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山脚下有一家叫“桓山叶”的特色烤肉店,据说开了许多年。
两人和节目组汇合,再抵达店内时,已经过了饭点,不大的店面里只零散地坐了两桌客人,她们一看见来人,不约而同发出低低的吸气声,纷纷把手机拿出来对着肖漾拍照。
肖漾视若无睹,挑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
兰绵察觉到路人的眼光,有些不太自在地拿手挡住自己的脸。
肖漾扫码点单的间隙轻睨她一眼,好笑道:“你挡什么?”
“他们在拍这边。”兰绵小声说。
“要是你看见有人在录节目,也会忍不住拍的。”
兰绵心说也是。
换作是她,这时候应该把视频发到微博上疯狂艾特了。
“招牌桓山叶烤肉包来咯。”老板娘走过来。
她把那叠摆满食物的餐盘放下来,又干练地夹起烤盘,把炭火放下去。
正中一盘满当的桓山叶,水灵灵翠嫩嫩,带着一股特别的叶香。
大概是看到有摄像机在拍,老板娘走两步又回头说:“我们这个叶子是每天早上去山上采回来的,辣椒也是自家种的,包着烤肉吃味道特别好,大家都说我们这是‘桓山一绝’呢。”
兰绵好奇地仰着脑袋问:“阿姨,那这个酱也是自己做的吗?”
“当然啦。这个是我们自制的蒜蓉酱和酸辣酱。之前还有客人想专门买呢。”老板娘看她一双杏眸晶亮又清澈,离开前还是忍不住喜爱地说,“哎哟,姑娘家真水灵。你们这对真般配。”
兰绵脸上一热,小小地晃了下脑袋:“我们不是一对。”
“啊?”老板娘自觉失言,又找补起来,“啊,那也好,你们来这里玩的是吧?”
一直不声不响扛起烤肉重担的肖漾不急不徐地说:“我们来这里约会。”
“哦……不是一对,但来约会哈。”老板娘的皱纹里都显出一丝迷惑,最终还是说服自己,“也挺好的。挺好的。慢慢吃哈。”
老板娘一走,商加又马不停蹄地给他们发来消息。
【甜蜜互动指南:给对方包饭投喂,可以提高心动值哦~】
兰绵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什么“甜蜜互动指南”,根本就是剧本吧。
她还在腹诽,肖漾竟然先一步行动起来了:“我给你包。”
“呃,好,好啊。”
她看着他利落地戴上手套,拿过桓山叶时,不由想,果然是艺人,对剧本的接受度就是高。
“会吃蒜的吧?”
兰绵没有多想,当即应了声。
肖漾慢条斯理地往烤肉上放了一片蒜瓣,又放了两片蒜瓣,再放了三片蒜瓣。
兰绵:“……”
她看了眼摄像头,咬紧后槽牙,切齿地笑起来:“我是会吃,不是只吃。”
“别着急。”
肖漾又往上堆了三圈绿辣椒,蒯了一大勺她最讨厌的土豆泥,抹了厚厚的蒜蓉酱,兰绵闭着鼻子都能问到那股刺激的蒜味。
一片桓山叶盛不下,肖漾又拉了张叶子铺在上面,耐心细致地把一团佐料包住,递到她嘴边来。出于生理上的抗拒,兰绵的嘴巴自动地紧闭着。
肖漾眉宇半扬,明知故问:“嗯?你不想吃吗?这好歹是我的心意。”
兰绵看着他手里那团心意,火气噌噌噌地,像烤盘下的炭火般燃上来。
她又又看了眼相机。
如果她现在动手把肖漾揍一顿,等前任名单公布后,她“狠心白月光”的标签就彻底撕不掉了吧。
稳住。兰绵。你拿的可是温柔女二人设!
兰绵费了股力气,才把肖漾那团又辣又糊的破心意塞进嘴里,整个腮帮子登时鼓起来,像仓鼠似的。
一团土豆泥糊在嗓子眼,又辣又呛又咸,兰绵根本说不出话来,眼眶里也冒起水雾,她端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的水,喝下大半杯,才缓了过来。
肖漾一边翻着烤肉,一边关注她艰难地咀嚼,还不忘问:“味道还可以吗?”
兰绵都气笑了:“挺好吃的。不愧是‘桓山一绝’。我也给你包一个吧。”
容不得他拒绝,兰绵手起叶落,当机立断夹进一块烤肉,然后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肖漾最讨厌的食物——嗯,他不吃黄瓜。于是她狠狠塞了几块酸黄瓜。
肖漾看着她来势汹涌的动作,也不阻止,只说:“嗯。辛苦了。下一个我来包吧。”
一旁监视的商加崩溃扶额:我是让你们甜蜜互动,不是让你们冤冤相报啊!
…
老板娘来收盘的时候,见一桌的狼藉上,烤肉剩了不少,酱料和佐料倒是被吃得一干二净。她热情地问:“我们家酱料和辣椒味道都不错吧?要不要打包一点给你们带走?”
兰绵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再吃真的当场去世了。
【雅雅:登山约会怎么样啦?】
突然收到消息,兰绵抬眼瞟了下正在柜台付账的肖漾,指尖翻飞给她回去消息。
【绵绵:肖漾这个天杀的!!!】
【绵绵:我跟他势不两立!!!】
“走吧。”肖漾转身递给她两颗薄荷糖。
兰绵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很快拆开包装把糖丢进嘴里,咸到发慌的口腔终于触及几分清凉,跟在他身后嘀咕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
回程时肖漾走了另一条路,比来时要多半个小时的车程。
大路上有不少的车辆迎面擦过,大概不少都是准备去夜爬桓山的。
开过跨江大桥时,太阳开始向下坠,薄云染了金边,流动成浓烈的玫瑰色,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漫起一层碎金。落日熔金,像是神明在作画。
“好漂亮。”兰绵望着江面景象叹出声,一只手无意识地向后伸去拍了拍肖漾的臂膀,“你快看,快点。”
肖漾的视线短暂地移过去,兰绵正扒着窗舷,小巧精致的鼻子几乎要贴到车窗上,几缕碎发从丸子头里散出来,微微凌乱地搭在粉白的脖颈上。
肖漾抽回眼,罕见地没和她抬杠,只一个“嗯”的音节从嗓子里冒出来。
驶过跨江大桥,兰绵才依依不舍地靠回椅背,身体一放松,困倦感又藤蔓似的爬上来。昨天本来就没怎么睡,今天还走了那么久的路,换作是谁也会困。
兰绵手握成拳,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企图扫去一些睡意。
“困了就睡。”身侧的人说。
兰绵循声抬眸,望见他的侧颜。
肖漾的眉眼浓烈张扬,下颌很清晰,是浑然天成的浓颜系。和从前几乎没有区别,只是她恍惚发现,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上骨骼感更鲜明,鲜明的骨骼感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凌厉与狂狷。
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跋扈气场,在读书时就频频叫人注目。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兰绵的室友还悄悄问她,肖漾是不是那种成天打架的校霸。兰绵摇头又摆手,为他辟过不少谣:“不是的不是的。他只是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蠢货。”
兰绵声音迷蒙地嘟囔了句:“我不会睡的……”
…
手机频频的震动声摇醒了她。
她睁眼时,夜幕已经自天边卷上来,泛白的弯月隐于云后,依稀可见。
他们快到目的地了,熟悉的行道树再度映入兰绵的眼帘。
她睡眼惺忪地解锁手机,小群里谢筱玉艾特了她好几次。
【筱玉:你和漾子哥上热搜啦!@一团绵花】
【筱玉:漾子生图好帅斯哈斯哈】
【筱玉:快看快看!】
……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