今天的试验有两场，第一场由我来做。”

“好的好的，您稍等。”负责人笑容谄媚，语气轻快，可当他按下呼唤铃，107组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转瞬变得凶恶，“不想死就滚过来排好。”

秦温迎无言地看着，排成一列的十五个人神情麻木且空洞，白色的衣服笼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从袖口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细瘦而干枯，每个人都是这样。

也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愿意以身试药，只是在上面的人看来，他们也不过是翻不出波浪的蝼蚁。有命试药拿钱，可能也没命享福，这于他们而言自然是一场豪赌，拿命来做筹码，决定生死的皆是运气。

现如今，他却做了开牌的荷官。

秦温迎抱臂在一旁，看着黄色的药剂缓缓推入他们的身体，没有人露出额外的表情。

正要将赏金分下去的时候，突然一个瘦弱的男人身形摇晃，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秦温迎手不稳地抖了一下，瞳孔骤缩，朝其他人看去，却见他们冷眼旁观着男人的挣扎，眼神中没有不忍，没有同情，剩下的是一片空洞。

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秦温迎在一瞬间就已经明白，是解药的排异反应要了他的命。

他沉默着把剩下的赏金发给他们，他不能坏了规矩，五块西特币，一比一万的汇率，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在他离开白房子躲到暗处时，纪文雍正好带着人走进重重电网中。

“107组，出来。”远远地，声音朦胧地响起，缺了一个人的队伍显得有些突兀，可在吃人的白房子里，这却再正常不过，没有人提出疑问，只是又招手加入了一个新人。

秦温迎没有留太久，结局无非是那个新人死于三号试剂，其他人则拿着第二次的赏金，拥有了为期三天的自由。

短时间内纪文雍已经无法再赶制一批三号试剂，没了诺斯为他开的绿灯，这种实验不可能在研究所里进行下去。

不过是个生物药品，与其等着病毒破坏人体免疫，不如高量逸子轰炸来得迅速且干净。

既然是无益于联盟的东西，那么自然没有研究的必要。

秦温迎离开地下城后，阳光铺设下的温暖驱散了萦绕在周身的阴寒。

明明早就习惯了研究所的冷血，明明知道匆忙研制的解药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明明那样厌恶着地下城，可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却反复出现着男人死去时的绝望？为什么他也在为这样的画面而揪心、不安？

坐在空间车里，茫茫然看着街道两旁的绿树，秦温迎木然许久，最终还是回到了研究所。

幽深的走廊上排列整齐的监视器和乌莫管，用铁门隔开的一间又一间的实验室，如果不是这明亮到刺眼的灯光，可能真的会生出走向幽冥之地的错觉来。

秦温迎正要开门，余光中一个高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走向这边，他眼神一凛，认出那是和诺斯一起接受审查的约西娅。

三天的时间，约西娅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眼下是化妆品也遮盖不住的青黑，头发像之前一样一丝不苟的束在脑后，可发尾却带着明显的焦枯。她望过来的时候，眼中的凌厉和阴鸷透过卷翘的睫毛传递过来，如有实质。

“约西娅小姐，别来无恙。”秦温迎不闪不避，对上那眼神。

“秦工，这个时间不在实操室，”约西娅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微抬着下巴，“你是在等什么？”

“恕我冒昧，这似乎并不在您的管辖范围内，况且，”秦温迎凑近她的耳畔，拖长了声音，“能从监管者手下全须全尾地回来，这个所长助理还是您吗？”

约西娅向后退开，说：“不劳关心。”

身影远去，秦温迎的眼神落在约西娅的右腿，微微停顿的动作在他眼中被放大无数倍，恍然明白，原来是断了腿。

操作台后，乔正握着一只试管，专注地盯着反应，数秒后长舒一口气，朝秦温迎露出一个笑：“哥，回来啦。”

“嗯。”看着这样单纯的笑，秦温迎不自觉地也勾了勾唇。

多祥和的氛围啊，却终归无法长久。

浩荡的晴空遮不住艳阳，而辽阔的涪日德也容不下他的难过。

傅郁青：我容得下！看我！可是为什么没有我的戏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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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白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