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揍敌客家玩纯爱是否搞错了什么 第4章 04

伊尔迷确实没放什么好屁。

在又被毒得差点见阎王爷之后，林洛似乎勉强产生了抗体，喝发苦的奶，吐最黑的血，转念一想，也能当作清淤堵来安慰自己，国人的一生都在养生。

酷哥们喜极而泣，梧桐也没那么偏头痛发作地皱着眉头了，露出一点笑意摸了摸林洛的脑袋瓜子。

最近他们在讨论要不要给林洛取个名字。

在一堆什么“小金花”“小喇叭”“苦哈哈”和“迪拉拉”里，林洛苦大仇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名字，他努力地把自己的名字发音念出来，可惜没人听。

梧桐制止了他们，他的意思是，林洛还没被伊尔迷丢掉，就还是伊尔迷的东西，不可以给主人的东西取名字。

林洛从人类沦为物品，在心里猛打拳。

而这个时候，梧桐抱起了他，终于把伊尔迷憋出来的大招告诉了林洛，“走吧，我带你洗个澡，换身衣服，老爷要见你。”

林洛的灵魂要升天了。

他呆滞地想，身为少爷，伊尔迷杀人，那身为爹呢？他杀不杀？他肯定是其中一员！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梧桐知道他听懂了，还在教他，见到老爷要怎么做，怎么鞠躬问候，回答问题的时候不要抬头，不要左顾右盼东张西望。

最重要的一点——“你想活着，就需要对他维持最高的敬畏。”

林洛懂了，老爷这个家庭的king啊。

林洛心想，你以为我会勇猛地A上去吗？还是装作小孩子天真无邪懵懂实力派卖萌获得人家的欢心？奇犽那种可爱的孩子已经足够了，他这样的，呃，演戏蹩脚，脑子不清醒，经常忘记自己要做什么然后自己打自己脸的家伙，世界底层的底层，最希望的达成的结局是Be forgotten啊！

林洛被好好地清洗过一番，爽身粉拍了一身，头发也被吹干梳好，甚至换了一套粉嫩可爱的小裙子……不是哥们，我现在不是男的吗，你怎么给我穿裙子？在林洛震惊的眼神里，梧桐理所当然地回答，“大少爷吩咐的。”

他摸了摸林洛的头，给了他一个祝福，“活下来。”

好可怕，要上战场一样可怕。

林洛的腿肚子都在抖，本来还有梧桐可以依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伊尔迷自己来接人了，看了看他的装扮，点头说了句不错就把他接过了。这一路上林洛都抖得像筛糠，伊尔迷摁住他，他就是震动模式，松开他，他就是发抖模式，来来回回玩了好几次好像给他玩上瘾了，要不是已经到了地方，伊尔迷还能玩个十几二十次。

林洛被送进去，大气不敢出，看也不敢看，没走两步看见伊尔迷停下来，低着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停，一憋气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发出好大一声。

伊尔迷也没让他起来，只是叫了声“爸爸”。

林洛忍着不揉膝盖，很恭恭敬敬叫了一声老爷，由于语言系统还在发育，叫的稍微有些乱，但总归来说发音还是正确的。他没敢抬头，接受着视线的审视。曾经他看小说，看到什么锐利的视线几乎穿透他的身体这种描写，还会觉得你丫激光眼啊，可是站在他真正体会到了这种感觉，并且有一种随时随地会心脏爆炸的错觉不停地让大脑感受恐惧。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呼吸凝固一般难以吞吐，喉咙里毒药灼烧的疼痛还在持续，连呼吸都像是被禁止了一般难以做出行动，他的双腿跪得发麻，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让他不至于立刻倒下。太可怕，就像是尸山血海里被杀人狂盯着一样令人胆战，林洛被吓得连眼泪都掉不出来。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头顶好像有东西压了下来，他整个人都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筋绷得那么紧，快要断裂，快要让他发出声嘶力竭的惊恐尖叫，可是他还是跪着，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或者其实只是短短几分钟，汗水顺着鼻尖落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一点水渍，而他在水渍的倒影里看见自己惊恐的眼睛。

“……嗯，合格。”

这句话落下时，林洛身上骤然一松，刚刚受到的压力立刻就散开了，他的脖子僵硬，全身定格，就算是感受到那个人收回了气场，也分毫不敢松懈。

“抬起头来看看。”

林洛缓缓转动了酸痛的脖颈，随着抬头他终于看见了这个房间的全满，以及兽皮上坐着的男人，他散着一头白发，身侧躺着呼呼大睡的奇犽，肌肉伟岸，大概属于那种一出场就让人心安了的类型。奇犽好像完全没被这里的事情影响到，他撅着屁股睡在软垫里，甚至用口水在他爹的腿上擦了一片湿漉漉的区域。

男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不错，没有被吓到崩溃，伊尔迷，你捡回来一个好苗子。”

他像是觉得林洛听不懂这么长的话一样，语速不快不慢，没有半点要避着的意思，手指轻轻撩开奇犽前额的碎发，这一刻他表现得像是个温和的老父亲。

“嗯，毒药的抗性也有了，再大一点可以进行下一步骤训练。”

伊尔迷点了点他的脑袋，林洛悚然一惊，迅速低下头去，看似乖巧实际上是因为他什么也做不到而沉默着。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会好奇，不过伊尔迷，你知道你现在的责任是什么，对吧？”

“啊、爸爸，我知道，为了把奇犽培养成最出色的杀手，我会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嗯。那么我做主了，就当作是你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谢谢爸爸，那我就带去给妈妈看了。”

“去吧！但是小心点，她还怀着你的弟弟。”

“是，爸爸。”

林洛勉强站起来，他一步步跟着伊尔迷走出去，心里很茫然。什么叫作就当作你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他被默认没有自我，没有价值，没有归属，他并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可以被作为物品留下，等待主人判断价值，再通过另外一个人的评价判断，作为物品赠送。

他抬起短腿，跨过门槛，脑子一片空白。

他从人变成物品，这种意识在曾经总是被他下意识的否定，却没有一刻这么清晰地呈现出来。

他在制度完善的社会里拥有了自我与灵魂，尊重与平等。

而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只是自己了，有很多附属的词条，而现在他头上贴着的那个词条是：伊尔迷的十四岁生日礼物。

你们杀了我的父母，你们将我当作了物品。

那我，要怎么才能，活下去？作为附属品，作为物品，还是作为玩具？

他失魂落魄，没走两步眼泪就砸在了地上。

伊尔迷将他抱起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漠然注视着他的表情，指腹轻轻擦去了他的眼泪，像是有一声极低的叹息，类似于养的小狗不愿意回家，那样的轻飘飘的叹息，掌握着一切的叹息。

“我带你去见妈妈。”

他这么说着推开了另一扇门，伴随着高亢的女高音穿透耳膜，林洛一阵耳鸣。

“伊尔迷——！妈妈好想你，快来妈妈这里！真是的，老公真是的！怎么可以同意什么乱七八糟的礼物，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丢进流星街才对——！！”

她的声音那么尖锐，搅动着沉重的脑子，林洛被伊尔迷举在半空中，让他的妈妈好好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于是女声减弱了一些，他愣愣地看着那个脸上佩戴电子激光眼镜的女人，露出的脸貌美至极，散乱着黑色的长发，小腹高高隆起，躺在床上时身边还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断地吃着一包薯片。

“妈妈，糜稽现在的体重，不太适合女装了，对吧。我也需要出任务。”

“呜、但是——但是——！！”

“奇犽也不喜欢裙子，但是他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似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般，伊尔迷强调了一句，“我的礼物，可以借给妈妈你玩。”

吃着薯片的糜稽猛塞进嘴里，看林洛的眼神像看救世主。

于是妈妈妥协了，但是重复了好几遍，不允许和奇犽靠得太近，还有生出孩子之后就必须有他自己的位置。伊尔迷同意了，他又带着林洛离开了房间，这次大概是没有什么人要见了，林洛被放在门口。

“你自己回去吧，几天后再过来。”

伊尔迷蹲下去和他说着话，“我现在还有个任务，你回去之后先学一点东西吧。”

说着他瞬间消失在眼前。

而林洛茫然地看着山路，绵延不绝的路淹没在森林里。

……你是说我，一个一岁多的小孩，现在要穿过都是怪物的森林回去，是吗？

所以说我到底是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