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野牛个头不小,野牛这种动物,凶性大,攻击性强,巨人只吃过一只手数得过来的几次,虽然味道鲜美,但想要猎得一只,却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弄不好,受重伤都是轻的,最严重的时候,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因此虽然有时候会想念野牛鲜美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被生存本能的念头劝住了。
可是眼下,已经放弃挣扎的野牛伏在地上,从巨人的视线,可以完全看清楚它倒在地上的模样,再望向身侧的少女的时候,亦是毫发无损。
这...是怎么做到的。
巨人真的很想问,可是因为没有办法交流,他最终只能用有些好奇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少女。
感受到那双深邃的眼瞳正炽热的望着自己,萧月用地上的落叶将刀尖上的血擦干净,随后,又侧身走到野牛身侧。
身材高大的巨人几乎要做出什么动作来,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挥了一下,似乎想抓住少女,不过,在看见少女站在野牛身侧,野牛却毫无动静的时候,也就放心下来。
萧月用手示意了一下眼前的巨人,告诉他野牛已经死了。
随后,巨人的目光又好奇地顺着面前少女的手望过去,看见刀尖抵着的腹部,又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种口子不像是刀划伤的,巨人又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终于看见最深处的地方,有好几根削尖的木头。
这种木头一看就是人为弄出来的,巨人惊叹的同时,又警惕的看了一眼萧月手中的刀刃。
不过萧月并没有做出任何对巨人有攻击性的动作,因此,当她把手中的刀刃收起来的时候,巨人面上的警惕也都消散了。
“这头牛,”萧月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可以吃几天。”
即便这不是一只体积十分庞大的野牛,它仍然是巨大的个头,对于自己和巨人来说,都是可以吃好些日子的。
巨人闻言,似乎是听懂了一般地上前一步,随后,他起身试图将野牛扛起来。
那样自然是十分吃力的,野牛如同千斤般沉重地被托在身侧,即便是力大无比的巨人,也有些吃力,小臂上的青筋再次暴起,萧月看见他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
不过,约莫不是因为这头野牛的重量。
萧月几乎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巨人昨日受了伤,肩胛的位置本来就不十分方便用力气,小麦色的皮肤底下,结实的肩头微微耸起,而昨日萧月处理好的伤口,开始丝丝缕缕地往外面渗透鲜血。
萧月也蹙起了眉头。
巨人不懂受伤不能用过多力气的道理,她上前一步,伸手示意他把野牛放下来。
“伤口裂开了。”
她边说边盯着眼前巨人的伤口,显然,那种疼痛是没办法忽视的,巨人踉跄着将方才举起来的野牛放在地上,随后侧身靠着树干喘息。
他轻轻地颤动,痛苦的低吟昭示着他的疼痛。
乌黑的发丝被弄乱之后再次落到肩头,巨人几乎吃力地俯下身,巨大的身躯在萧月的面前。
他没什么抬起手臂的力气,只是那些发丝过于讨厌地缠在肩胛上,又痛又痒的感觉让他蹙紧了眉头。
可是等到他抬头时,却见少女站在他身前。
紧接着,肩头那种被发丝弄的很痒的感觉不见了。
兴许是方才握过刀柄,少女的手到现在,仍然是温热的模样,那种感觉在巨人被冻得冰凉的肩头几乎像温暖的火舌一样,慢慢融化了肩头那种冰冻的感觉。
巨人微微动了一下。
他的动静没有很大,似乎是害怕惊动眼前的少女,惊动这一份难得的温和,脑袋慢慢转过来,巨人的眼瞳望着抚摸在他肩头的手。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暖。
自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人独自住在山洞里的,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别人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会是温暖的感觉。
少女的目光平静而温和,这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他不由得,又将身子侧过去一些。
“这片地方没有止血草,伤口还不是很明显,等回去我再给你处理伤口。”
萧月抚摸着巨人的肩头,那样充满原始力量的身子,就这样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她有一种奇异、想要接着这样看下去的冲动。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先把这头野牛带回去。
再过一会,其他的食肉动物也会出来,血腥味很容易吸引他们,如果回去山洞再回来的话,很可能什么都不剩了。
而且还有遭遇危机的风险。
巨人的肩头无法用力,萧月思索了一下,很快,她找到了另一个办法。
野牛的后蹄上还缠着方才萧月刚才布置的陷阱上的缠蔓,藤蔓牢牢地缠住野牛的后肢,而另一边,则被萧月套在一边的粗壮的树桩上。
萧月用刀将打了死结缠在树上的缠蔓割断,紧接着,又在手中打起另一种结来,缠蔓很长,拖在地上一大截,萧月将剩下的缠蔓缠在野牛的前蹄上,随后又砍下一节缠蔓,一端系在牛蹄上,一端递给巨人。
两个人的话,拉这一头野牛,就会轻松许多了。
巨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牵起缠蔓。
缠蔓足够牢固,萧月站在左边,巨人站在右边,伸手的时候,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足以拖动了。
不过巨人却是没有急着走,他绕到野牛身后的位置,似乎在看什么地方。
是他方才去的那个地方。
“那里有东西?”
巨人轻轻地点点头。
萧月看见他把缠蔓缠在自己的手上:
“我去拿吧,在这里等我。”
她说完往丛林的那边过去,这一带草地上几乎都是翠绿色的枝叶和缠蔓,巨人所说的地方不远,她很快就找到了。
一片大的叶片落在地上,像是被人刻意摆放的那样,叶子是翠绿色的,新鲜得仿佛能闻见绿叶的香气,看样子应该是特意挑选大的摘下的,里面,摆着一些零零星星的果子。
这应当就是巨人所说的东西。
萧月上前一步,准备把叶片上的果子兜住收起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面前的草丛里好似有东西。
原始丛林的草叶都长得很高,萧月本身并不矮,可是这里的草叶也几乎到了她膝盖上方,这让她第一次并没有很好地看清里面藏着的东西。
掀开之后,才发现里面藏着两只野鸡。
应该已经没有气息了,只是身子摸着还是温热的,巨人很聪明,血腥的味道会引来其他肉食动物,但如果是新鲜刚死的,藏起来的话,就能不用被发现。
萧月想了想,用长柄刀割了一道缠蔓,将两只野鸡的脚捆起来拎在手里,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还有新的发现。
只见放置野鸡的底下,一大片野草也压住,这些野草都是小叶片,几乎只有萧月四分之一个手掌大小,边缘像细小的波纹一样,淡淡的绿色,纹路很细腻,细细密密的挤在一起,萧月认识这种野草。
可以说,是这片原始丛林不可多得的调味品。
这是一种叫做盐叶的草类,顾名思义,它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替代盐作为调味品。
萧月没有深入过丛林,在丛林外面一圈,这种草类虽然出现,但却十分罕见。
而这两只野鸡压着的底下,正好有着一大片。
仔细辨认没问题之后,萧月用刀割下一大片,同那些果子放在一起。
盐是人体很有必要摄入的东西,如果没有发现这些盐叶,萧月都打算喝血了。
但...她不禁蹙了蹙眉头,她毕竟还是不太能吃惯那种东西。
回到巨人和野牛所在的地方,远远地,萧月就看见巨人正在东张西望,看上去似乎是有些迫切地想见到她,等到萧月拎着野鸡和果子的身影完全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巨人才重重松了口气。
他张开嘴巴,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深邃的眼瞳望着萧月手中提着那两只野鸡。
“藏的地方很好,”萧月往这边走,下意识就夸起来,
“草丛里,不会被那些野兽发现。”
她本来就是随口说的话,也根本没有想一定要巨人听懂,因此并没有比出任何动作。
可是,巨人好似是听懂了一般,听到这句话之后,轻轻低下头,就好像一个得到夸奖而不好意思的孩子一样。
高大的脑袋轻轻垂下,巨人悄悄拉紧了放在手中的缠蔓。
他在原地愣好长一会,直到萧月走到他身侧,将另一侧的缠蔓拉起来,往前走了一些。
这个时候,巨人才如同回神来那样,如梦初醒地跟上来。
*
早上的过程还算顺利,萧月和巨人回到山洞的时候,太阳才到头顶的位置。
这个时候日光完全洒落,萧月将拉回来的野牛拉进洞中,又将野鸡和果子等东西放在旁边,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巨人侧头盯着他受伤的肩胛。
他尝到了甜头,知道自己那样简单的包扎没办法解决肩侧的问题,因此悄悄抬头看萧月的动静。
不过看到她正在用叶子擦拭刀的时候,就匆匆把脑袋低下去,只是盯着自己的伤口发愣。
本来都已经结痂了,可是刚才使劲的时候,伤口又裂开来。
很痛。
那种疼痛不禁让他再次蹙起了眉头,巨人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在洞穴一块大石头上,他坐着,那种疼痛让他即便是冰冷的身子也冒出一些汗水。
小麦色的皮肤被日光打得透亮,那些青筋又全都藏到皮肤底下去了,只有,当巨人握紧拳头的时候,才慢慢地冒出来。
冰凉的汗水顺着脸颊的位置滴落到手臂上,又被暴起的青筋分开。
这个时候,巨人的面前被一片巨大的光影拢住。
巨人抬头的时候,萧月看见他的面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细薄的嘴唇上下抿在一起,而深邃的眼瞳里,缓缓泛起一点点晶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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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裂开